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也許很多女孩兒都像趙新堂一樣,有喜歡的人,卻沒有正式談過戀愛,所以聽着莫小海的苦情故事,只能做一個合格的局外人。

況且她也不确定自己給出的回應會不會加深對方痛點。

“看來你是真餓了。”,莫小海看着趙新堂吃光一整盤意面,她只是喝酒。

“不好意思,中午就沒吃。”

趙新堂說話開始轉戰另一盤沙拉,這回她沒有先吃,而是拿過莫小海的叉子,紮了一塊香蕉遞過去,“我雖然不懂你對他的感情有多深,但為了個渣男要死要活沒必要,來,吃一口。”

莫小海接過去,手攥刀叉,但是沒動,她說:“我現在住這個房子已經換了好幾個室友了,沒有一個能忍得了我和袁逢這麽鬧,我在北京總是一個人來來去去,有時候特別想家,可我又不想回去,跟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太久沒人聽我講話,有點兒墨跡,煩着你了吧?”

趙新堂徹底放下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說:“明天我們一起去畫室上課吧,你是上午的課還是下午的?”

“我好幾天沒去了……”

“行,那明天開始跟我上課,一節不許逃。”

好半天,莫小海笑着點點頭,将沙拉塞進嘴裏。

當晚回到住處,趙新堂想起白天和徐滢的通話,于是把朋友圈隐藏,并更換了微信名稱。

畫室的課程大多是半天,下午自己練習,以前趙新堂在超梵畫室的時候,因為和師傅還有洋妞姐姐關系好,私下裏他們會抽空教趙新堂一些課堂以外的東西,但是袁師傅這裏學生多,他照顧不到,而且外聘的老師大多拿多少錢辦多少事,所以趙新堂要比以前更努力才行。

第二天六點半,趙新堂老早起來,洗漱後莫小海也起床了,兩人在客廳相視一笑。

“行啊,表現不錯。”

“要重新做人嘛。”,莫小海狂抻懶腰,對着陽臺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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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新堂這邊剛想問早餐在哪吃電話就響了,她接起來:“早上好,老趙。”

“東西送去了,我辦事兒你還不放心嗎?”

“行,我知道了好好學習,先挂了啊,我要棄上課了。”

一早上聽到老趙的絮叨,趙新堂沒有從前的心煩,而是覺得很舒暢。

“家裏人電話嗎?”,莫小海一邊壓腿一邊問她。

“嗯,我爸,太煩人。”

趙新堂嘴上還是很嫌棄。

說完電話又響了,她飛快抓起來,緊接着臉上是巨大的失望……

電話趙新堂沒接,因為是謝浃澤打來的,從昨天下飛機到現在,他已經打了不下十遍了。

趙新堂一遍都沒回過去,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以前雖然也拒絕,但在一個城市,謝浃澤總有辦法找過來,況且她那時候大多時間在畫室,很好找,現在分隔兩地,索性趁這個機會讓他死心吧。

畢竟趙新堂沒有可能和他在一起。

“你電話……”,莫小海從陽臺走過來提醒。

“咱倆早上吃什麽,我剛來,還不太熟,樓下有什麽好吃的嗎?”

莫小海撅嘴想了想,“畫室旁邊的胡同有家賣煎餅果子的還不錯,就是經常排隊,人超多,你要是想吃咱倆去那買,我以前總吃。”

“好啊,你快去洗臉,一會兒來不及了。”

“得嘞!”

經過昨晚的交心談話,莫小海的态度已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再也不兇巴巴了,趙新堂一向不記仇,所以目前來看,相處還算愉快。

趁莫小海洗漱,趙新堂回屋整理畫具,這次來她先簡單帶了一些常用的,還有一些正在快遞的路上,從小老趙就特支持女兒走藝術生這條路,所以只要畫畫上需要的,老趙都舍得給買,這次來他又在網上給趙新堂買了不少新畫具。

買煎餅果子的時候,徐滢發來信息問趙新堂新畫室的地址,她給回過去之後徐滢就沒動靜了,也不知道要幹嘛。

新畫室的第一課,趙新堂跟着袁師傅畫雕塑,素描不是趙新堂的強項,水彩才是,所以她來北京重點要把素描功底加深一下。

袁師傅在這方面很厲害,有老趙的人情,趙新堂才能插進袁師傅授課的班級,也算幸運吧。

莫小海就不一樣了,她現在的老師曾是袁師傅的學生,畫技雖然沒有袁師傅好,但當老師綽綽有餘,可莫小海還是因為沒進去袁師傅授課的班而一直抱有遺憾。

第一節課結束前,趙新堂萬萬沒想到袁師傅安排的練習竟然是畫他自己……

一般高中的美術特長生不會畫裸模,要畫真實的人物大多也是找一些中老年人過來,長得都比較有特色,就拿袁師傅自己來說,蓄着長胡須,後背微駝,走路的時候總喜歡背着手,一身藝術家的氣質。

