第54章 章
第 54 章
季盛淵頭也不回的走了,并且,他大抵是當真聽進去了左言湫的話,縮到展廳另一頭,不仔細去看壓根找不到人影。
左言湫沒法追過去問他,便只好轉臉望向慕遲夜。
他眉頭淺淺蹙着,眼底帶着些不明顯的茫然,問慕遲夜:“他……那是何意?”
慕遲夜思索片刻,緩緩道:“我不清楚你們那時候發生了什麽……但是我感覺——只是感覺啊,做不得數,我感覺你說的抱歉與他說的不必道歉壓根不是同一個問題。”
這在沈筵秋恢複記憶時慕遲夜便已有所察覺,當時還道這是錯覺,畢竟他沒有那麽了解左言湫,但此時那感覺愈發強烈,促使他一吐為快。
這是一個他覺得一目了然清晰至極的問題,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麽左言湫前世的好友會看不出來。
左言湫眉頭蹙得深了些,但他似乎也想不到為什麽這種問題也能生出誤會,最終僅僅道:“等節目錄制完畢,我去問問盛淵。”
這事兒便算是暫且揭過了。
導演也恰在此時站到正廳中央去,很響地拍了拍手,吸引過所有人的視線:“咱們錄制要開始了啊,大家靜一靜,攝像頭馬上就打開了。”
廳裏嘈雜的私語漸漸歸于寂靜,導演這才繼續:“在邀請諸位的時候沒有說節目流程,現在我詳細說一下。咱們這個節目呢,是要分組的,兩兩一組,一共分四組。畢竟鳴霜君出自當時二大世家之一,鳴霜君故居就是世家大宅,會比較大,組與組之間大概碰不上,也就不用提防着對手。”
“但碰不上不代表沒有競争。待會兒我會發給幾位一個特制的手機,你們的手機是肯定要沒收的。特制的手機呢,可以查看排名,查看哪一組的進度最快,一則讓你們有個緊張感,二嘛,就與我馬上要獎的規則有關了。”
導演刻意的頓了頓,便趁着這一個空擋,幾名工作人員拿着一個布袋迅速地穿梭在人群中,讓嘉賓們将手機扔到布袋子裏去,順便一個個發放特質款手機。“
慕遲夜研究了一下發下來的手機,那嚴格意義上似乎算不上一個手機,巴掌大一個,塑料外殼上半部分鑲了塊長方的黑色屏幕,下半部分則是按鍵,上下左右和确定建,有些類似游戲機,卻又不完全一樣。
背面最頂端還有個細長的口子,也不知是幹什麽用的。
慕遲夜摸到開機鍵,試着按了按,毫無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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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停頓了片刻,等嘉賓們差不多都将手裏的手機看完了,方才繼續解說:”這次的節目呢,是為了讓觀衆更好的了解、喜愛傳統文化,自然不能完全用枯燥的問答模式。這次我們的流程是這樣的,上午呢,嘉賓們兩兩一組,在故居裏找尋被工作人員藏起來的線索——提示一下,線索不會放到任何有損故居裏文物的地方,搜索時也請仔細些,千萬不要損壞文物,這些都是無價之寶,有錢也買不到的。“
他在這句話之後刻意頓了頓以示強調,才繼續:”找到工作人員藏起來的線索之後呢,你們要去找線索對應的文物,但這個文物呢,不是真的挂在這兒的文物,而是工作人員。我們的工作人員很快就會換上特定服飾,每一件衣服上面都有一些細節對應着鳴霜君故居裏面的文物,找對了工作人員你們便會被考核,這考核的題目呢,都是随機出的,不過都是與古典文藝相關的,也不會很難。但找不對呢,你們的線索就會被沒收了。“
”而當你們完成了考核之後呢,你們就會得到一枚書簽,同時書簽數量也會在排行榜上顯示出來。結束時候,得到書簽最多的一組,就是最終的勝利組。“
”當然,為了增添趣味性,我們在藏線索之餘,也會藏一些特殊的卡片,比如書簽轉移卡之類的,這些就要你們自己去探索了。“
”好啦,現在我們發的手機已經能夠開機了,那麽呢,錄制開始!“
這時便顯示出這節目組的專業性來了。“錄制開始”這句話一出,幾位攝影師相機上的燈便立刻亮了起來,而三三兩兩散落的工作人員也皆立即動身離開。不片刻,偌大個前廳便空了大半。
許是怕落後于人,幾組嘉賓也都很快的離開了,很快,整個前廳便只剩慕遲夜與左言湫、謝岸和兩個攝影師這孤零零五個人。
慕遲夜倒是不急着走,而是先按開了手機,耐心等其開機之後,将手機的功能都點了一遍。
這一點,倒還真的看出了點名堂——這手機中有個故居平面的地圖,而每個展廳的初始線索數都會展示在地圖對應的展區中,但當然,倘若有人将線索找到了,或者挪了地方,這個提示便也做不得數了。
因此,這條提示是越早發現越有優勢的。
慕遲夜扒了扒展區平面圖,忽然蹙起眉:“嗯?這裏顯示前廳也有一條線索,不然先在這兒找找?”
