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朱衣

朱衣

她嗅到了古怪的氣息,但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就是莫名感受到一絲壓力,像蜘蛛織就了一張巨大的陷阱,等着獵物自投羅網。她越往房中走,這種感覺就越強烈,直到推開內裏的房門,聽到小慈平穩綿長的呼吸,她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可就在這時,她的餘光瞥見一雙陰冷恐怖的眼睛,自床上倒挂而下,與此同時一柄尖刀斜刺而出,紮向她的眼窩!

又是他!殺手烏鴉!

無疆擡臂格擋,撕拉一聲音半條胳膊被拉開一條血坑,疼得她眉間皺起。她一腳踹向床沿,借着反彈的勁道極速掠出,飛躍門時,抓起門兩邊的兩根鐵棍握在手中。

烏鴉或許是吃了上次的虧,這次不再多話,趁着優勢直接飛身而上,步步緊逼。雖不說話,但他心中卻是大驚,眼前這個人不過數日未見,武功似乎又是大增,渾身氣場變得圓潤霸道,兩手鐵棍被她舞得氣勢磅礴密不透風。

無疆将雙棍交叉而立,雙手一震,雙棍旋轉編織出方才燕十三娘使的陰陽八卦陣,交織出一張廣闊綿密的網,烏鴉頓覺四方八位皆有鐵棍襲來。

烏鴉第一次見到這種招式,他的武功并非以力見長,靠的是出其不意和詭谲的身手,這套武功陣法似乎恰是他的克星,讓他無處施展,而此前她似乎是不會這樣的武功的。

烏鴉額角沁出了冷汗,再找不到破解之法他會直接被鎖死在這個陣裏,就在他面臨絕境之時,身後驟然出現一陣小小的腳步聲。随着腳步聲的出現,原本嚴絲合縫的陣法出現個漏洞,他抓住機會單刀斜挑、破陣而出,“嘭”的一聲打飛了無疆手中的一根鐵棍!

雖然十三娘曾說“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但是此時無疆無暇追棍,只見烏鴉單腳踢出,速度之快令人震驚,就在他出腳的剎那,腳尖飛出一把森冷飛镖,無疆根本沒有時間躲避,拼着飛镖紮入左肩,也要在他身形當空同樣無法躲避時給他致命一擊!

可就在她馬上要擊中他的頭部時,他的頭忽然像掉下來一樣,一下子陷進脖子三寸,場面相當驚悚,此時要是有人站在旁邊看,肯定炸得一聲汗毛。

而小慈正好出來看到了這一幕,吓得驚叫出聲。

而這聲音似乎給了烏鴉一個信號,他立馬回身,無疆心道糟糕,這套陣法她現學現用并不熟練,加之方才聽到小慈的腳步聲岔了心神,致使陣法出現漏洞,被烏鴉破陣而出。原以為自己能避開他的一記疾風腿,沒想到被他鞋尖飛出的飛镖所傷,而自己的殺招卻被他憑空縮骨、埋頭三寸及時躲避。此時他站在離小慈更近的位置,自己不及他快,更可怕的是她感覺到身體一陣麻痹,手腳僵了那麽一下,待恢複知覺之時烏鴉已經來到了小慈身側,将冰冷的尖刀抵在她的脖頸之間。

烏鴉再次占據上風,看到她左肩鮮血染紅衣衫,心想這回她死定了。

烏鴉忍不住嘴角上揚,揚到一半看到眼前之人依然筆直站立,手握利器,心驀地一沉。

不可能!

中了他的斷腸镖不可能還能站着!

烏鴉名列殺手榜第七,一靠童顏偷襲出其不意,二靠腳下乾坤斷腸飛镖,三靠神功縮骨詭谲殺招,今天這個人竟然逼得他使出了所有絕招,而他飛镖抹上了秘制的毒藥,作為他的必殺技,但凡中标者立即身體麻痹,四肢抽搐,五個呼吸之內斷腸而亡,而她明明中了他的镖,為何如今還好好站着?!

不過此時他沒時間去細究原因,總之要速戰速決,免得節外生枝,他将刀往小慈的脖子處輕輕一抹,劃出鮮血:“我數到三,自斷雙臂,否則,”他咯咯一笑,“斷的就是她的腦袋。”

“一”

小慈急紅了眼睛,怪自己沒用盡添堵,睡的好好的幹嘛聽到聲音要跑出來,明明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即便無疆按照他說的做,這個人肯定也不會放過自己,她剛想出聲讓無疆不要管她,脖子上的刀仿佛有生命般驟然收緊,卡得她說不出話來。

“二”

