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孩子

孩子

尋常來說,男子的體溫是會比女子哥兒更高一些的,也因此,以往步故知在抱着款冬的時候,總像是懷中擁住了一溪淺淺清泉,攀着他的身體潺潺地流動。但未曾想,今夜的款冬,竟會讓他覺得如擁将沸之水,所過之處酥麻,雖不至于灼人,但也足夠挑起他渾身的燥熱。

但或許,這不是體溫的緣故,是步故知無法忽視款冬刻意在他耳邊的呵氣,也無法忽視他與款冬肌膚相貼之處,兩人薄汗交融的黏膩。此刻,款冬的每一下呼吸,與每一下的微顫,都無限地放大,引誘着步故知心中被束縛已久的沖動。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自然也會有生理上的需求,只不過因無論是魂穿前或後,他一向是忙于學習工作和生計的,鮮少會主動往這方面想,若是真有抑制不住的時候,也往往只是自己草草解決。

在前世時,他從未與人有過任何的親密接觸,可現在,他與款冬已然是心意相通,就算在他心中仍然還存在着一個還沒有解開的心結,但這并不真的妨礙什麽。

他與款冬是明面上伴侶,私下也早就有過親密之舉,只差最後一步,他們便成了真正的愛人,更何況,款冬也已有過不止一次的暗示。

步故知一動未動,但眼中原本琥珀色的眸,卻翻湧出了一層一層的墨。倏地,他反握住了款冬的手,稍傾身連帶着款冬下腰半懸于空,款冬本能地拽緊了步故知的腕依此借力,但不着實處之感還是讓款冬不禁有些害怕。

款冬想起身回到步故知的懷裏,腰才用力,卻被步故知另手牢牢掐住,他被步故知養的有些嬌氣,半懸的姿勢讓他在不安的同時也腰部也有些發酸,便忍不住抱怨道:“夫君,這樣好累啊。”

步故知漸漸松了手,卻改成了攬住了款冬腰,令款冬可以靠在他的手臂,腰部也無需再用力。

款冬才覺得舒服了些,擡頭看向步故知的眼,卻發現步故知早已凝視他許久,眸黑如漆,像是掩藏了什麽無法訴之于口隐秘,他不由得打了個顫,怯怯喊了句:“夫君...”

步故知沒有應聲,而是緩緩低頭,逼近了款冬的唇。款冬先是一怔,随即更是緊張到眼神四處亂瞟,卻在慌亂間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唰的一下兩頰生霞,又忽然想起了什麽,趕忙閉上了眼。

就在款冬感覺到步故知的氣息迫近至唇邊之時,他微微翹起了唇瓣,圓潤的唇珠甚至已與之厮磨,卻聽得步故知一聲輕笑,那股溫熱的氣息又乍然遠離:“冬兒,這也是那些夫人與你說的嗎?”

款冬還沉浸在得而複失的些許失落之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步故知徹底扶起了款冬,又自己下了床。燭芯未剪,燈火已暗淡,窗外的山月也被薄雲遮蔽,屋內只隐約能看清家具的輪廓。步故知就借着這點光,摸到了桌上的瓷壺瓷杯,壺中還餘有一些茶水,他也顧不得這水是什麽時候的了,倒滿了瓷杯,幾乎是一口飲盡。

清涼的茶水入腹,稍稍壓下了那處的灼熱,步故知又走到了窗邊,原先窗扇是半開的,但步故知直接推開了兩扇,用木支固定住,冷然的山風吹面,他似在平複什麽。

淺淡的月色映入了他的眼,仿佛與其中的墨黑中和,使得眸珠又褪成了原本的顏色。步故知這才轉身,卻看見款冬又是抱緊了雙膝,正垂眸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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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故知經過桌案時,順帶吹滅了殘燭,這下屋內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憑借記憶坐回了床邊,牽起了款冬的手,輕輕揉捏了一番:“在想什麽?”

款冬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長垂如瀑的烏絲拂過了步故知的鼻尖,步故知聞到了熟悉的皂角香。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款冬在想什麽,甚至他也有些不理解自己,為何偏偏要謹守這最後一步,就如祝教谕與裴昂說的,在古代,就他與款冬的年紀,膝下早應有了孩子,而款冬也早就期待着這個孩子。

即使感情波折如裴昂傅玉汝,大概率也已有了結果,可他,在此事上卻顯得過于的固執迂腐,甚至還因此不止一次地讓款冬心傷。

步故知不敢再攬款冬入懷,今晚的悸動差點讓他無法再克制自己,只拉着款冬躺下,又輕柔地撫過款冬的面頰:“冬兒,很晚了,睡吧。”

款冬抓住了步故知的手,明顯是壓抑的哭腔:“夫君,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

步故知靠近款冬,在款冬的額心輕輕落下一吻,猶豫着,又親了親款冬眼,嘗到了些許的苦鹹,讓他也有些酸澀,低啞着聲:“這樣,還不算喜歡嗎?”

款冬愣了一愣,額間眼上的溫熱又迅速暖了他的心,他猛地鑽進了步故知的懷:“那為什麽,為什麽即使我都這樣了,你還是不肯。”

步故知很是精通如何岔開話題:“那你先告訴我,是誰教你的?”

款冬從前不是沒有引誘過他,但向來是青澀又直白,且從來沒說過如此暧昧的話,要麽是比誰都隐晦,要麽又是比誰都大膽,絕不會是介于這兩者之間的暧昧勾引。即使這種引誘也是非常淺白,但這對步故知顯然是十分有用的。

款冬撅了撅嘴,似乎是感覺到了步故知對他從前暗示手段的游刃有餘:“你怎麽知道一定是有人教我,就不能是我...無師自通嘛!”

