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如果不是被逼得狠了,攸寧很少會主動地吻鄭王。

但此刻她卻幾乎是帶着情緒在傾身索吻。

鄭王神情錯愕,卻還是下意識地擡手将金鈎放下。

帷帳拂落,擋住了多餘的視線。

侍從和醫官無聲息地往後退,長青宮內不過片刻就恢複了寂靜。

鄭王攬住攸寧的腰身,竭力在她毫無章法的深吻中克制住氣力,然他的指節還是在她纖細的腰間留下了細微的掐痕。

攸寧的吻技很差,沒多時就開始喘不過氣。

但她人卻很執着。

待到鄭王扣住她的手腕,攸寧方才直起身。

她的臉頰潮紅,眼眸濕漉漉的,嫣紅的唇間呵出熱氣,美麗得幾近妖異。

攸寧的聲音微啞,透着異常的甘甜:“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鄭王摸了摸她潮紅的臉頰,又撫了撫她額頭,确定她的額前冰涼方才放心少許。

他輕聲說道:“并不久,只是藥物有些助眠。”

“嗯。”攸寧的眸子是清明的,大抵是剛剛蘇醒才會如此的迷亂。

她垂下眼簾,理了理衣衫。

方才跨坐在鄭王的身上,又吻得那般深,裙擺不覺有些淩亂。

纖細白皙的腰身發着瑩白的光,深紅淺紅的指痕隐約可見。

因為是在側方,攸寧沒有發覺。

鄭王眸色微暗,他不動聲色地将外衣披到她的身上。

攸寧完全了沒有強吻鄭王時的氣勢,她低垂着眸子,平靜得好像方才什麽也沒發生。

唯有她自己知道,心房的跳動仍舊是怦然的。

鄭王現今閉上嘴了,攸寧卻更不自在了。

但與此同時,一種莫名的松弛感籠罩着她,過往的緊繃與惶恐好像全都消失了。

紛雜的情緒靜如清水,無聲無息。

十餘年來都未曾有過的安心如同禁忌的血,把攸寧胸腔裏的殘缺填得滿滿當當。

——就好像只要有這個人在,哪怕天塌下來她也不必怕。

那個萬人之上的男人真的為她臣服了。

攸寧靠在鄭王的肩頭,眼眸再度忍不住地感到酸澀。

熱潮退去後,她的臉頰又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鄭王用手指撫了撫攸寧的臉龐,聲音很輕:“別怕,你已經好起來了,不會再有事的。”

她低垂着睫羽,明晃晃地指使他:“我要喝水。”

鄭王沒有任何不悅,反倒唇角微微上揚:“好。”

趁鄭王轉身,攸寧擡起手揉了揉眼睛。

鄭王為她倒了盞溫水,然後喂到她的唇邊。

但攸寧卻忽然又不肯飲了,她擡起眸子看向他,難得帶着些年輕女郎般的驕縱:“我不想自己喝。”

她的神情仍有些忐忑,像是有些緊張。

攸寧心機重城府深,她最擅長做戲,如果可以的話,她能讓任何見過她的人都深深地愛上她。

可沒有人知道,攸寧也會有貍奴般任性可愛的一面。

這是獨屬于他的。

有什麽柔軟的小爪子,輕輕地在鄭王心上撓了一下。

“是嗎?”他的眸色晦暗,喉結滾動。

鄭王靜默地執起杯盞飲下,而後吻住了攸寧的唇。

他們之前便很有默契,現今更是直白得無須任何多餘言語。

攸寧舔咬着鄭王的薄唇,她無力承受強勢的長驅直入,卻又總是忍不住地試探鄭王忍耐力的邊限。

換做平時,她這會兒一定已經被按在他的膝上了。

但現今鄭王連多碰她一根手指都舍不得。

攸寧低喘着氣按住鄭王的肩,她的臉頰更紅了,唇也更為瑩潤。

她抿了抿唇,克制地說道:“好了。”

這個始作俑者,如今做完了壞事,卻又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

鄭王卻只覺得可愛,他捏了捏攸寧的臉頰,輕笑着說道:“好。”

帷帳撩起,侍從和醫官進來後,攸寧想從鄭王的身上下來,但他卻直接抱住了她。

她拽着他的衣袖,被他抱着解開了衣襟。

這樣抱坐的姿勢很令人羞赧,攸寧本能地扣上了鄭王的手腕:“別……”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說道:“沒事的。”

