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會面
會面
五日後。
孔家廚房內,熱鬧非凡。孔文羽正拿着一把大鍋鏟,熟練地翻炒什麽,而步故知就在水池邊洗菜備菜,就連款冬也坐在高凳上,給步故知打着下手。
孔文羽剛盛出一盤土豆絲,步故知便及時将備好的兩盤菜遞到了竈臺上。
一個白瓷盤裏一半是片好的羊肉,另一半是剁好的姜末,而另一個盤裏則是切好的洋蔥、大蒜、蔥段和麻椒。
孔文羽麻利地用抹布擦掉鍋裏上一道菜的餘汁,再倒了半碗油進去,在等油冒煙時,還是忍不住回頭問步故知:“步秀才,裴公子和他的夫郎,今天真的會來我家嗎?”
步故知正彎腰舀水沖洗菜板,孔文羽的話一出,連款冬也緊張地拉了拉步故知挽起的衣袖。
步故知将洗幹淨的菜板收回架子上,再安撫地碰了碰款冬的手,才對孔文羽道:“是,我與他們說好了,今日就來你家商議開店之事。”
鍋裏的油已開始慢慢騰出白煙,“小羽,該放菜了,不然油要燒起來了。”
孔文羽顧不得再問,趕忙将羊肉倒入鍋裏,等肉熟成了白色,再依次放入姜末、洋蔥、大蒜與姜末,翻炒幾下出了香味後,又倒入了些許的水,再加了鹽、醬油和一點點的糖,等鍋裏咕嚕嚕地冒起小泡,才将麻椒也放了進去,蓋上了鍋蓋,焖煮一會兒。
這邊步故知已經将水池收拾幹淨了,準備抱款冬去正堂坐,孔文羽又喊住了他,鼓了鼓嘴:“那,他們會習慣我家和我做的菜嗎?”
步故知這才明白孔文羽是太過緊張了,溫和地笑了笑:“不要害怕,你只當他們是與我和冬兒一般的人便好,莫要在乎別的什麽。”
這時款冬也壓下了心中的忐忑,從步故知的懷裏探出頭來:“小羽做的菜可好吃了,他們也一定會喜歡的。”
孔文羽這才展眉一笑,掀開了鍋蓋,爆炒羊肉的香味頓時溢滿整個廚房,他邊盛着羊肉,邊道:“那我就放心了,不過啊也不是我自誇,我炒的菜,就連我阿爺都說,比外頭酒樓裏的吃起來還香呢!”
這幾日來,款冬已與孔文羽混熟,說話不再戰戰兢兢,而是開始有些樂于與孔文羽玩笑:“是呀,小羽做的菜,有時晚上我都還惦念着。”
孔文羽已将羊肉盛完,蹲身舀了一大瓢的水倒入鍋中,方便飯後清洗,又掀開旁邊的鍋蓋,用筷子戳了戳米飯,見飯也熟了,便準備熄掉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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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款冬的奉承,在經過步故知身邊時,忍不住用粘了鍋灰的手,點了點款冬的鼻,上面頓時出現一抹黑點,但卻顯得款冬面容更加白皙幹淨,而那雙眼比這黑點還要黑,又亮晶晶的,很容易讓人心生愛憐。
孔文羽都看呆了一秒,随後低頭嘟囔着:“怎麽這麽好看啊。”
款冬是聽到了這句話,瞬間面頰生紅,也不再說什麽了,而是又将頭埋入了步故知的懷裏。
步故知眼眸之中劃過一絲笑意:“好了,我抱冬兒回正堂,再來端菜。”
孔文羽蹲在了竈門前,用柴枝撥灰蓋滅明火,聞言搖了搖頭:“不用你替我端菜,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你要不去巷口接接他們?”
步故知稍颔首:“也好,那我便直接去巷口等他們了。”
步故知剛出孔家院子,便聽得踢踢踏踏的馬蹄聲,果然,一輛馬車剛好停在了巷口。
馬車裝飾簡約,只在車梁上刻了個裴字,以作區分。
裴昂首先從車內跳了下來,見步故知迎面而來,先是笑着揮手與步故知打了個招呼,又轉身攙扶夫郎下車。
裴昂的夫郎着湖藍色長袍,身形修長,氣質溫雅,看起來要比款冬與孔文羽高上半個頭,近了,能看見他頭上簪的也是白玉,細看上頭的花紋也與裴昂的一樣。
步故知忍不住笑,這裴昂竟知道“情侶款”。
裴昂拉着自己的夫郎來到步故知面前,見了他莫名的笑,也不客氣,直接用手肘撞了一下步故知:“笑什麽呢,看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還沒等步故知回話,裴昂的夫郎倒先開了口,似嗔似怪:“裴郎,莫要無禮。”
裴昂連忙收回了手,嘿嘿一笑:“沒什麽,我與他都玩鬧慣了。”
步故知擡了擡眼掃過裴昂,腹诽,誰與你玩鬧了,每次不都是你上來就動手動腳。
裴昂這個人,面上看起來不近人情,平時也不喜與旁人交談,但一旦他覺得與誰熟絡起來,便喜歡與那人有肢體上的接觸,對步故知是喜歡勾肩搭背,對自己的夫郎嘛...咳咳,不可說不可說。
顯然裴昂的夫郎也是清楚這點的,陡然輕咳了一下,再斂了多餘的神色,對步故知稍欠身行了個平禮:“初見步郎君,有禮了。”
步故知也稍屈身還了一禮:“在下清河村步故知,有禮了。”
裴昂倒是沒跟着禮來禮去,而是先扶起了自己的夫郎,再擡了一把步故知:“我夫郎姓傅,字玉汝,你喚他傅郎也好,叫玉汝也成,都莫在外頭客氣了。”又故作誇張來了句:“我都聞到裏頭的菜香了。”
這下傅玉汝與步故知都笑出了聲。
裴昂扶着傅玉汝,跟在了步故知身側:“款家的田契房契還有現銀,我都給你帶來了,明日衙差就會押送款家那些人還有清河村的村長裏正流徙,也算終有了個結果。”
前三日,縣衙就已開堂,在證據确鑿的情況下,款家三口被判流十年,而清河村的村長裏正被判流三年,至于戶吏,則被革除了一切的職務,沒了全部身家,趕出東平縣了。
步故知點點頭:“倒是麻煩你了。”
裴昂不以為意:“都是順手的事,若說麻煩還是你麻煩,開店的事是你出的主意,什麽方子原料,到時候也要你多看顧着,真的經營起來,還得你夫郎和孔家哥兒出力,我和玉汝嘛,還幫不上這些瑣碎零雜的事呢,只能找找店面,買買東西,出點錢罷了。”
這話說的實在不算客氣,但也是大實話,步故知自然是認同的,只是傅玉汝皺了皺眉,悄悄擰了一把裴昂:“哪能事事都麻煩步郎君的夫郎與孔家哥兒,你若是不想出力,我來便好。”
裴昂被自家夫郎擰了一把,面上竟有些委屈,耷拉着眉:“玉汝!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裴昂說是說他與夫郎只出錢,但也只是謙虛或是玩笑的說法,他自然不可能只當這個甩手掌櫃。
步故知是了解裴昂心性的,刀子嘴豆腐心,經常心裏是替他人着想,但嘴上最多只能說出個三分,甚至還憋着不說,只默默在後面做,典型的心軟嘴硬。
傅玉汝也是清楚,但還是輕輕說了句:“在我與步郎君面前這麽說也就罷了,可別在人家哥兒面前瞎胡說。”
裴昂立馬應下:“是是是,都聽玉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