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一條是白澤發來的，塔最新指令，前線部隊拆分人員趕往K區剿滅巨噬拟态頭領。
另一條，是蘇一秒發來的，和秦是彙報厲非的現狀。
程嶼透過瞄準鏡看見秦是的目光盯着終端看了許久，瞄準鏡裏的哨兵仰起脖子閉上眼，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幾乎是狂躁狀态的白虎精神體緩緩消失，秦是将它收回進了精神圖景裏。
然後他動了。
他頂着一身準星的紅點，走向大部隊。
“阿嶼去點兵，白虎軍團第一、第二軍，勾陳第三軍及其特裝大隊，奔駒第一軍，即刻整裝，一小時後前往未探索K區。”
他聲音冷靜而低沉，聽不出半點情緒。
越是這樣，程嶼越是冷汗直流。
哨兵和哨兵之間更能直觀地嗅到哨兵素所表達的含義。秦是的哨兵素讓程嶼感受到恐懼和壓迫，他确信，秦是根本沒有冷靜下來，越是看不出他的瘋狂，越是可怕。
程嶼執行了秦是的點兵指令，等待期間，他硬着頭皮站在距離秦是一臂遠的地方，見他一腦門子汗又吞吞吐吐，倒是秦是先開口了。
“你去通知老頭子派人過來盯着我，讓方博士帶上最新的鎮定劑。”
程嶼看着秦是的背影張了張嘴，卻出了叫一聲“老大......”其他的再說不出來什麽，他只覺得像是有塊石頭壓在頭頂，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秦是瞥了他一眼，“你想轉行當偶像劇演員？”
程嶼：“......是，馬上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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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是的哨兵素收斂不下來，他自己走到了遠處下風口的地方。擡手左手摸着終端上蘇一秒傳來地最後一次關于厲非的生命體征報告，秦是眼底一片沉郁。
晨星的一名随行向導見程嶼焉了吧唧地上了指揮車，拍肩安慰道：“想開一點，偶像劇慢動作深情對望轉場默認時間暫停的，秦老大也許不是在說你磨磨唧唧，只是單純誇你萬一失業可以去娛樂圈再就業。”
程嶼：“......求你，別說話。”聽起來更嫌棄了好不好？
也虧了向導的開解，程嶼一掃低迷心情，向秦黎安彙報了秦是的情況，情報交換中，同車的晨星向導們得知，他們厲隊失蹤，秦少将臨界失控。
程嶼剛挂上通訊，又不得不安慰起向導們。
“我們現在就是出發去K區，晨星這邊得留一些向導在這個戰場，你們怎麽分配？”
淩淵，系晨星本次随隊任務向導指揮，很快根據戰局情況分配好了向導人選。然後，他朝車窗外看了一眼，黑暗哨兵的身影在植被遮擋下影影綽綽，他孤獨地站在無人之地，冰冷而寂寥。
“超高匹配值的哨向之間有特殊感應，我們厲隊定位消失，秦少将那邊？”淩淵朝程嶼開口，雖然少将現在看起來不太妙，但出于對厲非的擔心，淩淵仍然問出了口。
程嶼看看秦是，再看看淩淵，嗓子發堵，他深吸一口氣，肩膀卻聳了下來，輕聲道：“現在別問，再等一會兒吧。”
淩淵點點頭，這對本該是行政區首席的哨向，似乎從來沒有享受過榮光和贊美，在他們成長的過程裏，只有一場接一場的戰役和殺不完的異種，有的時候連見面都是奢侈。因為強，沖在第一線好像變得理所當然起來，勝利是應該的，他們不能輸，也輸不起。
未探索K區，地下拍賣場。
這裏的山脈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樣子，鑽山蠕蟲和重武器的打擊讓地貌發生明顯變化。早已挖空的山體塌陷下去，扭曲的樹木植被燃燒着大火，異種在火中嘶吼，防火線以外挖了戰壕，架設着武器，但目前更多的攻擊仍由哨兵的精神體主導。
精神體無懼火焰，最大限度地殺死異種，但異種群源源不斷，像是退不完的黑潮。
“不行，巨噬拟态的分裂能力太強，我們根本殺不完。”楊靖亭帶着滿身血腥登上指揮車，指揮車裏只有方荀和言哲煜，後者也是剛上來，精神力掃過一輪戰場，正在與方荀商量接下來的陣地布置和新的搜救計劃。
楊靖亭掃一眼他們圈畫的地圖，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打算。
