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開心快樂每一天！”秦清睜開睡眼，習慣性地輕念一句。
盡管聲音不大，但還是被同寝的另三個女生聽到了。
對鋪的阿麗跟着語速極快地重複了一遍。
秦清穿好衣服，拿着臉盆牙刷踢踢踏踏地去了水房。
新的一天，從水房的嘩嘩流水聲中開始。
大學的尾聲，是焦灼，無措，迷茫的。
“是……好……謝謝！”秦清一手接電話，一手匆忙地拿出紙筆做記錄。
剛挂斷電話，斜上鋪大劉就隔着桌子探過頭來，看了眼秦清手裏的紙片，笑笑地問：“通知面試的？這又是哪家企業呀？”重音放在了“又”字上，調侃味十足。
秦清未答，若有所思地小聲念道：“鼎誠集團？”
大劉提高了音量：“鼎城集團？你申請了人家什麽職位？”
秦清把記錄了地址的紙片塞進口袋，語氣輕快地回：“不知道，投了那麽多簡歷，哪能都記得住。”
“啊？你不至于這樣吧？”
秦清幽幽嘆氣：“輔導員開動員會一再強調，當今就業形勢嚴峻，大批海歸，研究生和逐年遞增的本科生，嚴重人滿為患，又一再講要騎驢找馬。”
一直在看電視的冰姐突然有些氣憤地插話：“輔導員那是為了咱院的就業率，她才不在乎我們到底找的是什麽工作！”
大劉語氣輕飄飄：“大城市的工作哪能那麽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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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懶得接她的話，寝室裏只有牆上的大頭電視機在不厭其煩地發出聲音，播放着芮成鋼主播的《全球資訊榜》。
片刻後，秦清似自言自語地說：“我最後再面試這一個，要是不成就去簽了先前的那家外貿公司，跑市場也認了，最起碼薪水高。”
冰姐盯着電視屏幕搖頭：“你可別，人家都說女孩子最好別去做市場，水太深，”她轉頭看向秦清，從上向下打量她一番，總結道：“你這樣的，外形太亮，心眼太少，肯定吃虧。”
秦清故作洩氣：“那怎麽辦啊？”
冰姐答得幹脆：“找個有錢的男人養你，咱這走廊裏不就有兩個，傍上個非富即貴的，還找什麽工作，我看她們長得還不如你。”
秦清順着她說：“那你介紹一個給我試試，看能不能養得起我。”
冰姐來了興致：“你有多難養？”
“很難養。”秦清繼續和她鬧。
大劉不屑地哼了聲：“是養幾年容易，養一輩子難。”
秦清假裝未聽見地不與她計較。
恰好此時阿麗突然推門進來，哭哭啼啼地一屁股坐到自己床上。
寝室裏的三人下意識地互遞了下眼色，大劉急着開口：“你可別哭了，天天哭，能解決問題嗎？要麽你跟他走，要麽他跟你走，有那麽難決定嗎？要不就幹脆……”
“幹脆分了，真沒看出那小子哪點能配得上你。”冰姐憤憤不平，“咱們專業是出了名的男多女少，你要是在咱們專業找一個，連工作都解決了。”
秦清點頭附和：“這話真沒錯，工程管理就是要男不要女，兩三個企業搶一個男生的都有，女生卻備受冷落，有的企業甚至提出要是能帶個男生去的話，就可以連女生一起錄用。”
阿麗全然不理，依舊哭，念叨着自己對那人的各種好，如今卻沒落個好。
午休時間的水房依舊熱鬧，秦清拿着碗筷邊洗邊聽着其他專業女生的對話，話題也不外乎是找工作的各種難。
一高個女生說：“我前幾天莫名其妙收到個通知面試的電話，結果是個傳銷公司，幸虧我事先上網查了查，網上不少上當的網友爆料，我要是真去了不知會怎麽樣呢？”
