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碼頭

碼頭

步故知沒有理會裴昂的不解,而是專心看着孔文羽在碼頭找人的身影:“這事回頭再說,先看緊了小羽,這裏魚龍混雜,保不準會出什麽意外。”

碼頭上除了有來領貨送貨的本地商戶與勞工,還有來自縣外各地的走船商,錦袍長靴者有之,赤膊草履者亦有之,天南海北的商貨在此交彙。

他們原本想全程陪着孔文羽找魏子昌,可到了碼頭邊,孔文羽非要他們在遠處等着,要自己獨自去找魏子昌,說是這樣才有誠意。

裴昂點點頭:“早知道我将我府裏的小厮也帶來了,這樣才更加安全。”

步故知輕微嘆了聲:“倒也不必這麽大陣仗,畢竟,魏家米行的招牌還是明顯的。”

說着,他們便看到,孔文羽尋到了挂有大大的“魏”字的招牌,那裏停靠着幾只收了帆的漕船,在艙板處延伸出了窄長的厚木板直通岸上,許多勞工正扛着糧袋上船。

孔文羽站在一角踮腳望了許久,卻也沒見魏子昌的身影。

眼看岸上堆起來的糧袋越來越少,而那幾只船也要張了帆,他終于鼓足了勇氣,走到了船下記數的賬房身邊:“敢問先生,魏公子可在這兒?”

賬房先生原已做好了賬,正在專心收拾筆墨,被身後突如其來的人聲吓了一跳,立馬轉身看去,見來人是個小哥兒,雖不說着錦簪玉,但打扮的也很是端正,相貌也是極好,找的又是“魏公子”,便下意識以為這個“魏公子”指的是魏家當家的大公子。

于是斟酌了一下言語,輕易不敢給态度,只試探着問:“不知小公子找我們當家的有何貴幹?”

孔文羽疑惑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賬房先生是誤會了:“我不是來找魏家大公子的,而是...三公子。”

賬房先生聞言一駭,連忙擺擺手,語氣也變得有些兇惡:“我不知道什麽公子郎君的,快邊去,不要妨礙我做事。”

孔文羽見賬房先生的态度,沒被吓到,反而更是确定了賬房先生定是知道魏子昌在哪兒,便更近了幾步:“勞煩先生,就告訴我三公子在哪兒吧。”

賬房先生不想徒惹事端,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回身繼續整理筆墨。

孔文羽也是有些着急,直接繞到了記賬桌前,稍彎身央求道:“先生,我找三公子有要事,您就發發善心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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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注意此處的人還不算多,可随着餘下的糧袋被全部搬上漕船,勞工們手上沒了事,三兩聚集在一起,便逐漸注意到了孔文羽,一看便是個哥兒,又獨自來碼頭,自然引起了衆人的好奇。

賬房先生見偷摸着靠近湊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終于也是不耐煩了,重重一拍桌子,大聲罵道:“你這個小哥兒怎麽這麽給臉不要臉,夜晚獨自來碼頭找男子也就罷了,說了不知就是不知,纏着我作甚!”

此話一出,那些勞工眼底紛紛浮起了暧昧神色,不少還悄悄說起了污言穢語。

孔文羽也沒想到這賬房先生竟有意潑髒水,先是一愣,随後昂起了頭,也不客氣地“回敬”道:“你這人好不講道理,我好聲好氣向你尋人,你分明是清楚,又故意裝糊塗,我只不過是多問了幾句,怎麽就成給臉不要臉了!”

賬房先生似是害怕引來誰,走出了桌後,先是朝那些勞工揮了幾下:“都圍在這裏幹嘛!看熱鬧也不怕丢了飯碗?”

又再對着孔文羽,哼笑了兩聲:“你這小哥兒倒是尖牙利嘴,晚上時候獨自一人來尋男子,你說是誰不要臉?”

