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慕遲夜細細打量了一翻他負責的區域。

不小,但看起來幾乎沒什麽可以藏東西的地方。沒有雜物、沒有遮擋物,整個展廳,有的僅僅是一個個嵌在地上的立式展櫃,和鑲在牆上作保護之用的玻璃窗。

慕遲夜将目光從這端拉到那端,再從那端拉回來,眉頭漸漸蹙起。

不對,不對。

這不應當,這一定少了些什麽——

一道靈光電光火石般閃過,慕遲夜眼前一亮,繞着牆細細的搜索起來。

他知道少了什麽了!

消火栓!

這種景區性質的古居,尤其是木制古居,是一定會建設消火栓的。雖則鳴霜君故居極為特殊,走廊還好,但每一個展廳內展櫃擺放等皆是有所定數,這些展櫃嚴絲合縫的組成了大陣,不得更變、增減一絲一毫,因而在走廊裏能看到明顯的消火栓,但在展廳內消火栓在明面上看不太到,恐怕是被隐藏起來了。

但,即使隐藏起來,也一定存在。

為了更好的保護故居中珍貴文物,挂在牆上的書畫被玻璃罩起來,而那玻璃被沿着牆的一長溜木制底座托起來,幾乎沒有露出鳴霜君故居真正的內牆。

所以,消火栓大抵就設在這裏面了。

慕遲夜沿着牆細細地看,終于在走過二分之一時在牆上看到一個小小的原木色的凹凸。他試探性碰了碰,觸感冰涼,是金屬制的。

這大抵就是消火栓的門了。慕遲夜加了點力道,那扇僞裝起來的門便很順從地滑開了。

門後面果然是消火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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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遲夜滿意地笑了笑。伸手進去摸索,半晌,終于在一處角落中摸索到了一點與其他部分格格不入的、粗糙的紙的質感。

他試着摳了一下,用的力氣很小,但還是感受到了一點細微的阻力,大抵這張紙是被膠帶粘在那處的,強行抽出來會讓紙撕裂。

他于是繼續摸索,摸索着撕下膠帶,然後小心地抽出了那張紙。

紙面很平整,幾乎一絲褶皺都不曾有,上面用很漂亮的花體字寫着“六號展廳,‘文壇上最璀璨的明珠’”。

慕遲夜稍稍松了口氣。

他果然沒猜錯。

并且,這次的線索藏得不淺,上面線索給的也果真極清晰。

文壇上最璀璨的明珠,通常指的是前人所作一篇《江南賦》,其以極稠麗豪華卻又行雲流水的遣詞造句、至淡泊寧靜又心懷天下的思想意境,被稱為“文壇上最璀璨的明珠”。

而鳴霜君曾經為這篇文章所描繪的盛景作過畫。

這幅畫其實也不很有名,但在藝術圈中已經算是如雷貫耳了。并且,畫面上還題着鳴霜君親筆所書江南賦,可以說,只要細心些,就沒有找不到的。

而紙條又标明了六號展廳,将範圍進一步縮小,縮小到只要知道“文壇上最璀璨的明珠”是指什麽這個人盡皆知的問題,便一定能順利找到畫。

慕遲夜将紙條揣起來,回身揚聲問左言湫:“你怎麽樣了?”

左言湫正站在兩個展櫃之間,細細查看其中作品,聞此,沉默須臾,道:“實不相瞞,找東西确非我之所長。”

他側身避開攝像頭,将手中三枚硬幣給慕遲夜展露了一下,似乎他實在無法可想,已經開始寄希望于玄學手段了。

慕遲夜簡直是哭笑不得,哭笑不得之餘又有些後怕。在門口那會兒,為了救人,左言湫已經用過一次玄術了,即使按照他們早商定好的計劃慕遲夜負責吸引注意而左言湫則一直右手插兜,讓觀衆注意不到他的不對頭,但誰知道再用一次玄術他會失去什麽、還僞裝不僞裝得住呢?

況且,救人尚且值當,但将玄術浪費在這上面,則忒也不值得了——誰知道兩次疊加對左言湫的傷害會是怎樣的。

慕遲夜連忙道:“找不到就算了,我們走吧。”

一旁在第一次開口被工作人員警告後就一直沉默的謝岸忽然指了指一個立式展臺的下端。

慕遲夜下意識往那裏看了一眼,什麽都沒有。

但他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謝岸的意思。

工作人員大抵會把紙張背面僞裝成跟展臺一個顏色,然後粘在展臺的最下面,下端貼着地面,一端與木板的縫隙相貼,再放在陰影處,這樣便極難找到了。”

慕遲夜這一念頭掠過不過須臾,但他複又沉吟了片刻思考到底該不該将這條線索說出來。這片刻的等待似乎便叫謝岸以為慕遲夜沒有聯想到他的暗示,直接開了口:“粘在展臺上頭——左導應該也能想到吧。”

