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厲非從亂七八糟的衣服裏掙紮出來,按秦是的說法,這些全部都是他無意識的時候從哨兵身上扒下來的,向導本人盯着衣服,一臉驚愕。

秦是順手揉了一把向導清洗掉了染劑變回原本顏色的灰色狼耳,柔軟又蓬松的觸感粘在指尖,下一秒那雙耳朵猛地一動,秦是若無其事地移開手,改摸了摸向導的喉嚨,“今天感覺好一點嗎?”

厲非一雙狼耳向後貼在頭皮上,他視線落在哨兵放低下來的手臂上,說不清是松一口氣還是失落,身體異樣帶來的特殊體态始終梗在他的心底,像白紙上一點污跡,難以忽視。

“我沒事。”他捉住了秦是的手,想要給他做一下精神疏導,卻被哨兵拒絕了。

“晚點,先去中央塔,今天需要過監證會。”

秦是可不會讓厲非現在進他的精神圖景,至少要等到他過量的鎮定劑代謝掉才行。

監證會确有其事,厲非也收到了通知,所以不疑有他。兩人簡單收拾一番,前往中央塔。

方潮海想要和秦是當面交代兩句,卻被秦是三言兩語撥過,後面只能發了一則簡訊,提醒他盡快做一次深入疏導。

中央塔這場監證會和普通的戰後彙報沒什麽太大區別,因為涉及到向導拐賣和人體試驗,所以才會在軍部報告會後再加開一場。

參加監證會的人員有戰場指揮,一線戰士及後勤代表等,塔根據軍部反饋的報告內容再針對性詢問,厲非直面對方研究人員,還吸入了不明藥劑,藥劑成分從他的血液殘留裏早就有結果報告,中央塔的向導工作人員只是象征性地問了幾句吸入感受就完成了問詢內容。

反倒是秦是,中央塔的彙報結束後,旁聽的一部分軍方人員開始針對他臨界狀态的哨兵素窮追猛打。

秦是右腿擱在左腿上,雙手放松地穿插着交疊在腹部,他就那麽靠在監證大廳統一的高背椅上,垂着眼,任由軍部幾人一句接一句的追問。

監證大廳裏,有人交頭接耳,有人等着看好戲,也有人忍不住想要拍桌站起來卻被身邊人拉住,幾分鐘後,帶頭诘問卻得不到回應的王仕琦閉上了嘴。

秦是斂着眼看他的樣子好像他是臺上的小醜,在演一場并不好笑的鬧劇。

“說完了?”秦是反問,“那今天就到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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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站了起來,攜身側的厲非徑直離開。

大廳裏,陸續有哨兵和向導站起來離開,短短兩分鐘,整個監證大廳裏就剩下沒幾個人。

大小是個實權中将的王仕琦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憤憤地踢了一腳凳子。

出了中央塔,秦是先把厲非帶去了邊上聖所內的一家甜品店。向導傷得不輕,雖然治療儀和愈療繃帶将他的外傷愈合得七七八八,但挺直了腰板這麽幾個小時坐下來也帶給向導不小的負擔。

厲非一直在強撐,但秦是一眼看出他掩飾着的疲态。

抱着哨兵買來的兔耳朵限定杯蓋的熱牛奶,厲非疑惑地歪了歪頭,“這是給新入學小向導的限定。”

“喝吧。我的小向導。”秦是坐在厲非的對面,支着下巴輕聲道。

厲非低頭咬住吸管,小向導的特調牛奶是什麽味道他壓根沒嘗出來,腦子裏反複回想着哨兵那一句“小向導”,掌心裏些微發燙的紙杯似乎将熱量傳導上他的臉頰,耳垂泛出和指尖一樣的粉紅色。

其實,他比秦是還要大上一些。

甜品店的工作人員靠在一起小聲說這話,她們揶揄的目光時不時劃過這對哨向。

“這還是第一次有成年哨兵給成年向導買這個。”

“誰還不是個被愛護的小向導呢?”

隔着甜品店的透明玻璃,蘇零秒捂着胸口瞪眼,“我扛不住了,他很會啊,他明明很會啊!”

喬夏槐毫無形象地在旁邊扒玻璃,“高手,這絕對是個高手。但問題是他倆怎麽不上床呢?玩純愛?厲隊倒是像,兇悍小野狼你說他純情我真信,可秦少将算怎麽個事情?他看起來也不像禁欲系啊。”

蘇零秒扭頭看喬夏槐,“啊?不禁欲嗎?那種冷冰冰的高嶺之花還不禁欲嗎?”

喬夏槐:“?”

兩人對視片刻,喬夏槐指着玻璃對面的秦是問:“高嶺之花?這不是鬼畜抖S嗎?”

“啊?”

“啊?”