步故知與裴昂站的有些遠,聽不清賬房先生的話,但也能看出情況并不好,準備上前解圍。

就在這時,從船上下來了一個人,勞工們像是見到了災星般,紛紛避開,一哄而散,而賬房先生也是面色一青,筆墨也不要了,抱着賬本轉身便跑了。

孔文羽正做好了仗勢,雙手叉腰,準備好好理論理論,卻不想賬房先生竟然跑了,頓時愣在原地。

他似有所感,朝身後看去,一眼便見魏子昌的背影,連忙跑上前去。

可魏子昌就像是沒見到孔文羽般,自顧自地向前走。

孔文羽沒注意到這點“無視”,反而是跟在魏子昌身邊,展顏一笑:“魏郎君,我可算找到你了。”

魏子昌腳步微有一頓,但瞬即如常,也當沒聽見這話。

孔文羽眉頭一動,加快了腳步走到了魏子昌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而也就是這樣,他才注意到,魏子昌臉上的傷痕看起來比昨日還要嚴重些。

他心下一緊,也忘了魏子昌方才的無視,面含焦急:“魏郎君,你臉上的傷怎麽更嚴重了,昨日我阿爺不是給你上過藥了嗎?”

魏子昌稍側過頭,想要擋住孔文羽的視線,還是沒應話,又繞過了孔文羽,步子更大了。

孔文羽追了幾步,勉強跟上了魏子昌的步伐,不過又急又跑的,便有些氣喘籲籲:“魏郎君!等等我呀!”

魏子昌垂下了眼,步子越邁越大。

眼看自己就要追不上了,孔文羽更是着急了,不管不顧地直接牽住了魏子昌的手,這下兩人都愣住了。

魏子昌最先反應過來,擡手便想甩掉孔文羽的手,卻不想孔文羽也跟着反應過來,另手也握了上來,不讓魏子昌“得逞”。

“魏郎君,我有話要跟你說。”

此處正處在勞工回家的路口,人來人往,多是注意他們二人的。

魏子昌眼底一暗,擡眸掃過衆人,似是警告,可夜色漸濃,旁人一是看不太清魏子昌的臉色,二是覺得魏子昌未必能認出自己,便膽子大了些,不但沒有離去,反而更是想靠近。

孔文羽一心只有魏子昌,并未注意到多有人正豎着耳朵,準備聽他的話,見魏子昌真的不走了,眼睛一亮,便要開口。

卻被魏子昌擋在了身後,又搶了話,聲如石滾,沙啞低沉:“跟我來。”

說完便拉着孔文羽往反方向疾步而去,繞了幾個圈,似是來到了某個偏僻的巷子。

魏子昌高大的身影突然湊近,孔文羽心跳陡然加快,腦袋也開始有些暈暈乎乎的,只能感受到手心來自魏子昌的灼熱溫度,以及屬于魏子昌身上的淡淡墨香,自然也就呆愣愣地跟着魏子昌走了。

跟在後面的步故知與裴昂皆是一驚,裴昂拿不定主意:“還要不要跟?”

步故知略皺起了眉,擡眼看着魏子昌與孔文羽走的方向:“就在這等着吧,前面是死路,走不遠的。”

這個巷子像是少有人居,小路的青石板也很有年頭,坑坑窪窪的很是難走,但魏子昌并沒有放慢腳步,幾乎是拽着孔文羽一直往前走,直到巷子的盡頭才停。

孔文羽已是喘不上氣,剛停下便彎了腰大口大口地呼吸,可還是沒有放手。

魏子昌垂下眼看着孔文羽,面上沒有喜怒,也似乎沒有被孔文羽“驚世駭俗”的大膽吓到,語氣還是淡淡:“你找我有什麽事?”

孔文羽聽到了魏子昌的話,勉力直身,依舊在大口喘氣:“魏郎君,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魏子昌動了動被孔文羽抓住的手,沒有出聲。

但孔文羽知道這是默許的意思,最後吐了一口氣,平複了呼吸,擡眸看向魏子昌,眼底如河水般映着天上的星光:“魏郎君,你可有娶親?”

如此大膽直白之語,一般人總會被驚到,畢竟這才是他們二人之間的第二次見面。

可魏子昌還是面無波瀾,神如枯木,冷冷吐出兩個字:“未曾。”

孔文羽眼底的星光閃爍:“那,定親呢?有沒有婚約呀?”

魏子昌還是冷冰冰的兩個字:“沒有。”

孔文羽的欣喜幾乎要從心口溢出,由于太過激動,話到了嘴邊還有些結巴:“那...那,你看我怎麽樣?”

剛說完,孔文羽便有些懊惱,自己說話太急,意思又不全,生怕魏子昌聽不明白,就想再開口補上,可也就在這時,他聽見魏子昌還是那般冷漠的語氣:

“不怎麽樣。”

親媽發言:咳咳咳,小羽和魏子昌,是互相“一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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