“我知道。”左言湫平靜地接過話茬:“只是沒有那麽多時間。”

慕遲夜回過神,有些微惱,惱自己優柔寡斷,本想想一個萬全之策,卻竟将左言湫推上了這般尴尬的處境。

即使這只是一件很小的小事,卻也足以叫那些網絡上的鍵盤俠狂歡一陣。這事兒幾乎稱不上是一件事,但網上的鍵盤俠也都不會管的。他們只會看到自己想看的,并以此發散。

慕遲夜甚至想象得出那些噴子、黑粉、水軍會怎麽說左言湫了——沒腦子、甚至不如一個小明星、真不知道那麽多獲獎作品是怎麽來的。

想想就讓人窒息。

這般話他在剛剛開始進入娛樂圈之後見得多了——但後來,也不知為何,雖則名氣大增,這般發言倒是再沒怎麽看到——他見并不覺如何,但倘若這柄矛頭對準了左言湫,他便即刻無法忍受了。

慕遲夜一想到這些便有些心浮氣躁。

他驚覺自己的狀态有些不妙——似乎是被表白的決定刺激的心神不定,痛定思痛不能繼續這樣下去,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将發散的心思收攏起來。

将心沉在節目裏,慕遲夜再仔細打量一番展廳,發現謝岸所言大概真是這半邊最好的藏東西手段。

他負責的半邊,幾乎沒什麽立式展櫃,托起玻璃的木制平臺也是整塊木板拼成,倘若将紙片貼上去,僞裝的好的話嘉賓必須得一點點地毯式搜索一番,這工程量太大,節目組設計尋找線索的環節大抵也是為了讓節目增添趣味性而非為難嘉賓,因此他一開始就排除了這個方案。

但是左言湫負責的半邊就不一樣了。

嘉賓能夠利用光影與木板交界處圈定幾塊地方,這更多是分析,而工程量大大減少。

但這是個很淺顯的道理,一般的明星嘉賓看到展廳裏沒有藏東西的地方,稍稍想一想也能想出來,慕遲夜不信左言湫沒有想到這個法子。

大抵……只是他的手動彈不得,附身檢查的時候必定會露餡,才沒有看。

這一段一旦播出,想也知道一定會有人噴左言湫不作為、耍大牌,讓新人将活兒全幹完了。

但他不想左言湫被罵。

于是他揚起一個笑,道:“我來找吧,左導前幾天腰傷了,最近最好不彎腰。”

雖然借口粗糙,但是也算是個交代。即使收效甚微,但終究會有效的。

說着,他俯下身,細細去探查一處處陰影。

很快,他便尋到一處似與他處不同。

他伸手去探,摸到一片細微的凹凸。

他沿着那片凹凸的邊沿摸索到了膠帶的頭,然後只輕輕一撕,那膠帶便落了下來。

慕遲夜展開那片紙。

那竟然不是一張線索。

只見它上面用金色的顏料寫了三個大字:防禦牌。

那之下還有一行小小的解釋:可以防禦一次其餘卡片效果。

解釋下面是一溜兒條形碼,大抵是得掃到手機裏才能起效的。

攝影師給了這張卡片一個近景,讓所有觀衆都能看清卡片上那金光燦爛的四個大字,然後立刻将鏡頭拉近,怼到慕遲夜臉上,意圖拍攝慕遲夜的反應。

慕遲夜很配合地:“哇——”了一聲,感嘆:“怪不得藏得這麽隐蔽,原來竟然是這種效果的卡。”

攝影師的表情略微有些複雜,謝岸則直接用口型對他說了“浮誇”這兩個字。

慕遲夜回以苦笑。

倘若他想要僞裝自然是能的,但一看到這張卡,他便想到左言湫,便沒了什麽僞裝的心思。

謝岸似乎也知道他在為何而發愁,複用口型做了個“抱歉”給他。

慕遲夜沖他微微搖了搖頭。謝岸此舉原本是好意,是想要幫他們,且慕遲夜見過左言湫的電影中有類似的藏情報的方法,謝岸理所應當的以為左言湫知道進而說出左言湫應當想得到那句話也不過是無心之失,謝岸是好意,慕遲夜自不會遷怒他。

慕遲夜拿出節目組發的手機來,研究了一下,将條形碼掃了上去。

這時候,手機“嗡”的一聲輕顫,彈出來一條消息來:“二組已得到一枚書簽。當前領先組:二組,書簽數:二,請其他小組再接再厲!”

“已經有人找到了?”慕遲夜微微一怔,感慨:“好快。”

他按熄了手機屏幕,擡頭對左言湫笑道:“看來,我們也得加快速度才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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