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愛意

愛意

陸蔓聽江寂野說很開心,看到他唇角現出了笑,莫名地,她也很開心。

臉埋回江寂野胸膛,埋了一會兒,就把身體往後撤。

江寂野感覺到了她的移動,略一僵,問她:“怎麽了,突然遠離我?”

陸蔓脫開江寂野的懷,躺到床的另一側,把一半位置讓給江寂野:“我給你騰些位置,怕你擠在床沿,一動,會掉下去。”

江寂野眼中浮起笑,往裏挪,躺上陸蔓給他騰出的位置:“原來這樣,我還怕,是我抱得你不舒服了。”

“沒有不舒服。”

“那就繼續抱着你?”

“嗯。”

江寂野朝陸蔓挨過去,再度把她攏進懷中,輕撫她的後脊:“好了,你睡吧。”

陸蔓掀了掀眼睫,看江寂野:“直接就這麽睡嗎?”

江寂野撫她背的手頓住,怔了瞬,挑眉:“不然呢?”他低下頭去,黑沉沉的眼眸離她很近很近,唇也離她切近,呼吸相聞,“你希望我……做點什麽嗎?”

“是呀。”陸蔓不避,迎着他的靠近,望進他的眼眸,道,“希望你給我唱搖籃曲。”

江寂野再度怔住,旋即他又笑了,抱了抱她:“唱,你想聽,我就唱。”

手繼續撫她,動作極輕緩,撫她後背。

邊撫,邊哼起了搖籃曲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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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蔓沒閉上眼睛,看着他,聽他唱。

江寂野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深邃的眸光籠着她,繼續唱,唱完一遍,問她:“怎麽不閉上眼睛,還盯着我看。”

“想多看一會兒你。”陸蔓說,“也想給你個晚安吻。”

話畢,脖頸向着江寂野一伸,貼住他,往他唇間送進一個綿綿的吻。

吻完,剛要撤開,卻被江寂野捧住了臉,還被挑開了齒縫。

良久,江寂野才停下了這個深吻,捧着陸蔓面龐的手,下滑,滑回她的背,微有些啞的聲音道:“好了,閉上眼睛,睡吧。”

“不繼續了?”陸蔓喘着氣,微顫地說。

“……你還想繼續?”江寂野的呼吸,灼灼繞着她。

陸蔓像脫了力,把腦袋沉進床鋪:“怕你想繼續。”

“我是想繼續,但還是算了。”江寂野把胳膊墊到陸蔓腦袋下方,讓她枕着,“昨晚,太多次。今天你又辛苦畫了整天的畫,我不能讓你更辛苦。那樣的話,我真成壞人了。”

在她額頭柔柔落下一個吻,輕到像微風一樣的聲音說,“睡吧,我親愛的陸蔓。”

伴着話音,搖籃曲的旋律重又響起。

陸蔓唇角浮起了笑,腦袋靠上江寂野肩膀,合閉上了眼皮。

溫暖,踏實,安全,這都是江寂野讓她感到的。

哦,對了,還有幸福。

陸蔓把唇邊的笑,帶進了睡夢中。

睡夢也變得香甜。

中間未醒,直睡到清晨才醒來。

而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江寂野,她的唇角就又染上了笑意。

伸出手,指尖描摹他的眉眼、鼻梁、唇峰,還有下颌線。

描過颌角,就收回了手。

手未落,江寂野慵懶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麽停了,不繼續摸了?”

悠然睜開眼,深不見底的眼眸籠向陸蔓。

“你醒了?”陸蔓把手落在江寂野的肩,微擡起了些身,看他。

“早就醒了,但不想起床。想多和你躺一會兒。”江寂野收攏手臂,把陸蔓壓進懷裏,“我們就這樣多躺一會兒,好嗎。你別急着,一醒來就要去畫畫。”

陸蔓伏在江寂野胸膛,指尖在胸口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說:“嗯,好。”

江寂野看向她不安分的手指,輕笑:“還摸?”

“沒摸,就點一點。”陸蔓道。

江寂野臉上笑容變盛:“點一點不叫摸?”

