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随着哨兵們的進攻,整個下層空間地動山搖,連帶着地面上都能感覺到腳下的震動。地下異種被擊殺吞噬了個幹淨,頭領開始召喚外圍異種。
地面上戰鬥的士兵們察覺到這一點,蘇一秒當機立斷帶人切入後方,去阻止異種們向頭領靠近。
方荀開始調集光束點陣,楊靖亭見白虎軍團守住了入洞口,轉頭帶着勾陳軍團橫切入調頭返回的異種群。
這種正面戰鬥打的就是消耗,他們不知道裏面的頭領什麽時候會死,也可能不會,執行擊殺的哨兵死亡,緊接着就是頂在異種群前方的士兵們。
但沒有人會退卻,他們必須為首席争取到擊殺頭領的機會。
不光為了自己,也為了大後方所有的城市和城市裏的所有人。
完成了一次進化的頭領防禦力和自愈能力已經不是一般異種可以比拟,光束刀造成的特殊傷口也能緩慢愈合,普通熱武器甚至難以對其造成傷害。
精神體攻擊成為主要傷害手段。
秦是的白虎精神體勇猛兇悍,暴漲了兩倍餘體型的白虎爪子踩住頭領最粗壯的兩條環節肢,尖銳的獠牙切入頭領的脖頸,死死咬住不放。
程嶼等人紛紛放出精神體配合,緊鎖住頭領難纏的肢體觸手。
秦是順着白虎的脊背跳上頭領巨大醜陋的腦袋,布滿棱角和疙瘩的腦袋卻并不好站立,成分不明的粘液讓頭領的腦袋異常滑膩。
秦是不得不用光束刀插入頭領的腦殼來穩定住身體,頭領吃痛抽搐,兩條觸手掙紮出來将本就只剩下殘垣的拍賣場打擊得更加面目全非。
夾雜在坍塌聲裏,有什麽不一樣的聲音。一側承重柱緩緩傾倒下來,程嶼瞳孔一陣收縮,看着秦是道:“老大,當心!”
秦是正在頭領的腦袋上固定其他刀刃,露出的刀柄可以為他提供移動的借力點。他同樣聽見了承重柱傾倒的聲音,但他沒有回頭,白虎跳到了靠近承重柱的一面,替換了兩名哨兵,程嶼的北極熊也撲過去一起壓住那條幾乎要掙脫出來的環節肢。
“穩住。”秦是開口。他沒去管那即将徹底倒下的承重柱,集中精神尋找着這只頭領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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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通常異種的核心會在眼睛或心髒位置,它是跳動着的,在哨兵的聽力和視野下,會極其明顯,但這一只,秦是卻找不到。
是那些粘液?
搜尋不到核心的秦是幾乎是立刻想到了什麽,從戰術包裏摸出便攜式Ⅱ型爆破管,将光束刀拔出再重重插入,他硬生生撬開了一塊頭領的腦殼硬蓋,将爆破管塞了進去。
“松手,撤。”
力道一旦放松,頭領就将哨兵們掀飛出去,承重柱随着異種發狂的動作完全傾倒,大片大片的天花板砸落,哨兵們将将落地便立刻尋找掩體。
幾乎是剛躲避好,氣浪便裹挾着碎塊——有異種的,也有建築物的——自哨兵們後方襲來。
滾滾煙塵裏,頭領那搜尋不到的核心顯露了一瞬。
以哨兵的目力能夠看到破碎的血肉在自我蠕動,它們将核心團團圍住,并分泌出大量的粘液,在粘液滲透的過程裏,核心一點點在哨兵們的感知裏消失。
但這已經足夠了。
秦是記下了核心的位置,哨兵們撲上去重新牽制住頭領瘋狂揮舞的環節肢,一名擅長射擊的哨兵近距離架木倉,“砰——”特制子彈準确擊中頭領的核心位置,将它剛剛愈合的血肉炸開。
這一次,蠕動的紅肉速度變慢了。
秦是沖了上去,白虎消失了一瞬,緊接着從頭領核心的上方出現,巨大的虎嘴一口咬住愈合中的傷口,秦是在環節肢上起跳,光束刀調高了能量槽,近50厘米的藍色光刃正正捅入。
哨兵用的力氣很大,甚至大半個手臂都陷入了異種頭領破碎的傷口裏。他沒做停頓,正反兩次重攪,将頭領的核心徹底破壞。
碎了核心的頭領還在抽搐,程嶼等人撲上去二次掃尾。而秦是,他在雜亂沖人的氣味裏深吸一口氣,仔細辨別着那已經十分稀薄的向導血液的味道。
頭領死亡,被頭領強行召喚來的異種失去統領戰鬥力開始下降,方荀看着雷達顯示,重重松了口氣。
新的作戰指令下發,原本跟随秦是在地下作戰的程嶼卻忽然沖進了指揮所,“那個精神體是無翼鳥的向導呢?”
