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這一年的春節對趙新堂和葉忱還說都很特別，他們沒有和家人團聚的歡樂，也沒有這個年紀本應擁有的一些東西。
或許青春年少本該如此，經歷過傷痛才能成長。
葉忱被葉磊拉回明川之後被關在家裏好幾天，葉磊趁着春節年假，買了一堆年貨好生“伺候”，可能之前在北京鬧得太僵，他有意緩和，想好好過個年，最起碼別讓家裏冷冰冰的，但是葉忱不買賬，他一句話不講，拿葉磊當空氣。
馬雲鵬這邊完全聯系不上葉忱，擔心有事兒，所以直接找家裏來了。
事實不是葉忱不想聯系，而是在北京車站吵架撕扯的時候葉磊把他手機摔壞了......雖然不是故意。
葉忱平時的零花錢都是葉磊給的，不少，但他一個學生也沒必要攢錢，有多少就都花掉了，手機摔壞之後一直沒拿去修，葉磊說修手機的地方春節不營業，等開學再說，如果葉忱表現不好，高考之前都不會再給他配新手機，言下之意就是怕他和趙新堂有聯系。
馬雲鵬去的時候葉忱房門緊關着，葉磊在客廳嗑瓜子看電視，他經常來，所以葉磊認得，還挺熱情。
“小馬同學來啦。”
馬雲鵬朝手裏哈氣，邊搓邊問候：“磊哥過年好。”
“過年好，快進屋。”
馬雲鵬說着進屋換鞋，往屋裏瞄兩眼，問：“葉忱在家吧？”
葉磊手指過去，“在屋裏呢。”
馬雲鵬笑笑，直奔葉忱那屋。
打開門，屋裏窗簾拉着，被子也沒疊，葉忱坐在書桌前，悶頭寫着什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在做題，聽到門開連頭都沒擡。
他房間很簡單，基本配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書桌、一把椅子，剩餘能放置家具的空間都被書架占滿了，這個書架還是葉忱小時候他爸找人專門訂做的，說為了兒子以後能成為一個優秀的人，一定讓他讀很多書，後來他爸不在了，買書的任務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葉磊身上，當然葉忱自己也買，幾個人的心力終于把這個書架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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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馬雲鵬來都會感嘆自己和狀元的區別就在這一面牆的書架上......
“大白天你怎麽不拉窗簾啊？還開着臺燈，裝啥自閉？！”
馬雲鵬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冬日正午的暖陽照進來，刺到葉忱眼睛，他忙用手擋，“你怎麽來了？”
“替趙姑娘來看看你還活着呢嗎？”
葉忱聽到“趙姑娘”三個字，頓時臉色就不好了。
“她......問什麽了？”
馬雲鵬坐到床上，說：“還能問什麽，關心你呗，我也是服了你哥！怎麽能找到北京去把你拽回來，拽就拽呗，還當着趙新堂的面，明擺着拆散你倆，唉。”
馬雲鵬跟個大人似的嘆氣，一副操碎心的模樣。
“她還好吧？”，葉忱知道自己問什麽都覺得無力。
“我哪知道，反正發信息都是問你，也沒說自己怎麽樣，對了，你電話怎麽打不通？也沒欠費啊。”
葉忱轉身坐回去，盯着書桌一角，說：“手機摔壞了。”
從北京回來之後他試圖自己修一下，可是沒辦法，屏碎了，開機也開不了。
“摔壞了？”，馬雲鵬一驚一乍，走過去拿起手機，看到碎裂的屏幕撇撇嘴說：“磊哥正在氣頭上，肯定不會給你買新手機。”
這個葉忱當然知道，他哥什麽脾氣他再了解不過。
記得初中二年級的時候一次葉忱考試沒考好，他所謂的沒考好就是不在前三名之內，而且那次考試還是因為他生病不舒服，所以才有所下降，葉磊知道成績後很不高興，連之前答應給他的新自行車都沒買，害得那個月馬雲鵬經常能看到葉忱回家騎到一半就要停下來修自行車的車鏈，弄得滿手髒兮兮的。
“給，用我手機給趙新堂打個電話吧，我去門口給你望風。”
葉忱猶豫一下，最後還是沒動。
“趕緊啊，我待不了太久，一會兒你哥肯定來趕我，說我影響你學習，給他家忱忱拖後腿。”
“忱忱”是葉忱的小名，街裏街坊都知道，以前葉磊也經常這麽叫他，倒是這幾年很少聽到了。
“不用。”，葉忱又拿起筆，卻忘了剛才做到哪。
“別嘴硬，我把耳朵堵上還不行嗎？”
還是那句，“不用。”
葉忱說真的，他不是不想聯系，只是不知道以何種方式道歉才能彌補，所以在不知道怎麽做之前幹脆不做才符合他的風格。