步故知輕笑出聲:“無師自通不是這樣用的。”

款冬輕輕推了步故知的胸膛一把,但在觸到略微的鼓起時,又舍不得撒手了。

步故知雖然是一書生,但自他來此異世,就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奔走忙碌,竟漸漸地擺脫了之前原主內裏虛弱的身骨,還養出了勻稱的肌肉。

步故知除開換私密裏衣時會特意去側房避開款冬,其餘時候向來是當着款冬的面換衣,由是款冬也算是一點點地看着步故知從之前的瘦削到現在正正好的健碩。

款冬回憶着近來早晨時候,所看見的步故知的身材,熹微的晨光完美地映出手臂與胸前的淺淺溝壑。

想着想着,款冬竟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燥熱,他沒有如步故知一般的顧忌,黑暗的夜色也遮去了他在步故知面前僅存不多的羞恥,他此刻如同一只發/情的小獸只知道一個勁地往步故知身上蹭。

步故知感覺到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沒料到款冬走神着竟也能動/情,但也或許是年齡到了,款冬已經快十七歲了,正是青春期發育的時候,先前是虛弱的身體抑制了這種正常的需求,但現在款冬的身體已無大礙,只還需再滋補幾年就能完全補回前些年虧損的元氣,故興致蓬勃些也是符合常理的。

他雖對自己有禁/欲的要求,但不會強制款冬也與他一起,由是他思慮了一下,揉到了款冬的敏感之處,款冬明顯一怔,竟不敢動了。

步故知坦蕩的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那樣,還接着方才的問:“究竟是誰教你的?這麽不願意說,不會是傅郎吧。”

款冬更是睜大了眼,擡頭看見步故知清晰的臉廓:“夫...夫君,你怎麽知道的?”

步故知輕微地嘆了聲,若是那些夫人所言,款冬一來是不會輕信,二來也不會有意隐瞞,如此私密之事,只得是能讓款冬信任的人說了,款冬才會照做。

只是,步故知也沒想到,裴昂與傅玉汝之間,傅玉汝竟也會主動,他原以為只有裴昂興沖沖地沉迷于此。

步故知手下動作未停,也感覺到了隐約的濕意透過了薄薄的寝衣傳至他的掌心,忽的,他稍稍用了力,掌心一熱,濕意更甚,奇怪的味道也漸漸散發至兩人鼻尖。

但...好似也沒到幾分鐘,步故知難免輕笑了聲:“可滿足了?”起身拿了巾帕遞給款冬:“自己擦,還是我擦?”

款冬才從暈頭的快感中稍微清醒過來,卻又突然想起了步故知方才的一聲笑,本能地覺得步故知這是在嘲笑他,面色羞赧,搶過了步故知手上的巾帕,又背過身不理步故知了。

步故知也沒介意,反倒是自己摸着黑去了側房淨過了手才回來。

他又躺下,難得今晚款冬終于肯安分了,便有些困意上湧,迷迷糊糊地像是要睡去了。

但款冬突然又推了推步故知的手臂:“夫君,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不願意碰我啊。”雖還是在糾結之前的問題,但許是方才的滿足讓他稍稍安了心,已沒有從前那般哀怨委屈的語氣。

步故知勉強撐着思緒:“我不是碰你了嗎?”

款冬哼了聲:“不許再糊弄我!你知道問的是什麽?”

步故知已有些撐不住了:“也許是還不想要孩子吧。”古代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副作用小的避孕手段的,那些避子湯往往也是極其陰寒的,對身體是大大的不利,步故知自然不會讓款冬喝這些東西。

款冬隐約猜到了步故知的想法,又蹭到了步故知的身邊,趴在了步故知的胸上:“是因為覺得我的身體不好嗎?”

步故知即使快睡過去了,還是本能地順了順款冬長發:“嗯,你的身體還需再養上幾年,況且你也只是個孩子,我又怎麽舍得讓你早早成了阿爹。”

款冬一怔,只猜到了步故知是覺得他身體不好,還不适合生養,或許這樣的身體生下來的孩子也會如他一般體弱,但他沒猜到,自己在步故知眼裏,竟然也是個...孩子。

雖然步故知總說他還小,但他從來以為這是搪塞之語,畢竟多有人十餘歲便生了孩子,可他沒想到,步故知竟真心是如此認為的。

心底隐約的失落與難過,随着步故知的這句話,乍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欣喜。

自爹爹走後,再沒人把他當做孩子,他是農田裏的鐮刀,家中的牛馬,是被用來換取利益的籌碼,他在別人眼中,甚至不是個人,更別說有人把他當做孩子。

但步故知,他的夫君,他所愛的人,是真的把他當成了孩子,回想這些日子來,步故知對他的悉心照顧,一樁樁一件件,哪樣都像是真的在愛護一個稚子,而步故知,充當的就是那個父親的角色。

欣喜之餘,他生了些後悔,沒早些領悟到步故知的用意,甚至今晚還猜疑了步故知。

隐約的愧意讓款冬更是雙手攬住了步故知,但卻什麽也沒說。

步故知又撫了撫款冬的肩:“睡吧。”便真的睡了過去。

款冬悄悄擡頭借着淺淡的月色看了看步故知的睡顏,又伸手撫過步故知的薄唇,回憶着溫熱的觸感,輕聲:“夫君,再過一段時間,我不會讓你再将我當成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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