方荀一愣,這他倒是真的不太清楚,“後勤處看過嗎?向導們應該都在哪裏。”
後勤處裏,随隊向導和醫師都在忙碌。
程嶼帶着一身血腥沖進來的時候,把裏面的人吓了一跳,言哲煜還以為他要暴走了,精神觸絲探上去卻發現狀态不算太差。
“你這是?”向導抓了把頭發,疑惑地皺了皺眉。
程嶼不知道周霖的名字,只知道找無翼鳥精神體,言哲煜瞬間反應過來,“厲隊出什麽事了?”
程嶼言簡意赅地形容了異種頭領分泌的特殊粘液,“似乎是能抑制哨兵的感知,老大聞不到厲隊的血液味道。”
“精神力也追蹤不到?”言哲煜追問道。
高度匹配的哨向之間,精神力會本能地互相追尋,哨兵陷入神游的時候甚至能在極其遙遠的地方無意識地向向導靠近。如果追尋不到,極有可能是其中一方精神圖景出現了問題,或是死亡。
程嶼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方博士準備好了向導素。”他一只手在腰間的戰術包外側虛抓了一下,“我覺得,我們再找找呢?”
言哲煜深吸一口氣,“我也去,淩淵,周霖?”
剛結束一段精神梳理的周霖站起來,“在,現在就走?”
淩淵正在進行梳理,騰不出手來,點頭表示:“這裏交給我,頭領死了,大家工作負擔沒有那麽重。”
程嶼帶着兩名向導離開,蘇一秒緊接着跟了上去,越是向地下通道靠近,哨兵之間的壓迫感越是強烈。
白虎軍團的哨兵也不敢太過靠近此時的秦是,都守在通道的入口處。
而地下的秦是已經離開了拍賣場的方位,深入到更內部的地方。
他站在破敗的、斷裂了支撐結構的通道裏,原本是金屬的通道走廊現在和黑泥混雜在一起,上面依稀還能看到一片幹涸的暗紅色。
哨兵死死盯着那灘沁入地面的血跡,精神體白虎的身影在虛實之間頻繁切換,白虎嗅聞着血液,焦躁地原地打轉。
血液就斷在這裏,再前方是被巨噬蠕蟲重新鑽出的大洞。
“等等。”蘇一秒站定,攔住了其他三人,而後問周霖,“怎麽樣?能搜尋到厲隊的味道嗎?”
周霖沒有立刻回答,他的無翼鳥用喙探查地面,走走停停,非常仔細,在一處有翻掘跡象的土堆前,無翼鳥停了下來。
周霖有些遲疑道:“好像,在下面?”
秦是猛地回頭,白虎一個跳躍,撲到土堆上。體型龐大的貓科動物像是守護領地一般朝着周圍人哈氣。
周霖下意識後退一步,頓了頓才道:“是,有我記住的氣味反應。”
秦是快步走過來,翻掘的土堆是很明顯的蠕蟲鑽洞現象,鑽山蠕蟲在這裏路過,但土堆松軟沒有夯實,意味着它們不在這裏停留。
只是走過,那麽厲非活着的概率會高一點。
秦是冷靜地吩咐蘇一秒去聯系工程兵,他不敢貿然挖掘,這個地下結構現在已經非常不穩定,他不敢冒險。
秦是拿出鎮定劑絲毫不将方潮海的告誡放在心上,毫不猶豫地給自己又紮了一下。
他的哨兵素濃度降了下去,保持在了能讓一般哨兵接受的程度。
程嶼張了張嘴,到底沒能說出阻止的話。
蘇一秒朝他搖了搖頭,沒有人能左右秦是的決定。
工程兵來的很快,架設完設備立刻開始挖掘。
“咦,這下面是合成金屬的夾層。”不多久,一名工程兵驚呼,“但是被鑽山蠕蟲打孔破壞地差不多了,快,支撐結構門多下幾個。”
夾層剛清理固定完成,秦是便跳了下去。
他的嗅覺開始複蘇,厲非血液的氣味在他的鼻腔裏綻放成一場雨,澆得到處都是。
太濃郁了,他甚至不敢想象向導的出血量。
哨兵遵循感官的指引來到一扇變形的金屬閥門前,工程兵緊緊跟上,測繪儀上顯示門內結構穩定,秦是得到結果的第一時間徒手掰開了這扇金屬門。
裝載在玻璃器皿裏的不知名溶液泛着幽蘭的熒光,在昏暗的藍色幽光裏,他看見了他蒼白的向導。
哨兵一步步靠近,他調動他的聽力,終于在腳步聲和其他人的呼吸聲裏,聽見了向導心髒跳動的聲音。
“撲通——”
“撲通——”
緩慢地、微弱地、但它扔在跳動。
秦是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向導,觸碰到向導的掌心一片黏膩,他第一次害怕自己敏銳的五感,為什麽要看得那麽清楚?為什麽要感觸得那麽真實?
厲非陷入在沒有邊際的下沉裏,像是深海,冰冷的,黏稠的,終于,他好像落到了海床上,細沙托住了他的身體,驚醒了他的噩夢。
撈到小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