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冬去春來，夏熱秋涼，繼而又是一冬，時間就這樣在我們的無法掌控中流失了，高一和高二匆匆結束，快得像掌中沙。
趙新堂回到明川那天老趙親自到機場接駕，在北京學畫畫這一年多她一次都沒回過明川，每次放假都是老趙去看她，即便是高二會考的時候她也托老趙找了關系，沒參加考試。
或許是憋着一口氣吧，她就是不回來，既然某人鐵了心不想聯系她，那她回來還有什麽意義，徒增想念罷了……
車子經過明川一中的時候老趙在一旁叨咕：“看看學校有沒有變化？你不在這段時間估計學校消停不少，記得你初中畢業的時候校長還找我喝了頓酒，哭得老淚縱橫，終于把你送走了。”
“老趙，你這是在诋毀祖國青少年你知道嗎？我現在已經改邪歸正了！”
老趙當然是開玩笑，這一年多他聽到最多的就是袁清哲先生對趙新堂的誇獎，說她在教過的學生裏面數一數二的天資聰穎，未來可期什麽的，把老趙高興得不得了，看來他這種不壓制孩子天性的散養式教育得到了成功回饋。
“要不要進去看看？就是還沒開學，裏面沒啥人。”
趙新堂斜睨學校栅欄一眼，趕忙把目光收回來，“不去了，回家吧。”
趙新堂很想家，好幾次行李都收拾好了，可是想到葉忱，她又把行李箱塞回櫃子，成心和自己過不去。
而所有關于他的一切只能從別人那裏聽說，聽說他還是以前的樣子，沉默，寡言，聽說他每次考試都第一，沒人能及，聽說還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聽說……
繁忙的專業課空隙，她就靠着這些聽說“續命”，直到前幾天的某個傍晚，她畫完畫後一個人在便利店吃面，吃到一半的時候她看着的走過一群穿着校服的高中生，突然就想回來了，于是通知老趙，并在幾天內迅速辦好了手續。
大部分美術生都會在高三下學期才回學校上課，因為上半年有藝考，美術生要報考很多學校，廣撒網才能多撈魚，所以上半年很關鍵，但是趙新堂不管，她對自己的專業課有信心，比別人早回來目的就是要沖擊文化課。
準确的說是葉忱去北京看她那次說的話給了她觸動，所以她想拼一把。
“走之前跟你媽打過招呼沒有？”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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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去北京之前趙新堂曾跟老趙表過态，堅決不見她媽，可是同在一個城市，怎麽會一直不見呢？何況她媽主動找上門，解釋了一堆這些年消失的理由，趙新堂沒辦法，每見她一次就心軟一次，見得多了最後也能坦然共處了，但心裏的傷疤輕易不示人，只有她自己清楚這些年沒有媽媽陪伴的成長經歷是怎樣的。
“是爸不好，答應你的事沒做到。”
“哎呀。”，趙新堂最怕老趙突然煽情，“見都見了，也沒少一塊肉。”
老趙笑笑，繼續開車。
回到日思夢想的小窩，趙新堂看着收拾得一塵不染的房間剛要表揚老趙，就聽他主動交代說是請了保潔阿姨過來給家裏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為了迎接女兒回家。
趙新堂當即收回到嘴邊誇贊老趙的話，但心裏還是忍不住高興。
在家裏宅了幾天趙新堂才出門開始趕赴各個“約會”，大家知道她回來後都發信息打電話約她吃飯，除了葉忱。
飯局不知道是誰組的，反正謝浃澤，徐滢，遲阿林，還有小馬同學都在。
吃飯地點在明川一中附近的韓國烤肉店，趙新堂對這家店沒有印象，但她認得旁邊那家書店，高一的時候葉忱帶她一起來買過書。
這個城市走到哪都是回憶，趙新堂晃晃腦袋把自己拉回現實，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主動去找他。
推開飯店門往裏沒走幾步，趙新堂就看見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他們正伸脖往她這邊看，确認後不約而同招手，喊她的名字。
“新堂，你可算回來了！”
遲阿林起身相迎，徐滢前兩天去過趙新堂家，就不用再客套了，其餘兩個男生想迎也沒機會。
太久沒見，每個人都有變化，遲阿林已經完全是長發姑娘了，徐滢臉上的痘痘少了許多，馬雲鵬胖了，謝浃澤……他今天穿得很精神，趙新堂在他身上看到了被什麽東西滋潤的痕跡，或者直接理解為愛情。
“好久不見，你們。”