中午休息的時候莫小海來找趙新堂一起出去吃午飯,附近有很多便利店,東西做法便捷但也挺好吃,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去便利店吃泡面和關東煮。

其他人來北京,巴不得吃點好吃的,可趙新堂偏不,她從小到大嘴上從不缺短,但泡面這種東西老趙一次也不允許她吃。

越得不到什麽就越想要,就像此時此刻,趙新堂坐在便利店的高腳凳上,等待面熟的心情簡直要飛起,兩只懸空的小腳一直晃呀晃。

“好羨慕你。”

莫小海突然的一句把趙新堂搞愣住了,她停下晃悠的腳,問:“羨慕我什麽?”

“樂觀,漂亮,真誠。”

莫小海看着玻璃窗外的人群,一個詞一頓,說得雲淡風輕。

趙新堂并不否認莫小海的評價,但很多東西是相對而言的,比如她一直很真誠,大部分時候樂觀,小部分時候會覺得自己漂亮。

“你都喜歡吃什麽,我幫你推薦,這一帶我熟得很。”

趙新堂思考一下,說:“吃什麽無所謂,還是看跟誰一起吃吧。”

比如以前她和葉忱一起吃的老吳小飯館的拉面,煎蛋,筍幹,學校食堂的小馄炖,畫室旁邊的漢堡店……

這些化作記憶中的符號,鮮明又美好。

莫小海盯着趙新堂的臉,問:“在想喜歡的人嗎?”

趙新堂回神,“為什麽這麽問?”

“你剛才臉上的表情,我也有過。”

趙新堂不再假裝,直截了當承認,“嗯,在想喜歡的人。”

很喜歡的人。

“要不要跟我講講?當下酒菜。”

“我的故事平淡無奇,沒法下酒啊。”

莫小海拍拍泡面的蓋子,說:“那就當下面好了。”

兩人相視笑笑,讓人想起網上說的,青春時代的女孩子是世界上一種多麽可愛的存在呀。

像春日雨露,像夏季和風,也像秋天落黃。

而此刻呢,她們是北京城的冬日暖陽。

趙新堂從來都沒有把自己對葉忱的喜歡講給任何一個陌生人,就算莫小海,認識不超過二十四小時,也沒必要講。

“去年夏天,一頭小鹿把我這裏撞了,怦然心動的那種。”

趙新堂捂着胸口,微笑中帶着一些苦澀。

單戀就像獨自在林中行走,偶然遇到一顆挺拔的白楊,你抱着它擡頭仰望,高處遙不可及,即使這樣也不願再走向林中深處,去找自己夠得着的另一株雜草。

“他話不多,人很帥,除了沒說過喜歡我,其他都很好。”

莫小海喃喃自語,“跟不喜歡我的人要一顆糖,他會說小孩子少吃,對牙不好,然後就真的不會買給我,但對他喜歡的人來說,恨不得把月亮摘下來,所有星辰也不如那個女孩子十分之一光亮。”

趙新堂搖頭,“有些人雖然不屬于你,但遇見了仍會覺得幸運。”

即使有一天她和葉忱不再聯系,能夠想起來的也盡是他的好。

“面好了,吃吧。”,趙新堂幫莫小海掰開塑料叉子,又把裝着關東煮的紙盒往她那邊推了推。

“謝……”

一個字剛冒出,莫小海看見外面街邊,袁逢摟着一個女孩經過,時間很短,來不及看清那女孩兒的樣子,不過莫小海也不想看清,袁逢桃花不斷,這一周和下一周身邊躺着的女人都不是一個,看不看清又有什麽關系呢……

趙新堂也注意到了,她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這個面是新出的吧,真好吃。”

莫小海把視線挪回來,“嗯,好像是泰國的品牌,湯底味道不錯。”

趙新堂端起泡面盒,喝了一大口湯,溫暖由口到胃。

泡面盒剛放下,旁邊的手機就嗡嗡震動起來,趙新堂瞄了一眼聯系人名字,叉子從手中掉落,湯汁濺到桌面和身上。

“怎麽了?”,莫小海看過去,手機屏幕上的來電人寫着:“葉忱。”

看趙新堂的反應她就明白怎麽回事兒,說:“快接啊,別一會兒人家再挂了。”

說着拿胳膊怼過去。

趙新堂緩了緩神,抓起手機走到外面。

“喂……”

“喂,新堂。”

他第一次這樣叫她,沒有直呼大名。

那一刻,趙新堂看見櫥窗上自己的臉,紅了臉頰,醉得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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