“點一點叫摸嗎?”陸蔓反問江寂野。

問完,手從江寂野胸膛滑下,滑到衣擺,掀開,手伸進去,掌心貼在他腹肌。從他腹肌,直移上了胸肌,停住,勾眼鋒看他,說,“這樣,才叫摸。”

江寂野霎時收緊了肌肉,弓起腰背:“……嗯,你——”

眼中有道難明的光閃灼而過,一翻身,将陸蔓平放到床上,壯闊的身形,在陸蔓身上籠罩一團暗影:“不能只讓你摸我,我也得摸回去,這樣,才叫公平。”

說畢,手向她伸去。

手落在她身上,一寸寸地移,沒多時,又落下了吻。

許多個吻過後,江寂野低徊地問陸蔓:“你休息夠了嗎?”

“嗯?休息……夠了。”

“還累不累?”

“不……累。”

聽陸蔓這麽說,江寂野欣然展笑,伸手拿過了床頭櫃上的盒子。

結束後,江寂野摟陸蔓躺了一會兒,起身,穿上衣服,撫了撫陸蔓的發,說:“我去做早飯,你再躺一會兒。”

陸蔓慵倦掀開眼皮:“這個時間,都不能算早飯了。是午飯。”

“确實。那我去做午飯。”江寂野勾唇,溫柔吻了下陸蔓的額頭,步出了房間。

沒多久,炒菜的香氣飄來,勾得陸蔓辘辘的饑腸,開始咕咕叫。

陸蔓挪下床,去拿了套衣服,穿上。

穿着衣服時,看進自己的衣櫃,随後,把自己的衣服全推到了一側。

穿好,走出,來到廚房,對江寂野道:“你的衣服可以放進衣櫃。”

“什麽?”江寂野炒着菜,沒聽清。

陸蔓走到他身邊,重複:“我說,你的衣服,不用放在外面了,可以放進我衣櫃,已經給你騰出了一半。”

這次,江寂野聽清了,然後,他就笑了。放下鍋鏟,關小了火,張開臂膀,把陸蔓攬進懷中:“床給我騰了一半,衣櫃又給我騰出一半。你對我太好了,謝謝你。”

“謝什麽。這不是應該的。難道讓你一直窩在沙發上啊,腿都伸不開。”

“嗯,是伸不開。”

“你居然睡了那麽久,還說睡習慣了。”

“為了呆在你身邊,離你近一些,不習慣也得習慣。”

“你這是找罪受。”

“沒有。我甘之如饴。哪怕一輩子讓我睡沙發,只要能呆在你身邊,我都甘之如饴。”江寂野無限柔情地環抱着陸蔓,低低地說。

陸蔓聽着江寂野的話,擡手,也環抱住了他,把臉挨進他胸膛:“真讓你睡一輩子沙發,那我也太殘忍。再說,我挺喜歡抱着你睡的。”

“是嗎,喜歡抱着我睡?”江寂野垂下頭,沉沉看着她,“那就天天給你抱。”

“嗯,好。”

雙臂收緊,把陸蔓更密實地納進懷中,又抱了陣子,江寂野笑着撫了撫她:“好了,你去外面等我,我得做菜了。否則,菜要糊掉。”

陸蔓又說了聲好,松開了江寂野。

江寂野繼續炒菜,她則出廚房,進了畫室,把這段時間畫的畫,排列整理了一番,又拿了個新畫框,放到了屋門邊。

今天她想接着去寫生。

吃完飯,她跟江寂野告了別,拿上鑰匙和畫框,準備走。

“去寫生?”江寂野脫去身上沾了油煙味的衣服,換上件幹淨黑T,說,“我沒什麽事,陪你一起去。”

“沒什麽事,在家休息好了。我畫畫,要畫很久,你跟我去,就得很久,不嫌累?“

“你都不嫌累,我怎麽會嫌累。我幫你拎東西,還能讓你輕松一點。”說着,江寂野拎過陸蔓手裏的畫框,往外走。

陸蔓看着他背影,愣忡幾秒,關了屋門,跟上他。

畫框放上車,江寂野問陸蔓:“還有沒有別的要拿?顏料什麽的。”

“沒有。顏料那些都在車上。”

關上門,走向剛坐進駕駛位的陸蔓,手撐在門框:“我來開?”