趙新堂在北京的時候沒交什麽朋友，全部心思都用在畫畫上面了，業餘活動一概沒有，最多也就是去莫小海唱歌的酒吧坐坐，但從不撩閑，即使有男生過來搭讪她也不理，實在被纏得沒辦法就說自己喜歡女的，這招兒百試百靈。
遲阿林拉趙新堂在她和徐滢中間坐下，看着她，說：“怎麽比以前更漂亮啦？這學校裏的學弟們不得瘋了嗎？”
“你沒事兒吧？”，趙新堂反問她。
遲阿林摸了摸臉，“嗯？”
“打扮這麽小女人，是不是戀愛啦？”
趙新堂一針見血，把遲阿林說得不好意思，害羞地躺在趙新堂肩上。
“哪個班的小男生這麽有福氣啊？”，趙新堂說着看向謝浃澤，他瞪大眼睛直搖頭，“可不是我，遲大小姐可有本事了，我哪配得上。”
“高二一個學弟最近追她追得可猛了。”，徐滢語氣平淡地插了一嘴。
遲阿林很驚訝的樣子，“連你都知道了？”
徐滢“嗯”了一聲，“差不多全校都知道了吧，估計沒多久你爸媽也會知道。”
明顯幸災樂禍的語氣，對徐滢這種萬年好學生來說，從來不存在被找家長的情況出現，所以她一般時候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向如此。
看來估測有誤，趙新堂感覺她離開這段時間這幾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故事是她不知道的，看來要好好補課了。
不過來日方長，不着急。
馬雲鵬把菜單放到趙新堂面前，說：“想吃什麽盡管點，今天我請客。”
謝浃澤“呲”了一聲，“不是說好我來嗎？”
“下次換你，以後有的是機會，新堂回來就不走了。”
“誰說不走了。”，趙新堂潑他冷水。
徐滢看着馬雲鵬，解釋說：“人家還有藝考呢，對了新堂，你之前說想考什麽學校來着？”
趙新堂邊給自己倒水，淡淡地回應，“央美。”
徐滢點頭，“對，中央美術學院。”
徐滢解釋完那幾位都聽呆了，統一盯着趙新堂看，眼睛一眨不眨。
“怎麽了？”，趙新堂端起茶杯喝水。
遲阿林摸了下她額頭，“不燒啊，怎麽說胡話呢。”
好像在場除了徐滢以外大家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其實徐滢也對她沒什麽信心，但看在多年好朋友的份上，她只是為了相信而相信，其餘的，就交給時間去驗證吧。
“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她當時就是這麽回趙新堂的。
面對幾位赤果果的目光，趙新堂抿抿嘴唇，說：“試一下呗，我又不止考這一個學校，是吧。”
趙新堂說完，那幾位才長出一口氣，各個為她操碎心的模樣。
“你們怎麽樣啊？我平時上課忙也沒怎麽回信息，多擔待。”
趙新堂雙手抱拳，就當賠罪。
“快別煽情了，點菜吧。”，馬雲鵬催促她，幫着一起翻菜單。
也許是太久沒吃烤肉了，趙新堂一口氣點了好多，不過是在大家食量允許的前提下……
吃飯期間聊了很多學校的八卦，比如體育老師終于有了女朋友，不再穿紅短褲了，教導主任還是那麽嚴厲，沒事兒總愛在學校溜達，方便随時抓違紀的學生，班主任沒換，會一直陪他們這屆畢業等等。
雖然這裏面有些事趙新堂都聽徐滢講過，可是今天再聽還是覺得意猶未盡，她對明川一中很有感情，最好的朋友，最初的愛情，最燦爛的青春都在這裏，她沒辦法也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吃完飯，馬雲鵬按照剛開始說的搶在謝浃澤前面買了單，大家相約開學見之後就散了。
趙新堂沒和徐滢一起回家，而是找個理由說買點東西就讓徐滢先回去了，她則在徐滢走後去了旁邊那家書店。
要開學了，得買點高考模拟題做做，趙新堂這樣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以掩飾她真正的另有所圖。
書店和高一那時候完全沒變化，反正趙新堂記住的那些地方都沒變，她随便挑了幾本就去樓上的看書區找地方。
往樓上走的時候她的心髒“怦怦”跳得厲害，心裏止不住幻想，如果在這裏碰到葉忱會怎麽樣，要開口說什麽，這麽長時間沒見他是不是早就把她忘了呢。
站在樓梯口，趙新堂的目光快速掃了一遍窗邊，一個人都沒有……
還沒開學，本來書店就沒幾個人，看書的就更少了。
趙新堂心裏即有失望又覺得輕松，兩種感覺交雜，很不是滋味。
她慢慢走到以前和葉忱坐過的位置坐下，剛要把書攤開的時候對面忽然多了一本書，還有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