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宋宇誠點點頭，讓她穿好自己的大衣，牽着她的手走到了墓碑前。
秦清恭敬地三鞠躬。
“爸，”宋宇誠握着秦清的手，看着墓碑上宋鼎興的照片，認真地說：“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我這輩子的愛人，請你祝福我們。”
秦清在一旁聽到他的話，表情先詫異後甜蜜，一時間心神蕩漾。
還未來得及緩過神，就已經被宋宇誠牽着手離開了墓地。
回市區的路上，宋宇誠自己開車載着秦清。
他一直沉默不語，神情難掩悲傷。
秦清擔憂地看着他，覺得他比剛從美國回來的時候還痛苦，仿佛才接受父親離世的事實。
進到市區以後宋宇誠放慢了車速。
“今天多陪我一會兒好嗎？”他黯然地說，“我今天不想一個人在家。”
遠遠地，秦清看到了那座她每天上班的下車坐标，那個花瓣形的建築。
樓側的銀色大字“鼎誠-祥雲府邸”越來越清晰。
車子行至地下車庫入口，在電子探頭确認身份時，秦清轉頭問：“你住這裏？”
宋宇誠情緒低落地“嗯”了一聲。
閘門開啓，車子駛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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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贊道：“這建築外形真漂亮，頂上像朵花一樣。”
“是嗎？不像網？”宋宇誠随口說。
在電梯裏，宋宇誠按了51層。
秦清回想到第一次見到宋宇誠，也是在電梯裏，當時的自己既冒失又窘迫，樣子應該很好笑。
“想什麽呢？”宋宇誠在一旁輕聲問。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在什麽地方嗎？”秦清收斂表情問。
宋宇誠有點茫然，顯然已經不記得，他問：“在哪裏？”
“就是電梯裏。”秦清提醒。
宋宇誠略點下頭，沒有接話。
“那你記憶裏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裏？”秦清追問。
“是山頂。”宋宇誠答。
電梯門開啓，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客廳，有沙發、音響、電視、書架，書架上有一排排的書籍，一角還有一臺飲品機。
“這就進來了？”秦清問。
“不是，”宋宇誠走向左側的一扇門，“這才是，那是來客等候區。”
宋宇誠點開門側的一個銀色金屬盒，将左手掌按上去，将門開啓。
“請進！”宋宇誠站在門側說。
秦清輕手輕腳地往裏走。
房子不出意料的大，一進門便是一個偌大的廳堂，眼及之處無不奢華，橢圓形的棚頂鑲滿星星造型的藍色小燈，無數星星簇擁着正中間月牙形的銀色大燈，整個屋頂就是一個夜空的模型。
宋宇誠正走去吧臺裏的冰箱，邊走邊問：“想喝點什麽？”
“白水就好。”
宋宇誠遞了杯水過來，說：“你可以去二樓看看，看看你說的‘花瓣’。”
房子右側有個透明的旋轉樓梯，秦清沿着樓梯而上，來到了房子的二樓。
推開門，眼前豁然開朗，居然有一半是露天的，寬大的橢圓形游泳池向樓外伸展，四周是透明的強化玻璃圍牆，垂眼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遠眺是無限遼闊的天空。
秦清走到玻璃圍牆邊，身體與地面的巨大落差讓人有種俯瞰世界的感覺。
她看得心驚肉跳，趕緊退到了二樓的另一邊。
那邊是健身房和玻璃花房，健身房中間吊挂着一個碩大的沙袋，四周有若幹健身器材。
玻璃花房裏植物寥寥，只有幾顆仙人球，零散地擺放着，顯得四下裏有些空曠。
秦清回到樓下，宋宇誠正坐在暗紅色的沙發裏，換了一身藍色的家居服，右手拿着個杯子，眼神落在虛空處，從秦清的角度看過去，是一個憂傷的側臉。
秦清看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廚房在哪裏？”秦清走過去，溫柔地說，“我做點東西給你吃吧！”
“不用那麽麻煩，我點了餐，一會兒就送來了。”
秦清看他郁郁寡歡的樣子，很是不忍，靠坐在他身旁，問：“我可以為你做點什麽？”
“陪在我身邊就好。”宋宇誠擡起一只手臂，摟住她的肩膀。
“這是烈酒嗎？”秦清拿過他手裏的杯子問。
“你嘗嘗。”
秦清淺嘗了一小口，嘟嘴道：“原來是水啊！”
宋宇誠略帶責備地揉揉她的發：“大白天的喝什麽酒？”
“難道喝酒只能在晚上？”秦清故意沒話找話，轉移他的心思。
“你最好什麽時候都不要喝酒。”宋宇誠認真地答，“在別人面前。”
秦清笑着用力點頭。
這時，房子裏響起了悠揚的蘇格蘭風笛聲，音量由小漸大，仿佛自遠處飄來。
