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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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家本宅,矗立在遠離鬧市的一處,由密不透風的水泥牆壁包圍着的宅內,光是站在外面的寬敞石道上,就感其威嚴,不可親近。

牆內高竹搖曳,侍者穿過水榭樓臺,衣擺劃過破碎潤圓,揚起錦鯉尾影。

會客釣殿位于東南角近中處,五六人正襟危坐,雖是夜晚的臨時集會,衣袖也平整若新熨。

“家主這是要我們等多久?”一中年男子眼睛卻往入殿處飄去。

另一人攏袖,從鼻子中發出哼聲:“好一個‘家主’。”

“到了這時,哪裏還管得着悟的死活。”第三人接道:“她也只待坐享其成,登上實至名歸之位。你來,不也是為了提前恭賀?”

“話可不能這麽說。”攏袖人接道:“姐弟雖有不合,五條家卻還不能失去六眼!”

兩面挂簾風吹響動,說話間,有人步上回廊。

幾人一齊噤聲,擡頭看去,素服侍女位于最前,行至殿前,跪坐低語:“小月小姐為各位準備了吃食。”

随即,兩排侍者魚貫而入,将雕花漆物餐盒置于衆人面前。琳琅滿目,似是宴會開幕。

“不勞小月小姐費心。”起先未說話的一人道:“她是被什麽事耽誤了嗎?”

侍女方要回話,最先說話那頭握拳擡手,一敲膝蓋:“失去又何妨?就是因為這六眼,才讓人覺得我們五條家只手遮天!每每那小子禍事,總要算在我們頭上!”

“是啊,前些日子還将宿傩的容器收為弟子……”攏袖人接道:“我聽說宿傩在涉谷內開了領域。”

“他自己拿了名頭,卻在東京胡作非為,将雜事丢給親姐!”最先說話那人搖了下頭,頗有義憤填膺的氣勢:“就算是小月小姐當衆再賞他一巴掌,我也拍手稱快!”

侍女全程面不改色,待開了盒蓋,衆人拿起筷子,她退至一旁,才重新開口:“小月小姐讓我向各位傳達。今夜,不見客。”

手裏的筷子頓時就頓住了。

“還請各位用完這一餐後,早日歸家。”侍女繼續說道:“走的這一腳程,她會記得。”

侍者們随即回身散去,十月末的夜風吹得幾人紛紛打了個抖。

楓樹的葉花凋零,浮在水面上,流至池邊,再無法往前躍。

2

侍女春向我描述了釣殿裏的情況,雖說已大致猜想到,但她依舊表演得繪聲繪色,仿佛我也親眼見到。

“他記那一巴掌,記得可清楚。”

“可惜不是沒打在他臉上。”

就算是在這時,我也笑了出來:“他?我還不興打呢。”

春也低頭笑了,随即看向我,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我沒斂笑容,讓她去休息就好。應了兩三輪,春才起身離開,又說就在隔壁,我随時喚她,似乎我連這樣的事都忘了一般。

障子門拉上了,她的影子又隔了幾秒才離去。

待她的腳步聲遠離,我的身體才逐漸放松,手點着地要挪動,這才發覺腳已發麻。

跪坐是從小就要習慣的。腿壓久了,不可能不發麻,但要練到毫無感覺,有人在這時撓你的癢,也不得出半點兒聲音,要你在這時去送個信,也要自如站起,不得延誤。

哪裏是咒術世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活在宮裏呢。

五條家的歷史倒是也不短,活在當下的我,偶爾也為此感慨,弟弟卻不同。

想到他,我就要嘆一口氣。

衆人都知,我與他關系不好。

想來,是從出生時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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