無疆灌力于鐵棍,左手握拳舉到腰前。

“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烏鴉說完“三”字,“嗖”地一聲什麽東西破空而來,緊接着聽到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之聲,就見烏鴉手中的刀豁然而飛,也就在那一剎那,無疆原本襲向左臂的鐵棍陡然方向一轉,在空中旋轉着飛向踉跄後退的烏鴉,正中他的腹部軟肋。

“哇”的一聲,烏鴉單膝跪地捂着腹部咳出一口血來。

烏鴉也是從一路刀尖舔血走過來的,他的反應極為迅速,立馬起身,可是不知從那裏來的暗器封住了他所有退路,逼得他毫無反擊之力,直到無疆撿起他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直到此時,他才看見院內高處的樹桠之上不知何時悄然立着一個女子,一身朱紅色勁裝短打,暗得幾近于墨色,烏黑長發盡數紮起,唯有幾根散落在頸間,看起來一副随意悠閑的模樣,可是那一雙背于身後的雙手,卻讓他背脊發涼。

此人是誰?何時立于此處?她的暗器竟能如此之快?

無疆早烏鴉一步注意到了站在高處的人,那張俏麗的臉她認得。就在下午,這張臉的主人在茫茫人海中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像個孩子一般開心地叫着她無疆,似乎只要她回應一句,她便能大笑着張開雙臂将她擁入懷中。而此時的她,卻像個散漫又勝券在握的狩獵者,在清冷月光下透着幾分男女莫辨的模樣。

她方才朝無疆無聲地做了一個手勢,不知為何,明明是陌生的兩個人,無疆卻仿佛知道她要做什麽,不動聲色地配合着演了一場無計可施要自斷左臂的戲碼吸引烏鴉的注意。

枝上的人輕輕一躍落入院中,嘴角噙笑:“哎呦,我說小烏鴉,這幾日皮癢了是吧,竟然到處惹是生非。”

烏鴉真的頭都快炸了,明明自己身份保護得很好,基本知道的都已經死了,怎麽最近冒出那麽多莫名其妙識破他身份的人,問題是這些人到底是誰他一個也不知道!

啊,可惡啊……

“別這麽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嘛,我這人是沒什麽菩薩心腸的啦,況且現在刀也不在我手上,你老盯着我賣萌做什麽。”朱衣女子一臉壞笑,将目光投到無疆身上。

無疆手握尖刀:“是誰派你來的?”

烏鴉咬着牙沒說話。

朱衣女子看着兩人陷入僵局,又充當和事佬般解圍道:“這位姑娘,殺手呢一般是不會出賣主顧的,尤其是像他這樣榜上有名的殺手,信譽幾乎等于生命,而且江湖殺手幾乎也都不直接接觸主顧,而是通過委托人接受任務,所以呢他也不一定知道,你看他一臉堅貞得要立牌坊的樣子,再逼他可能要咬舌自盡了。”

朱衣女子欣賞了一番烏鴉便秘一般的表情繼續道:“姑娘你有兩個選擇,要麽現在一刀解決了他,要麽跟他談談條件放他一條生路。前者嘛,若有人要殺你,請的動烏鴉,想來也請的動其他與之相相當或者更厲害的殺手,似乎并不能解決什麽問題。後者的話,道是可以獲得些情報,不過也得看他掌握了什麽能說的且有價值的信息,能不能贖回他自己一條命,要是都說些屁話,反正看着礙眼還是回到方案一吧。”

無疆似乎接受了她的第二個提議,用刀子在他的頸間劃出一條血痕,逼問道:“你是怎麽跟蹤我到這裏的?”

烏鴉咬了咬嘴唇:“蝶香。”

無疆皺眉:“什麽蝶香?”

烏鴉眼神閃爍。

朱衣女子拔出自己腰間匕首:“我說,你到底幾歲了,江湖成名怎麽說也五年了,已經不小了,再怎麽看着像小孩,也是個男人,說話做事怎麽就這麽不幹脆呢。”匕首貼在烏鴉頸間,壓着皮膚底下奔流的血脈,“我這人看着面善,但是性子其實遭得很,你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這大晚上的大家都想睡個安穩覺,可沒這閑功夫擱這跟你唠嗑。”

烏鴉感受到匕首的徹骨寒意,知道只要他再猶豫一下下,那把匕首就會劃破頸間血管,他連忙道:“這是我特制的一種追蹤粉,沾染肌膚後七日不散,于常人而言無色無味,但是我養的蝴蝶可以尋味追蹤。”

“哎呦,不錯嘛,又能調香又能養小動物呢,厲害厲害,還有什麽嗎,快點快點,我這蹲着可怪累的。”朱衣女子正說着話忽然瞥見無疆臉上竄起一股黑氣,她臉色驟然一凜,浮現出殺意,聲音瞬間冷如寒冰。

“你,竟敢,給她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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