帶着薄繭的指腹掠過她的腰身與後背,既冰冷又滾燙,帶着強烈的灼燒感。

攸寧忍不住地顫抖,手臂也無法控制地攀上鄭王的脖頸。

他攬住她,動作溫柔而強勢,令她沒有掙紮的餘地。

當銀針紮向穴位的時候,攸寧連唇都咬不住,難以抑制地發出顫音。

鄭王邊将指節搗入她的朱唇,邊吻着她的額頭說道:“別咬唇,咬孤的手吧。”

他努力地分散她的注意力,但攸寧還是難受得厲害。

直到鐵鏽氣在口腔裏化開的時候,她才發覺她咬破了鄭王的指節。

真是奇異。

自從飲下鄭王的血後那怪誕的瘾就再也不複存在了。

他們仿佛真的開始流淌一樣的血。

攸寧攥住鄭王的手腕,想要将他推開,但他卻将那傷處抵在她的貝齒間,使血流得更快。

鄭王微微低眼,聲音輕柔:“沒事的,攸寧。”

他的眼中藏着的全是蠱惑和寬慰,攸寧的睫羽顫了顫,她本能地想要抗拒,唇卻忍不住地吮着鄭王流血的指骨。

第一次被迫飲下的時候,她只覺得恐怖。

然而現今可怕的甘甜卻湧現了出來。

難以壓抑,無法拒絕。

待到血止住後,攸寧吻了吻鄭王的傷處,纖長濃密的睫毛上有了些水漬。

鄭王卻只是輕聲地安撫道:“真的沒事,攸寧。”

醫官看過後,侍從端上了膳食。

攸寧不想表露出餍足的神情,但飲過鄭王的血後,她的确好受了許多。

她披着他的外衣,像貍奴那般小口地咬着糕點。

攸寧沒有什麽食欲,但甜桃制成的糕點又極是美味,她便多吃了幾枚。

鄭王将她抱在懷裏,待她用完膳食以後,執起杯盞開始喂她喝水。

其實從前他們也這樣過,在攸寧生病的時候,他總是願意寵着她、縱着她,但那時候無論他待她再好,她的心弦都是緊繃的。

因為畏懼,因為害怕。

可現在他的小少君也會依偎在他的懷裏,像孩童那般放松而任性。

憐意是無法被阻擋住的,鄭王吻着攸寧的額頭,用帕子細細地擦淨她的唇。

贊許的話語不許思索便脫口而出。

他親了親她的臉頰,輕聲說道:“今天又沒有挑食。”

攸寧意外地有些別扭,後背上還有銀針的痕印,一碰到就有會痛感。

她将衣衫脫了下來,連柔軟如水的绫羅綢緞也不願再穿。

她的手臂攀上鄭王的脖頸,纖細的腿也勾住鄭王的腰身。

攸寧悄聲說道:“我想沐浴。”

鄭王托着她臀根的軟肉,輕輕地“嗯”了一聲。

目光意外看向浴池旁的銅鏡時,攸寧才意識到身上有很多針灸過的痕跡,只是因為抹過了藥才不覺得疼,看着頗有些駭人。

她真是生了一場好嚴重的病。

攸寧有些呆呆的,她輕輕摸了摸後背,神情帶着些懵懂。

被鄭王抱進浴池裏後,她的思緒才飄了回來。

他幫她将身上的最後那層輕紗脫了下來,而後将那紛亂的花瓣打散,讓香氣馥郁起來。

攸寧喜歡沐浴,她一直安安靜靜地浸在溫水裏。

美麗的眸子阖了下來,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鄭王眉心舒展,但在他剛剛起身的剎那,攸寧便倏然睜開了眼,她扣住他的手腕:“別走……”

她的聲音微顫,帶着少許的委屈。

鄭王心中猛地一動,他俯身抱住攸寧,安撫地說道:“我不走。”

他握住攸寧的手後,她才複又阖上眸子。

但她緊抿着唇,仍似是有些緊繃。

鄭王将攸寧攬在懷裏,輕輕地撫着她的長發與後背,不斷地低聲哄道:“別怕,攸寧。”

他的語調輕柔,指骨卻繃得微微發白,帶着少許的後怕。

攸寧許久沒有言語,神情也略微顯脆弱。

過了好一會兒,攸寧方才輕輕地開口:“我先前做噩夢了……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噩夢。”

她慢慢地回憶着:“好深好黑的密林,風很冷,野獸的吼叫聲也很可怕。”