“沒關系,我開就好。”陸蔓道。

“還是我開。”江寂野直接把陸蔓給抱了起來。

抱她走到副駕駛那側,拉開門,輕輕把她放上副駕駛位,“你能多休息會兒,就多休息會兒。”

“你快要把我所有事全部攬走。感覺你要會畫畫,都要替我畫了。”

江寂野拉過安全帶,幫她系上:“其實,我會畫畫。”

“啊?你會畫畫?哦,對,你是建築設計師,會畫建築效果圖。”

“不止效果圖。我小時候學過兩年油畫,會畫景物和靜物,不過是初級那種,畫得不是很好。”

“未必不好。給我看一下,我來看看你畫得好不好。感覺你做什麽都能做得很好。”

“沒有,不是什麽都能做好。”江寂野關上副駕駛門,走到駕駛位,坐上,關門,“很久沒畫了,都是小時候畫的,而且都在家裏。哪天有機會,帶你去看。”

“好,有機會,帶我看。”陸蔓應。

“一定。”江寂野系好安全帶,發動了車子。

車子駛出村,當江寂野問陸蔓該往哪裏走時,陸蔓忽然道:“我忘記,計劃要去找房子的。”

“找房子?”

“是的。想在榆林這邊,找找有沒有合我心意,辦畫廊的房子。”

“那,接下來去找房子?”

“嗯,我們沿海岸線走。把海邊,和臨近海邊的地方,都轉一遍。”

沿海岸線走……

聽到這幾個字眼,江寂野隐隐笑了笑。

對此,他是有經驗的。

當初,為尋找陸蔓,他就是沿着海岸線走的。那時,他對她所知,只有兩點:一、她是海邊長大的;二、她畢業于北華美院。

前者,是她告訴他的,而後者,是他在網上看到的。

根據前者,無法得知她具體身處哪片海,尋她無疑大海撈針,因為海岸線太過漫長了。

他就根據後者,先在北華市找了起來。想着她畢業于北華美院,可能會在北華市發展。可尋了半個月,也沒尋到她。

然而,某天,他大腦中莫名蹦出個詞:三千裏。

仔細追溯,想到,顧逸航到阡溪村探望陸蔓時,說過:“我可是不遠千裏,不,三千裏,到這裏來找你……”

說完這話,顧逸航敲了陸蔓一頓接風宴,還拉了他和林佑傑一起去。

在餐廳包廂,幾個人争相給陸蔓夾菜,哦,還剝蝦。

他也剝了,不過,沒送出去。

鑒于顧和陸是鄰居,他在想到“三千裏”這個詞後,趕忙拿出手機,點開地圖,找距離阡溪村三千裏的海。

不用考慮南方,他們的口音并非南方人。

只看北方,把範圍縮小到了榆林市周邊。

可實際,顧逸航是從北華市出發的,他現在居住在北華,說的也是從北華到阡溪村的距離。

然而,恰好北華市和榆林市相距不算太遠。而這兩個地方,到北華的裏程,也差不了很多。

江寂野屬于歪打正着。

即便歪打正着,他也找了好些時日。

工作一得閑暇,便去尋找,從榆林周邊的海,直找到榆林。

榆林市的海岸,也幾乎都找過了,才終于,找到了陸蔓。

回想起來,終于找到她那天的場景,依然如在眼前。

“怎麽發起呆來,在想什麽?”陸蔓的話音傳進耳膜。

江寂野回神,看她,說:“想你。”

“我在你身邊呢,怎麽還想我。”

“在身邊也想啊。”江寂野牽了牽唇,發動了車子,輕車熟路,載着陸蔓在海岸線逛。

有些海岸,本地人陸蔓都沒去過,他都曾去到了。

夜幕降臨,逛過的這幾片海岸,每處房子都走過看過,沒有适宜的。

只得返程。

第二天,江寂野依然陪着陸蔓一起去。

陸蔓還把她畫的,關于畫廊的設想圖也帶上了。

江寂野看過她畫的圖,說道:“感覺你有當設計師的天分,未來若不想畫畫了,可以考慮跟我一起,做建築設計師。”

“我不會不想畫畫的。我剛出生沒多久,還不會說話,就開始拿畫筆塗畫了,看到爸爸畫畫,也克制不住,總想去拿他的畫筆,學着他畫。我注定是要畫畫的,它就在我的血液中。我想,我會畫一輩子。”