“你打工賺的錢呢？去北京都花光了呀？”
“嗯，給了她一千壓歲錢。”
馬雲鵬聽了直瞪眼，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壓歲錢？您可真是會寵女朋友啊，都這麽大了竟然還給壓歲錢，咱倆這關系你都沒給過我。”
“她還不是我女朋友。”
葉忱說完忽然想起同樣的話他以前也說過。
“早晚的事。”，馬雲鵬差不多見證了葉忱和趙新堂相識和相處的整個過程，雖然他自己也只是毛頭小孩兒，但對有些事的基本感應還有。
“等正月十五吃完元宵就開學了，趙新堂也不來，她那些書還在學校桌堂裏放着呢，倒是挺擺正，不像以前那麽亂七八糟了，你轉回小班以後我發現她規矩了很多，果然只有你能管得住她。”
葉忱停下筆，“她本來就很好。”
馬雲鵬撇嘴，“可不是誰一開始對人家愛理不理的，這回完了吧，把自己折進去了。”
筆一扔，葉忱冷眼看過去，“家裏知道你期末考真實成績嗎？要不要我上門親自告訴叔叔一下，順便通知他開學要開家長會的事兒。”
說到家長會，葉忱自己都還沒跟葉磊說，以目前兩人的狀态，葉忱也不打算再說了，等老師要是問起來他可以随便編理由，反正學校老師對葉忱的話從來都沒有過質疑。
馬雲鵬一秒軟下來，雙手搭在葉忱肩上，像個職業按摩技師一樣有節奏地給他按着肩膀，說：“開學之前我給你弄個二手的手機你先用着，有事兒沒事兒還能跟趙新堂發個信息打個電話什麽的，怎麽樣？”
葉忱往前挪了下身子，躲開他的魔爪，“不用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切！你想讓黃溪找不到你人天天過來鑿門啊？那位姐姐也不是啥省油的燈。”
見葉忱不為所動，馬雲鵬繼續補刀，“初中時候她就每天編各種理由找你補課，那理由都不帶重樣的，要不是因為你做的那些筆記，她能學習那麽好嗎？你說咱們仨認識這麽多年了，怎麽就你倆這麽優秀呢？黃溪那小姑娘都快成精了，學習好不說，還會耍手段搶男生。”
趙新堂和葉忱之間因為黃溪鬧得那場誤會都快人盡皆知了……也不知道是從誰嘴裏傳出來的，反正他們這個圈子都知道，甚至包括外班的同學，但是大家說法不一，像遲阿林和徐滢一定向着趙新堂那一夥，然後謝浃澤只是否認趙新堂喜歡葉忱這件事，還說他一定會把趙新堂追到手之類的話，剩下幾個馬雲鵬和黃溪這邊的朋友就是一水的說黃溪和葉忱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其他女的別想插進來怎麽怎麽樣。
馬雲鵬夾在中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本來都是一幫高中青少年，怎麽還演起宮廷劇了？是食堂的飯菜不好吃還是教導主任的罰站不夠狠？
馬雲鵬表面上雖然對黃溪多數時候的做法不太認可，但畢竟從小玩到大的，感情還在，不想當着別人面說她什麽，當然趙新堂他更不會說，夾在中間裝老好人。
“我聽趙新堂說她一時半會兒不回學校上課了，大家暫時能消停一些吧我覺得。”
葉忱難得笑了下，“她又不是孫悟空，一棒子就能擾亂天庭。”
“猴子談不上，她倒像個小鹿，把你的小心髒撞得撲通撲通。”
葉忱臉上挂不住，把桌上的零食袋甩到馬雲鵬懷裏，“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做題。”
本來馬雲鵬過來就是替趙新堂慰問的，事兒既然都辦完了，他也沒再留的必要。
“行吧，有事兒......”
他剛想說有事兒打電話，馬上又想到葉忱的手機已經一命嗚呼了，趕緊改口，“有事兒去我家找我，過幾天等磊哥上班了我再來看你。”
葉忱長出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幾號上班。”
“一般都是初七吧。”
“嗯。”
說到這葉忱想起來好像有幾年兩人沒在一起過春節了，自從葉磊當警察之後回家就很少，過年不是值班就是在外面辦案子，葉忱長在這樣的家庭性格很獨立，所以這幾年春節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也覺得沒什麽，不看電視的時候他甚至會做幾套題打發時間。
後來這事兒被馬雲鵬他爸知道後還把馬雲鵬一通教育，小馬同學無辜躺槍，還沒法争辯。
“行，我走了，別忘了去我家找我。”
這次舊暗號了，以前他想出來玩就讓葉忱過去找，畢竟葉忱的話在他家更有公信力。
“走吧。”
葉忱起身送客，卧室門打開又關上，他連走出房間都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