秦清騰地坐直：“你放的嗎？”她四下裏看，“我喜歡這個風格的音樂。”
宋宇誠拿起一旁的遙控器，左側牆面的液晶屏幕随即顯出畫面。
畫面裏是一個穿白襯衫戴黑領結的男人。
宋宇誠又按了一下遙控器，入戶門“叮”地一聲開啓。
畫面中的那個男人推着一輛銀色的餐車走了進來。
“您好！宋先生。”男人臉上帶着禮貌的微笑，熟稔地推着餐車向裏間走。
秦清起身跟了過去，經過吧臺側一個S形的走廊，便來到了飯廳，飯廳後面是一個開放式的廚房。
送餐員将一個個銀色的餐盤擺在桌上，禮貌地退了出去。
四菜一湯，有葷有素，是兩個人的分量。
送走了送餐員，宋宇誠拿着錢包也走了過來。
“他居然推個車子上來。”秦清覺得誇張。
“他們也在這棟樓裏。”宋宇誠邊答邊去廚房拿了兩雙筷子出來，遞給她說，“筷子用我們自己的。”
“你平時都是這樣吃飯的嗎？”秦清問。
“要是在家吃的話，基本是這樣。”
“那房間也是有人來打掃嗎？”
宋宇誠點頭：“每天都有人來打掃一次，有樓層管家。”
“什麽時間？”
“時間可以自己設定，不設定的話可能是上午十點。”
宋宇誠夾菜給她：“你太瘦了，多吃一點。”
吃過飯，宋宇誠拉着秦清進了書房，從書架上拿了幾大本影集給她看。
影集裏是他從小到大的照片。
“這是我一百天時的樣子。”宋宇誠指着照片中穿着卡通小熊外套的小男孩說。
“你小時候真可愛！”秦清眼中顯現出母性的慈愛。
“這只狗跟了我三年，它意外死了以後我決定以後都不再養狗了。”宋宇誠指向另一張照片，照片裏是少年時的他和一只牧羊犬。
秦清說出了自己的理解：“你好癡情。”
宋宇誠搖頭：“不是，我是覺得這種浪費感情的事很沒意義。”
秦清不太明白，也沒深究，繼續好奇地問向別的照片。
“這是哪座山？”
“法國的比利牛斯山。”
“你喜歡爬山？”
“嗯，以前爬過很多山。”
在秦清看來，這是一個非常愉快的下午，只要是和宋宇誠在一起，即便彼此都安靜的坐着，她也覺得愉快，更何況他和她說了很多話，講了很多他從前的經歷，了解他越多，感覺擁有他越多。
将近傍晚的時候，宋宇誠對她說：“晚上我們和萬伯伯一起吃飯，他很難回國，我得去陪陪他。”
秦清一想到萬九爺的眼神，就渾身不自在，趕緊推辭道：“我就不去了，我今天有點累，我想早點回家休息。還有……我今天請了一天假，明天會有很多工作要做。”
宋宇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起身從書房走進了衣帽間，秦清好奇地跟在後面：“怎麽了？”
“我今天一回來就關了手機。”宋宇誠從上午穿的那件西裝口袋裏拿出手機來看。
剛一開機，手機就傳出一連串的信息提示音，宋宇誠面色平靜地逐一掃了眼。
“有要緊事嗎？”
“沒什麽大事，瑣碎的小事陳瑞會替我處理。”宋宇誠答。
“陳瑞是萬伯伯的幹兒子？”秦清莫名地緊張起來。
“是的，他是萬伯伯在馬來西亞街邊撿的孤兒，萬伯伯有很多義子，最喜歡的就是他。”
“萬伯伯是做什麽的？”秦清問這話的時候，緊張得手心冒汗。
宋宇誠走近她，認真看着她的臉：“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秦清硬扯了扯嘴角，“我就随便問問，那個，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宋宇誠沒再追問，轉身解身上衣服的扣子，準備換衣服。
秦清見狀趕緊退了出來。
宋鼎興葬禮的第二天，秦清接到了陸劍升的電話。
“中午一起吃飯，我在你公司門口等你。”陸劍升毫不見外地說。
秦清正坐在公司的餐廳裏，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盤，實話道：“我吃過了。”
“那就出來喝杯咖啡。”
秦清剛想再拒絕，就想到對宋宇誠親戚應該客氣一點，而且自從上次陸劍升近乎交心的傾訴之後，秦清對他也橫不起來了，于是答：“那你在海潮路的星巴克等我。”
秦清來到星巴克的時候，陸劍升已經坐在裏面等了。
秦清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坐到陸劍升對面。
陸劍升看上去心情不大好，擰着眉坐在那裏看着她。
“找我什麽事？”秦清先開口。
“我明天要回加拿大了。”陸劍升口氣無奈。
“回？你一直住加拿大啊？”
“我在那讀書。”陸劍升很懊惱的樣子。
“讀書？你還在念書？”秦清吃驚不小。
“怎麽？不像啊？”陸劍升本就不悅的臉更難看了。
秦清忍不住笑出來，直言道：“不像！哪有學生幾個月不上一次課的？”
陸劍升倒是誠實，說：“我休學玩了半年了。”
“被你爸訓了才想起該回學校了，是不是？”秦清揶揄道。
陸劍升撇嘴點頭，忽問：“你怎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