“黑暗裏只有我一個人。”攸寧擡起眸子,看向鄭王,“後來下了雨,把我僅有的避寒衣物也打濕了。”

她聲音很低:“真的很冷。太冷了。”

攸寧自幼生在應都,長在應都,并未領略過真正的密林。

她的夢魇是由那些混亂的、絕望的夜晚編織而成。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不是旁人,正是鄭王自己。

在別院的時候,攸寧就常常被困在夢魇裏,那時的她多孤獨多恐懼,然而他從來沒有俯身聆聽過她的呼救。

回旋的利箭便是如此,不會真正見血,但卻能貫徹心扉。

無聲的痛意比之天羅地網更為綿密,比之萬古江河更加悠長。

了卻餘生,方能償還。

鄭王緊抿着唇,他将攸寧擁在懷裏,聲音喑啞:“別怕,攸寧,都是夢而已。”

長青宮裏暖如深春,他不會讓她遭受饑寒,更不會讓她直面異獸。

更重要的是,他會永遠陪伴在攸寧的身邊,不會再有一時半刻的分離。

“你會很快樂,會很健康地過完這一生。”鄭王吻了吻攸寧的眉心,低聲呢喃般地說道,“我保證。”

“那這也是夢嗎?”她的聲音微啞,拉過鄭王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前,“我是不是生了很嚴重的病?”

雪色的山岳柔軟,傾瀉出羊脂玉般的瑩白。

櫻色缭繞,玉骨生香。

既绮媚,又瑰麗。

但更令鄭王晃神的是攸寧終于有力起來的心跳聲。

他微微笑了一下,輕聲說道:“你已經健康起來了。”

鄭王的聲音低柔,眼底卻帶着些病态般的确信,他一遍遍低聲說道:“你現在是健康的,攸寧。”

攸寧緊緊地扣住鄭王的腕骨,她擡高了聲音:“我是怎麽健康起來的?”

電光石火間,她傾身向前,竟是靠着極快的反應将鄭王壓在了浴池邊。

他下意識地托住攸寧的腰身,衣帶便被趁機她給解開了。

她跨坐在鄭王的身上,俯身解開他的外衣。

當看到他左胸前的血跡時,攸寧的手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

她神情震動,歇斯底裏地說道:“你瘋了,妫允!你怎麽能這樣……”

那些怪誕的情形統統都不是夢,她是真的在夢裏飲下了鄭王的心頭血,胸腔裏那顆虛弱的心因為君王的血而重新形塑,躍動成瑰麗的形狀。

嚴格來說,他們如今流淌的是一模一樣的血。

鄭王的神情沉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他撫上攸寧的後頸,将她顫抖的身軀摟抱在懷裏,輕聲說道:“別害怕,攸寧。”

“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鄭王低笑了一聲,“你猜猜季公和冉容反水的那日,我在永碧宮流了多少的血?”

鄭王第一次這樣言說那段過去。

輕快,随意,釋然。

攸寧扣住他的肩頭,眼眶通紅,睫羽也濕了少許。

她倔強地別過臉,不願聽他的話語。

鄭王平靜地撫着她的後背,低聲呢喃般地說道:“萬箭穿心,這個詞聽說過嗎?”

攸寧眸光晃動,纖細的指節也在顫抖。

她突然明晰,為何在床笫間鄭王也鮮少解下外衣,為何在更多時候他都只是在滿足她的欲念。

那一刻有極難言的情緒在攸寧的心間炸裂開來。

攸寧看向鄭王,喉間忽然生起了劇烈的痛意,她啞聲說道:“你……”

“不過也沒什麽。”鄭王望向她,忽然很釋懷地笑了,“若不是他們私通,我又怎麽會遇見你呢?”

他擡起手,拭去了攸寧眼尾的淚水:“這世上除了你的健康、幸福與快樂,我實在沒有什麽別的渴望了。”

攸寧的眼眸清淺美麗,像是一腔青玉,漂亮,幹淨,甚至有些空明的美感。

此刻這雙眼裏,月光在不斷地搖晃着。

令人憐惜,也令人止不住地沉淪。

她帶着哭腔說道:“那你也不可以這樣……”

鄭王笑了一聲。

他擁着攸寧,輕聲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攸寧關心我,擔憂我。”鄭王低聲呢喃道,“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她別扭地哭道:“我沒有。”

鄭王俯身吻去攸寧的眼淚,聲音越發輕柔:“別哭,攸寧,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他将她抱回到池水裏,輕輕地用玉梳為她梳發:“故事要從巨子冉如出世的那年講起。”