“你們确定厲隊還在拍賣場地下？不出意外，那裏不止一條鑽山蠕蟲。”
後面的話，他沒再說，相信方荀和言哲煜都能明白。
他們應該把重點放在怎麽擊殺這個頭領上，而不是救一個可能已經犧牲的向導——即便這個向導或許将會和白虎軍團的實際領導者結合。
人民利益高于一切，不能讓這個頭領帶着異種潮湧向城市，寒冬季的異種會像蝗蟲一樣将經過的每一個有活人的地方掃蕩得一幹二淨。
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實。
蘇一秒現在還能在地下拍賣場搜索，也是因為他們用火焰噴射器阻擋了這一波異種潮。寒冷的溫度加上防火帶讓他們能無所顧忌地利用火焰，給封鎖異種潮帶來一定程度上的便利，但巨噬拟态的分裂能力無時無刻不在蠶食這種便利。
很快，火焰就要不管用了。
“巨噬類異種的分裂也需要消耗能量，得不到足夠能量的他們不能無限制分裂下去，我們還有時間。”方荀從客觀角度上分析道，“按目前的數據，我們至少還有一天半的時間能進行搜救。而且，從蘇副隊傳回的消息看，頭領躲在地下的概率很大。我們必須擊殺頭領，現在的行動是符合邏輯且有收益的。”
楊靖亭沒有反駁，他只是提醒，并不是質疑現在的行動。因為現在執行的計劃确實不存在致命的诟病點。
言哲煜神色冷凝，看着楊靖亭問：“楊上校，你有什麽新方案？”
楊靖亭伸手拿過兩人之前研究的地圖，點着他們圈畫出來的标記道：“激光武器冷卻完畢，還能進行兩輪掃射，這裏，我和蘇一秒帶幾個特戰隊員進去，其他人撤出來對付那幾只大型異種。”
言哲煜有些詫異，他是沒想到，楊靖亭居然願意和蘇一秒一起下到坍塌的拍賣場下面。
楊靖亭看着言哲煜的反應，嗤笑一聲，“我承認有機會我一定給秦是挖坑添堵，但我決不會故意害死一個向導。”向導是稀缺資源，尤其是厲非那樣強力的優秀向導。如果他真的還沒死，楊靖亭不屑用拖死一個向導的方式來贏秦是。
何況，楊家控制的研究院技術流出，雖然他搶先一步處理掉了暗星這邊的研究員和相關資料，但從厲非跟着他的行動來看，對方應該是知道了。他不清楚厲非有沒有和其他人說過什麽，研究院的老鼠他會揪出來，這種洩露技術給非法組織的人就該上絞刑臺。
他們楊家不害怕和秦家對着幹，可如果他故意阻礙蘇一秒等人營救厲非從而導致厲非死亡，秦家也一定會拿這件事做引子，不從他們身上叼下一塊肉來不肯松口。
“那麽，楊上校需要戰前梳理嗎？”言哲煜頓了頓，開口道。
楊靖亭這個人，身上還是帶着點世家少爺的傲慢矜驕，他的情緒告訴言哲煜，他沒有說謊。
楊靖亭欣然接受。
晨星出外勤的這些向導，就沒有一個技術不好的。
蘇一秒帶隊結束一輪搜救，返回稍作梳理後和楊靖亭帶了另三名燭龍哨兵換了一塊搜索區域再次潛入。
楊靖亭放出精神體，眼鏡王蛇在地下建築裏找人的能力比蘇一秒的苔原狼強得多。
可惜他們運氣不太好，這次一下來先撞上了兩只交纏在一起的鑽山蠕蟲。
“它們在繁殖，得幹掉他們。”楊靖亭道。
蘇一秒：“就算不繁殖，它們這麽鑽洞，下面遲早全塌了。”
說到這裏，蘇一秒忽然頓住了，“鑽山蠕蟲是獨居個體，平時不會聚在一起。”鑽山蠕蟲一般不需要靠兩性繁殖，通常是上一個個體步入年邁就會斷尾再生一個新個體。“上一只擊殺的蠕蟲也在這附近，這個分布率......”
“頭領在附近。”楊靖亭和蘇一秒猜到了同一個可能性。
所以，為了拱衛頭領，作為護衛的鑽山蠕蟲會短時間內繁殖出大量個體。
這可真是，不太妙啊。
厲非緊閉着雙眼，他已經從昏厥中醒來。盡管渾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厲非卻無比清醒。
精神觸絲代替了他的眼睛替他在黑暗中探查，坍塌的建築，金屬和泥土混雜在一起，異種，很多很多的異種清晰地倒映在厲非的精神圖景裏。
鑽山蠕蟲的幼蟲虬結在一起，厲非在密密麻麻的環節肢體裏“看”到了一只不一樣的異種。
它有一個很大的腦袋，腦袋下方垂着許多類似觸手的東西，厲非剛剛從它進食的樣子知道，那些觸手其實是它的嘴唇，觸手張開的截面裏面隐藏着它的口器。
這些鑽山蠕蟲存在的意義不僅是為了守護這只不一樣的異種，它們還是它的腿，負責搬運這只根本沒有腿的異種。
它就是頭領。
而它距離厲非，只有不到700米的直線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