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拒絕

拒絕

此話一出,莫說步故知與款冬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孔文羽,也不自覺松了手,後退了幾步,垂下了頭,悄悄捏緊了孔老大夫的衣角。

孔老大夫瞥了一眼孔文羽的手,暗自嘆息了一聲,但面上不顯,還依舊給魏子昌上着藥,裝作無意:“怎麽?是看不上老夫這個萬善堂?”

孔文羽更是緊張,手指揪着孔老大夫的衣角繞了一圈。

魏子昌沒再猶豫:“不是,在下沒有看不上先生的醫館,只是在下确實有他事在身,怕是沒有時間在此替先生分憂。”

他頓了一頓:“至于醫藥之費...在下身上還有十幾文,若是不夠,還請先生通融幾日,在下改日定會酬還。”

孔文羽微微搖了搖頭,手指上衣角越纏越多,幾乎将孔老大夫背後的衣服都抻直了。

孔老大夫重重咳了一聲,孔文羽這才驚醒,解開了衣角,可包裹在裏面的手指已被纏得通紅。

孔老大夫這下忍不住嘆了一聲:“也莫怪老夫倚老賣老,小郎君若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不妨與老夫說上一說,說不定,老夫有法子能幫上小郎君呢?”

魏子昌又是一陣沉默,過了許久,他還是拒絕了:“在下的私事,不便污了先生的耳,也多謝先生好意。”

他摸出了懷中那個皺巴巴的布囊,看到了上面的血污也毫無反應,甚至有些冷漠過了頭,将裏面十幾個銅板都倒了出來,數了一數,放在了小案上。

“這裏有十三文,煩請先生算上一算,還差多少。”

孔老大夫看也沒看那些銅板,只專心為魏子昌敷上了最後一處藥,等将藥揉進了傷,才揭下敷布,丢進了盆中。

“不必了,一點金瘡藥,算不了幾個錢。”

魏子昌抿緊了唇,也沒再堅持,神色默然地又将那些銅板拿了回來,裝進了布囊,收入袖中,起身一長揖:“多謝孔老大夫。”

看到了站在孔老大夫身後的孔文羽,他聲有一頓:“也多謝孔...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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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向了步故知與款冬:“還要多謝步兄,也煩請步兄替我向裴兄轉達謝意,日後若是有什麽事需要我魏子昌出力的,還請開口,我定不會辭。”

孔老大夫背過身去,沒有受魏子昌的禮,而孔文羽也沒有擡頭,一時氣氛降至冰點,但魏子昌卻像是毫不在乎,也像是習慣了被人無視,顧自起了身,也沒有再等步故知的反應,就要往外走。

在經過步故知時,步故知突然拉住了魏子昌,認真又誠懇:“魏兄,我們...都很關心你,若是你需要什麽幫助,告訴我們好嗎?”

魏子昌微不可見地避開了步故知的手,扯了個笑,牽帶了臉上的傷,疼痛使他的面容有一瞬的猙獰,但很快又壓了下去,仿佛那一瞬間的失态從未出現過:“多謝,我...不需要。”

說完便再無停留,快步離開了萬善堂。

等魏子昌的腳步遠去,孔文羽才擡起了頭,眼眶已有微紅,看了看孔老大夫,又看了看步故知,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嗓中異樣,但還是能聽出些許的哭腔:“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們。”

款冬不知為何,在此刻能與孔文羽稍有共情,猶豫着咬了咬下唇,但還是開口勸道:“小羽,你別多想,興許,魏郎君是真的有什麽不方便對外人說的事呢?”

孔文羽一怔,又看向了孔老大夫。

孔老大夫微微嘆了口氣:“是,魏郎君應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畢竟他與我們不相熟,自然不會輕易說出來。”

孔文羽像是找回了什麽,擡手抹了一把眼,又吸了吸鼻子:“那是不是,熟了之後他就願意說了?”

孔老大夫似是被孔文羽的話驚到了,收拾小案的手一頓,擡頭看向他這個孫兒,語含警示:“小羽,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也未必能強求的來。”

孔文羽沒管孔老大夫的語氣,只撇了撇嘴:“不試試怎麽知道,到底是不是強求呢!”

說完又想了想,竟有些勢在必得的意味:“就算是強求又如何,只要能求得來,未必不是件好事。”

孔老大夫沒想到孔文羽竟有如此驚世駭俗之言論,皺起了眉,就要開口,卻被步故知攔下了:“時候也不早了,小羽不如送送我與冬兒?”