攸寧剛剛痊愈,沐浴的時間并不長。

直到鄭王為她攏幹頭發,故事方才結束。

他是真的極善言辭,貫穿五國、數大家族的紛雜歷史也能用簡單的語言講得明了。

那是萬千典籍也敘述不清楚的東西。

非得是數十年浸染權勢、游走峭壁,方才能如此地明晰。

攸寧的眼淚莫名就掉下來了,她長久地以為鄭王高高在上,從未有過波折與困厄。

但這個男人,也曾無數次地踏足荊棘險地。

而這一切的肇始,竟還真的是她——這個意外來到人世間、并無聲改變歷史的存在。

“冉容很愛你,很愛你。”鄭王第一次沒有任何偏見地評價道,“她或許是一個無情的人,但她對你的愛沒有半分作僞,你生來就是被人深愛着的。”

他低聲說道:“我真的不怪她了。”

“她那般地愛你,為了你能活下來甘願赴死,”鄭王微微向後倚靠,“我應當感激她才是。”

她有母親的。她的母親還是那樣深沉地愛她。

攸寧緊緊地抓着鄭王的衣襟,她低着頭,早已泣不成聲。

經年的舊傷痕被人溫柔地撫平,從此再也不會作痛。

無論是對他們誰來說都是如此。

鄭王擦淨攸寧的臉龐,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而後牽着她的手走出長青宮。

薄雪消融,春信已至。

簇簇新綠恍若青玉,終于結束了應都漫長的寒冬。

“喜歡權勢沒有錯,生而為奴也并非低賤。”鄭王攬着攸寧,輕聲說道,“先前是我偏見太重,多謝攸寧教會了我許多。”

她帶着鼻音說道:“我沒有。”

鄭王低笑一聲,說道:“那不若今後我們教學相長如何?”

攸寧神情懵懂,她仰起頭問道:“還要教我什麽?教我其他國家的文字嗎?”

“不。”鄭王看向她,輕聲說道,“我想要教攸寧如何令這天下習同一種文字。”

兩人十指交扣的剎那,攸寧清楚地感知到了指間應龍銀戒的熱意。

她顫了一下,愕然地擡起眼眸。

鄭王看向攸寧的眼睛,将她輕輕地抱了起來:“這天下,從來都是你的天下。”

他的語氣輕緩和柔,卻透着無法言說的沉重力量感。

這是鄭王即位後的第一個春天。

也是那段被後世反複演繹的歷史的肇始。

千秋萬代,煌煌盛世。

——盡起于此。

正文到這裏就結束啦!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喜歡和支持!

寫這篇文本來是為了練筆的,已經做到了一路單機的準備,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的讀者們喜歡嗚嗚嗚!

真的很感謝大家的喜歡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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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君奪臣妻+破鏡重圓】

沈希出身尊貴,矜持清美,是京城世家女的表率。

出嫁前夕,她随族姐入寺祈福,意外遇見新帝蕭渡玄。

沈希幼時曾被養在宮中數年,頗受他照拂。

新帝溫和克制,随性寬容。

擦肩而過時,男人翩然若仙,輕聲問道:“要嫁人了啊?”

沈希咬緊了下唇,低頭應道:“是。”

他帶着笑意,輕描淡寫地說道:“甚好。”

衆人都豔羨她與新帝的親近。

但無人知悉,在蕭渡玄尚為太子時。

她曾怎樣卑劣地引誘過這位殿下,又在他失勢後無情地将他抛棄。

侍候過新帝的宮人都知道,他看似溫柔随性,實則最是不容忤逆,獨斷專行。

唯沈希一人,膽敢仗着他的疼寵肆意非為,用他教的謀略百般算計。

所以蕭渡玄恨她。

他要用沈希最懼怕的方式報複她,令她知悉何為背叛他的下場。

細腰傾折,裙擺洩玉。

宮宴上,沈希娉婷袅娜,仍是端莊的平王世子妃。

可在無人窺見的暗處,她的腰身早已被新帝攥得青紫,眸底也浸透水意。

如禁脔般懵懂低喚,渴求寬恕,比之奴妾更為低賤。

蕭渡玄挑起她的下颌,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夫君要尋過來了。”

食用指南:

1、随性陰狠新帝×矜貴嬌軟美人,1v1,sc

2、日更日更(*/ω\*)

3、男主真·瘋批,年齡差體型差,養成失敗,強取豪奪,關系存續期沒有感情和親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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