謝岸忽然道:“你們說的線索,是不是這個?”
慕遲夜與左言湫一同望過去。
只見謝岸手中捏着一張皺皺巴巴的紙,仿佛被人團成過·一團似的。
慕遲夜上前一步接過那張紙,一面仔細将其抹平,一面随口問:“這應該不是,線索不太可能這麽明顯,這張紙是你從哪兒找着的——”
他的話戛然而止,被抹平的紙面上,赫然歪歪扭扭地寫着“良辰樂事”四個字。
謝岸将手揣在兜中,慢悠悠道:“我看見那面地上扔了個紙團,但這兒已經謝客了好幾天,能來這個節目組的嘉賓也都不是會随手扔垃圾的素質,那紙團大概率就是節目組線索了,我就想撿起來看看。”
慕遲夜多看了一眼謝岸,對于左言湫所說的“高智商”有了個認識。
換做其他人,大抵都不會将這裏觀察的這麽細致,并且在看到一個垃圾樣的東西時也能立刻分析出個子醜寅卯來——即使他自己,也頂多覺得有些不對,還得細想片刻才能有個結論。
他旋即将注意力轉移到紙團上。
“良辰樂事……”慕遲夜沉吟道:“我依稀記得鳴霜君有一幅畫上面提了這種詞,和古人‘良辰樂事古難全’之韻,可以去找找這樣的畫……”
“颍州山水圖。”左言湫忽然開口。
慕遲夜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麽?”
“颍州山水圖,”左言湫重複:“鳴霜君早期作品,外放做官時,其轄地中某次詩會出題和‘飄渺危樓紫翠間,良辰樂事古難全’,文人作和韻六首,首首皆是精品,傳唱甚廣,傳入鳴霜君耳中,他見獵心喜,于是作颍州山水圖,并将六首和韻記錄于一旁,以紀念那次詩會。”
颍州山水圖不是個多麽有名的作品,但左言湫也能脫口而出,他想必對鳴霜君的作品如數家珍了,慕遲夜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但也只一眼,他旋即道:“那我們先找找那個山水圖吧。”
他們走了三個展廳,終于看到了颍州山水圖。
那是一幅很疏闊的畫面,畫面大半被滾滾江水所占,江水之上雲霧缭繞,間或一二扁舟穿梭于雲霧中,仙氣飄飄,宛若仙境。
而江水兩岸便是連綿的青山。由畫面最底下人煙稀疏的渡口,漸次過渡到綿遠而徹底杳無人煙的遠山,雲山霧罩,仿佛由塵世脫出,一步步往仙境登去般。
當時詩會的亭子坐落在畫面最明顯的地方。它不大,也不是最中間的物件,但絕對是最最引人注目的。亭中有些極小的色彩斑斓的點,那大抵是整幅畫裏最鮮豔的色彩了——很明顯的,那便是那次詩會中的詩人。
慕遲夜打量片刻這副山水圖,基本将一切細節都記住了,方才回過頭道:“走了,我看好了。”
那寫着“良辰樂事”的紙條線索指向性太模糊,若不是正好碰到了他與左言湫,恐怕沒人能解的出來這條線索——畢竟,沒事兒誰會關注幾首提在山水圖角落裏的詩的和韻呢。
這些線索不可能都這樣難。他們可能幸運的抽到了最難的一個。
因此,慕遲夜猜想,線索本身的難度與找到它的難度大抵是成反比的,随意揉在一邊任誰翻翻就能找到的線索大抵是最難的——無論哪一環節。
這幅畫對應的工作人員身上線索一定藏得極深,把全部細節都記住了保險些。
對應工作人員可遇而不可求,他們便預備先翻一翻這個展廳,看看能不能再找見幾個線索,一面找對應的展品,一面找對應的工作人員。
這個展廳不小,很是空曠,每一副鳴霜君的字畫都被用玻璃框隔在牆上,倒是免了他們小心翼翼不碰壞展品的力氣。
慕遲夜摟了一眼,判斷這兒幾乎沒什麽能藏東西的地方。
他拿出手機看了看,卻發現手機上顯示這裏有三個線索。
慕遲夜蹙了蹙眉,一時沒什麽思緒,只得轉頭對左言湫道:“我找找這半邊,你去看看那邊,”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慢慢趨于自言自語:“地圖上顯示的應該不會有問題,這兒肯定有什麽藏東西的地方,只是我們還沒找到。”
左言湫微微颔首。
分好了工,他們便開始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