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東窗事發（終）
東窗事發（終）
說不清是什麽阻礙着自己，視覺模模糊糊，靈魂飄飄蕩蕩，他在寒冷的地方處處碰壁，不論在他之前的世界，亦或是現在的世界，都磕磕絆絆地過着。
回憶像走馬燈一般飄蕩在半空中，所有記憶被裝在一格格黑灰色的膠卷裏，那一幕幕，哭的笑着，他忽然不認識自己了。
‘如果你沒地方去，那在你成家之前，就把我這兒當你的家吧。’
‘困了早點睡覺，不用等我。’
‘不行，要等的。我擔心你。’
‘老師，我有問題請教您。’
‘我還在，我還在你身邊，我永遠都會陪着你，你看看我好不好？你能不能多看我一眼？’
......
樂可與樂正可的記憶混淆在一起，初見程珏那天，天灰海藍，樂可救他回人間。初見程珏那天，塵埃跳躍，他很嫌棄那杯水......
......
很冷啊，這裏的環境不行，他想。
空氣不好，室內不溫暖，他一個驕縱長大的人，怎麽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他跑不掉？怎麽一直都出不去？
是做了太多壞事嗎？所以會被投入十八層地獄嗎？
他真的，好累啊。
意識漸漸模糊——
......
“不，不會，備用的呢？人呢？人都去哪兒了？！”莊園門口有人怒罵，中年男人剛到這兒，發現大門不能自動開啓，直等到保衛人員合力，才打開漆黑沉重的大門。
也就是說......
不會的，不會的！
中年人着急，開車一路鳴笛到別墅主廳門口都沒見幾個熟臉。他看到程玉帶着幾個人尋找着什麽，中年人怒極，從車上沖出去，上前抓住程玉的衣領，戾氣寫在臉上。
“你到底做了什麽？！你父親呢？！你父親呢！！！他在哪兒？！！”
“二叔？怎麽了？”他竟敢，打他？程玉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中年人，這張濃眉星目的臉讓他感到厭煩。
“混賬東西！你做了什麽？！！”中年人急火攻心，聲音發顫，剛抽過去的一巴掌震得手掌發麻，控制不住又上去幾拳。
他跑去電梯旁不停的按上面的按鈕，沒有任何反應。
他知道，即便是打開了，裏面的層數也只有負六層。
他要瘋了，他要瘋了。
樂可到底養了個什麽禍害！
“找人！快！找人！！！找人救你父親啊！！！”中年人發瘋一樣抓着程玉，整個主廳都是他的嘶吼聲。
最後他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我不明白？你們全都瞞着我。”程玉一步步後退，掏出手機撥通兩位绫姨的電話。
他好像聽懂了，又覺得沒懂，他父親怎麽了？
怎麽了？
為什麽绫姨這麽看着他？為什麽突然來這麽多人？幾個人十幾個人找不到父親嗎？
到底怎麽了？
連續來了幾波人，想過許多辦法，都沒能力破解地下電梯外的另一組程序，通電後的地下依舊顯示六層，但她們知道，這底下有九層。
一直折騰到半夜，中年人的眼裏如同死水，他說：“他死了。”
程玉嗤笑一聲，臉色煞白的可怕，“二叔，您在胡說什麽啊？我爸就是藏着秘密不給我知......”
“樂可，你終于解脫了。”中年人像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自顧自地說：“你終于擺脫程家人了......”
程玉把中年人從地上拎起，怒吼：“你他媽到底在胡說什麽？！！”
他父親那樣的人，那種連魔鬼都要甘拜下風的人，他怎麽會死！對手對家全部死絕，他父親都不會死！！！
不......不會，他父親不會......
這個地方有十條獨立的供電線路，不可能同時斷電，除非程珏的家業不在，除非有人故意，不然永遠不會斷......一旦斷電，最底層特殊大門會因重量難以承受而鎖死，裏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地下九層會很快失去氧氣。
程玉把希望投向兩位绫姨，兩位女傭的長發高高盤起，即使她們目光低垂也掩不住對他的不滿，甚至有一絲恨意。
程玉噤了聲。
整個破物工程持續到第三天晚上。
在打通第八層地下室的時候，從底層湧上一股刺骨寒氣。
再破開幾道門的時候，冰池已經化成半池水，透過破的鋼筋混凝土洞口往下看，漂亮的水晶棺漂浮在淺藍池水上，裏面躺着個皮膚青白的男人，看起來已經死去很久了，但保存相對完好。一個單薄的身影縮在棺體旁的池水裏，早已斑白的頭發倚靠在棺體邊沿，面色安詳仿佛睡着一般。
巨大的絕望和恐懼淹沒程玉，他腦中空白一片，他想叫喊他父親，卻崩潰到無法出聲。他跪在第八層，雙手死死摳住那片破洞，手指滲血。
他要去把他父親帶回來！
他父親沒死！！他父親怎麽會死！！！
再站起身的時候，後腦傳來悶痛，程玉倒在地上。
昏迷前，他看到兩張相似的臉朝地下颔首，随後是兩道熟悉的女音，像無數次收到雇主命令那般——
“封死負八層。”
“先生，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