“出生沒多久,就開始畫。你果然是個畫癡,還是天生的畫癡。”江寂野撫了撫她的發,帶她去沒去過的海岸,找房子。

依然是無所獲的一天。

接下來,又繼續每天去逛,把榆林的海岸都逛完了,也沒找到合心意的房子。

逛完這最後一片海岸,他們駕車返回。

到家,陸蔓坐在院中,思考畫廊的問題。實在不行,就只能再去北華市找了。可內心深處,她更願意在家鄉開間畫廊。

先在家鄉開,做得好了,再到別處開,一步一步,這樣去發展。

然而往往,事與願違。

陸蔓一動不動坐着,太陽漸然西斜,夕光染紅了天際。

江寂野做了杯咖啡,端出,遞給陸蔓。

陸蔓接過,湊到唇邊。

江寂野站在她身側,看向夕陽。

看了陣子,有一對老夫婦,從不遠處,慢慢走了過來。

他們原本要朝着海灘走,散步。但看到陸蔓院中的亭子,改變方向,踱來,邊踱還邊議論。

聽到話音,江寂野看去,人卻是稍怔。

而老夫婦,也看到了江寂野,很是意外,擺手跟江寂野打了聲招呼,說道:“小夥子,你怎麽會這兒?在小蔓家。”

說話間,兩人步至陸蔓家的院牆邊,看見了院子裏坐着的陸蔓,綻開藹然的笑,“小蔓,你也在家。”

陸蔓擡頭,發現是經營牛肉面館的那對老夫婦。即她喜歡吃的那家牛肉面館,但是老夫婦退休關門了。

陸蔓禮貌起身,應道:“嗯,在家。”

“自從我們關了店,就好久沒見你了。你過得怎麽樣?”老婦人更健談些,開啓了寒暄模式。

“挺好的。你們呢?”

“我們也挺好。不用工作了,享受生活。好長時間沒回村,一回來,就到海邊轉轉,散個步。剛走到這兒,看到你把院子修了。”老婦人贊賞地環顧了圈院子,“修得可真漂亮,找誰修的,介紹給我。我回頭,也整一整我家院子。”

陸蔓指旁邊的江寂野:“他給我修的。”

老婦人又看向了江寂野:“小夥子,你還有這手藝呢。跟你挺有緣,竟然能在小蔓家碰到你。”

“你們認識?”陸蔓疑惑。

江寂野剛要開口,老婦人搶了先,說道:“先前,我不一直在城區孩子家裏住嘛,他,就這小夥子,不知道怎麽,找到了我,拜托我教他做牛肉面。

說實話,我不太想教,不認識,又非親非故的。可是他呢,特別有恒心,天天來找我,天天來找我。我架不住,就教給他了。”

陸蔓聽着老婦人的話,目光投向江寂野,定格,像愣住了神。

老婦人和煦笑着,看一眼“小夥子”,又看向陸蔓,還是問剛才的問題:“欸,這小夥子怎麽在你家,他是……”

陸蔓回轉了目光,坦然回答:“是我男朋友。”

陸蔓回答得這麽快,這麽坦誠,讓江寂野心頭浮起了喜悅。

不是多大的事,但他也喜悅。

老婦人聞言,拍了下手,道:“你交男朋友了。看着你長大,終于見你有男朋友了,真好。”說着,老婦人想到,“哦,這小夥子找我學牛肉面,不會是做給你吃的吧。你喜歡吃我家牛肉面。”

陸蔓點了點頭。

“哎呀,我要早知道,他是你男朋友,還是做給你吃的,我肯定立刻教給他了。”老婦人轉向江寂野,“你這小夥子,當時怎麽沒跟我說呢。”

江寂野如實說:“那時,我還不是她男朋友。”

“當時還在追求階段是不是。想給驚喜。”老婦人露出了過來人那種“我懂”的笑。

笑容落下,她又說,“小夥子不錯,挺有心的。跟小蔓好好相處,對小蔓好一點。小蔓這孩子不容易,老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我會對她好的。”江寂野轉臉,垂眸,深深看着陸蔓,沉聲說,“以後,她不會再孤單。她有我,我不會再讓她孤單。”

陸蔓心上顫了顫。

她很早就一個人生活了,習慣了孤單,也在習慣之後,變得孤僻,變得不喜歡別人闖入她的生活。

可江寂野的出現,讓她感覺,有個人陪在身邊,也挺好的。

不是沒人試圖闖進她的生活,但只有江寂野,讓她有這種感受。

只有他。

她喜歡他陪在自己身邊,也很願意陪在他身邊。

他不想讓她再孤單,同樣的,她也是如此。

随後,陸蔓伸開雙臂,旁若無人地抱住了江寂野,對他道:“你也有我,我也不會再讓你孤單了。”

江寂野愣了愣,低聲提醒陸蔓:“人家還在看着我們呢。”

“沒關系。”

江寂野唇邊掠起笑,溫柔地撫陸蔓的發:“那以後,我們都不會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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