在對秦是的認知上産生了極大偏差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個由兩名護衛陪同的向導走到了厲非和秦是所在的桌前。

“阿是,好久不見。你現在都這麽大了。”

妝容精致的向導朝秦是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厲非不認識這名淑女打扮的向導,但他能感覺到哨兵的心情瞬間變得惡劣。

“我們走?”他開口問道。

“沒事,再坐一會兒。”秦是溫聲回應厲非,接着轉頭示意玻璃外的兩個看熱鬧向導趕緊進來。

“帶你們的新同事去向導塔,順便講一講向導塔的規章制度。”

蘇零秒眨眼,“哦,這位就是洛——洛——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名字。”後半句蘇零秒是朝着那位向導女士說的。

對方臉上的笑容淡去,但似乎不是因為蘇零秒的舉動。她自我介紹道:“我叫洛韻詩,來自瑤光洛家。阿是不想看見我,是在為耀哥不平嗎?旁邊這個是你的向導吧?那你現在應該能明白,耀哥的死,我比誰都難過。”

“你和秦耀只有76%的匹配度。”秦是再次瞥了一眼蘇零秒和喬夏槐,示意快點把人弄走。

蘇零秒撇嘴,她努力過了,這個女人不接嘲諷啊。

倒是喬夏槐,捂着嘴輕哼一聲,“容我提醒,76%的匹配度,不結合的狀态下完全不會産生特殊感應呢。”

身高上壓過洛韻詩大半個頭的喬夏槐居高臨下地朝對方伸出手,“初次見面,我是當時軍部為白虎軍團下任首席準備的備選向導,喬夏槐。順便一提,我和大少有93%的匹配率。”

她話音落下,洛韻詩甚至顧不上表情管理,都沒和喬夏槐握手就匆匆告辭,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喬夏槐伸手扯了張紙巾擦拭着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剛才還上揚的眉眼拉聳下來,“我今天犧牲好大哦。”

秦是:“這次冬季梳理,讓鐘君衍全部挂你的號。”說話的同時,他打開終端發出一條信息,并把終端頁面展示給了喬夏槐看。

喬夏槐一秒變臉,“我等他喲,約多晚都可以喲。”

說完,她就拉着蘇零秒高高興興地走了。

蘇零秒一邊走一邊回頭,脖子扭得太累了就專注地盯着身邊的好朋友看,“......事實上,我有好多問題。”

喬夏槐:“有問題也不要當電燈泡,來,我們去中央大道逛街吧。你問我,我也知道不少東西。”

甜品店裏又只剩下了厲非和秦是。

如果說厲非剛才還不認識洛韻詩,那麽現在他已經摸清楚這個女人是誰了。

她是秦是的大哥,那個死在上一次災難日裏的天之驕子原定的未婚妻。秦耀和秦是不同,他在八九歲的年紀覺醒成哨兵,資質優秀,能力穩定,從名字就能看出來,他是秦家的驕傲。

厲非被秦是撿回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即便如此,他仍能從不同人,不同地方聽到大家對這位大少爺的懷念和推崇。

幾乎所有人都喜歡他。

而秦是則相反,從幼童時期展現出非同尋常的哨兵能力開始,他更多的是被人畏懼。只要他安安靜靜地呆着,只要他不發狂,大人們一開始對秦是的期許,或許只有這些,可突然有一天,秦耀死了,秦是的雙親也死了,秦家大批的中堅力量都死去了。

而秦是,卻像一把開刃的刀悍然拔出,定在整個氏族血淋淋的歷程上。

他不得不扛起那些原本和他相隔甚遠的責任,踏上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厲非也有過為秦是受到的待遇遷怒秦耀的時候,但他在後來的疏導中發現,兄弟倆的關系不是他想象中那樣惡劣。

成年人會畏懼一些東西,但在孩子眼中沒那麽複雜。

秦耀帶着秦是溜出實驗室的地圖,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的秘密基地,沒開刃的小刀和各色彈殼,秦耀描述裏的聖所課堂......

這些東西在秦是的記憶深處,像是美妙的氣泡。厲非碰觸過幾次,氣泡升起破碎,下一次再凝聚起來,是哨兵不吝啬分享給他的快樂和回憶。

這是厲非沒有的童年,秦是有過,但不多。

“她是來和楊家聯姻的?”結合已有的各種消息,厲非得出一個可能性最大的結論。

秦是輕哼一聲,“那可真是恭喜楊靖亭。”

甜品店裏人漸漸多了起來,聖所午休開始了,不少未畢業的哨兵和向導湧進來,明顯不是學院打扮的厲非和秦是自然成了學員們好奇的對象,加上兩人都不是大衆臉,已經有不少學員認出了他們倆。

秦是不喜歡這群年輕哨兵隐晦地投在他的向導身上的視線,見厲非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帶着厲非離開。

後者惦記着給秦是做梳理,問他打算去哪裏。

秦是想了想挑了塔新建的靜音室,那裏環境比較好。

聽力優秀,聽了一耳朵但沒搞明白前因後果的哨兵學員們:!

懂了,塔新建的靜音室環境好,和向導看對眼了就去申請新的靜音室。

誰還不是個被愛護的小向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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