孔文羽也才反應過來,方才的話實在不應該當着他阿爺的面說,連忙應了步故知,三人稍微對孔老大夫招呼了一聲,便一同離了萬善堂。

一輪彎月已在東山高懸,灑下淡淡清輝,萬物都似有了柔情。

孔文羽擡頭看着天上的月,先是開了口:“步秀才,你說,魏郎君身上究竟有什麽事啊?”

步故知扶着款冬跟在孔文羽身後慢慢地走,聞言與款冬對視一眼,都輕笑了笑:“我不知。”

孔文羽聽出步故知話中的笑意,頓住了腳步,猛地一回頭:“你和冬兒在笑話我對不對!”

步故知與款冬也随之停了腳步,坦然道:“是在笑,卻沒在笑話你。”

孔文羽走到了款冬身邊,挽住了款冬的手:“那你們在笑什麽?”

步故知搖了搖頭,孔文羽便看向款冬:“冬兒,你來說!”

款冬沒想到這“火”竟燒到了自己身上,求助般地看向步故知,步故知還是在笑,沒有開口的意思。

他只好斟酌了一下話語,試探着問:“小羽,你是不是...喜歡魏郎君啊?”

孔文羽絲毫沒有猶豫,仿佛在說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是呀,我是看中了他。”

款冬倒是反過來被孔文羽的“坦蕩”驚到了:“可,你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嗎?還有,你之前不是說,不想嫁人嗎?”

孔文羽點點頭:“是第一次見面沒錯,是不想嫁人也沒錯,可他...長得實在合我心意,我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想,他長得比我見過的所有男兒加起來都要好看。”

說完也是顧慮了一下款冬的心情,又插了一句:“沒有說步秀才長得不好看的意思啊。”

步故知在一邊更是直接笑出了聲,惹得孔文羽瞪了他一眼,步故知便十分“識趣”地忍住了笑。

孔文羽出了氣,才施施然收回了眼,又接着說:“後面,我又與他對視,冬兒,你是不知道,魏郎君的眼也實在好看。”說着,孔文羽擡頭指了指天:“就比現在天上的月亮還要好看。”

想着還笑了笑:“那一刻,我又想,如果阿爺非要我嫁人的話,那嫁給他也不錯,起碼,每日一看見他,我就會開心。”

款冬不是很能理解孔文羽的“一見鐘情”,他與步故知之間,也從不是“一見鐘情”的事。

“可,我們甚至不知道魏郎君有沒有娶親...”

這倒是說到了孔文羽唯一的顧慮上,他的興致陡然降了下來,但還是強撐着:“那,也有娶了親和沒娶親兩種可能,萬一是後一種呢!”

他又嘆了一聲:“若是真娶了親,那就罷了,怪我沒能早些認識他。”

款冬不忍見孔文羽沮喪的樣子,擡眼看向步故知:“夫君,那魏郎君究竟有沒有娶親啊?”

步故知其實并不知情,但直覺魏子昌确實不像娶了親的樣子:“倒是沒聽說過魏兄有家室。”

孔文羽擺了擺手:“聽說有或是沒有,都不重要,等我親自問一問就清楚了!”

款冬一臉震驚:“小羽,你要怎麽問呀?”

孔文羽很是不解:“怎麽問?去問他本人啊,畢竟旁人說的,都不算數。”

款冬驚到有些結巴了:“可...你怎麽問魏郎君...本人啊?”

孔文羽更是不解:“我明日去找他不就行了?”

這下步故知似有所感,略挑了眉,看向了孔文羽,剛好與孔文羽對視上了。

孔文羽嘿嘿一笑,晃了晃款冬的手,卻是在求步故知:“步秀才,你懂我,明日,你帶我去找魏郎君吧!”

步故知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而是帶着笑反問道:“那鏡飲你就不去了?”

孔文羽想了想,又算了算時間:“不是不去,反正鏡飲一般酉時之前就能歇店,平日裏我是還要再核對一遍賬本才會再晚些,大不了,明日的賬本我就不看了,等後日再看,也不會耽誤事。”

說完便眼含期待地又看向步故知:“明日酉時,步秀才帶我去縣學吧?”

步故知輕咳一聲:“我聽裴兄說,魏兄不常在縣學,故明日時候,未必能在縣學裏找到他。”

孔文羽頓時苦着個臉:“那怎麽辦?”

款冬聽了也替孔文羽再問了問步故知:“那就沒有其他辦法尋到魏郎君了嗎?”

步故知沉吟了一會兒:“這樣吧,裴兄應當會稍微探查一下魏兄的情況,明日早些時候,我去縣學找裴兄,讓他再讓人留意一下魏兄平日裏的去處,等有了消息,我再帶小羽去找他,好嗎?”

孔文羽連忙應下:“好好好!就這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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