另一短發女生邊洗衣服邊搭話：“現在這種騙人的事可多呢！我聽說有幾個男生去面試，被人帶到高檔餐廳吃飯，老板說要試他們酒量，結果吃到中途老板跑了，還點了些好煙好酒帶走，飯店扣着學生不放人，最後是系主任和輔導員去付錢把人領回來的。”
秦清聽得心生悸懼，快速洗了下碗筷便匆匆回到寝室。
她坐到床上，打開電腦，習慣性地進了招聘網站，在已投簡歷的頁面裏查找“鼎誠”兩個字，竟沒找到。
她心裏打鼓，上百度問答裏搜索，成功地找到了企業的官網。
鼎誠地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房地産開發經營為重點發展産業，主力打造具有獨特氣質的地标性建築，并已形成集商務辦公、酒店、商品住宅、別墅、文化商業為一體的産品結構，項目遍布十五個省市自治區、二十一個大中城市，共有房地産項目九十七個……
網上還具體介紹了集團下屬子公司的情況，以及在各地取得地塊的情況，包括位置、名稱、總價款、用地性質、規劃容積率和規劃地上建築面積等等，內容多的秦清一時看不過來。
秦清在心裏暗自興奮，居然是這麽了不起的企業，也不知自己投了他們哪個部門的哪個職位？怎麽完全沒有印象投過簡歷給這家公司呢？
整個一下午，秦清都在默背着鼎誠集團的簡介，以備面試所需。
第二天，秦清起了個大早，化了淡妝，點亮了唇色，穿了頗正式的襯衫窄裙。
她提前三個小時從位于郊區的學校出發，先後轉了三步公共交通才尋到鼎誠集團的商務樓，她擡頭仰望面前高聳入雲的大廈，心頭不由地緊了緊，暗吸一口氣，為自己加油打氣。
電話裏通知十點鐘到，秦清擡起腕表一看，九點半。
稍作猶豫，秦清還是決定現在就進去。
被安保人員攔在門口，檢查登記後才被放行進入。
挑高的金色大廳裏，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鑒人。秦清小心翼翼地走在上面，唯恐鞋跟發出過大的響聲。
大廳正中有個圓形的咨詢臺，兩名頗具姿色的女職員恭敬地站在裏面，臉上挂着禮貌的微笑。
正門的兩側是咖啡屋，豔紅色的沙發隔着玻璃門映入眼簾，典雅舒适，透着高貴與魅惑。
大廳最裏側是電梯，非上班高峰時段，只有三三兩兩的人等在那裏。
秦清走過去時，正好一扇電梯門打開，她不假思索地跨了進去，電梯啓動後她才發現電梯是下行的，不過不要緊，她不急，下行也無妨。
電梯門再次打開是在負一樓的車庫。
秦清擡眼瞧出去，只見一個身姿挺拔的年輕男人正站在電梯門口，男人擡眼掃了下電梯裏，不怒自威的嚴肅面孔。
秦清下意識地向角落裏靠了靠。
宋宇誠走進來，按了頂層二十六樓的鍵，電梯上行。
秦清站在男人背後，小心地擡眼打量。
西裝革履，商務精英範十足。
電梯再次來到一樓，有個男人走進來，略顯詫異地同宋宇誠打招呼：“宋董，您回來了！”
“剛回來，今天早上的航班。”聲音沉穩渾厚，态度謙和有禮。
“宋總監讓我去稅務局報上季度的財務報表，”男人仿若在解釋，态度畢恭畢敬，“所以我現在才到公司。”
宋宇誠略點下頭，沒有搭話。
秦清埋頭站在電梯一角，周遭的環境和氣氛讓她有些緊張，她揣測着一會兒面試時可能會被問到的問題，并斟字酌句地打着腹稿。
随着電梯門的不斷開合，後進來的人都走了出去。
當電梯裏再次剩下他們兩人時，宋宇誠突然轉過頭來看向秦清。
秦清察覺地擡頭，見人正打量着自己，眉目間竟有一絲不悅閃過，秦清不解地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