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聖女的煩惱·1
聖女的煩惱·1
布倫希爾蹲下來，手拍打着聖子的臉頰，“喂喂，你別死啊，所謂的光明聖子就只有這種程度嗎？教廷也太懂得放水了……”
精靈女王、布倫希爾，真是……可惡！亞伯被氣得想詐屍。他企圖撐着一口氣爬起來，卻被魔龍尾風波及，再度吐血，倒地不起。
布倫希爾也感覺自己後背被黑暗的勁風所襲擊，越發不爽。這龍死就瘋嗎？完全不講道理的嗎？她不喜歡跟沒有靈智的玩意兒打交道。
她帶來的人被這妖風吹得東倒西歪，惶惶不已。
布倫希爾出于蜜汁自信，拔起了亞伯腰間的劍，指着不死龍骸道：“我命你離開我的國，不然的話，我就讓你成為‘灰飛煙滅之龍骸’！”
龍骸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能感受到她對他的敵意，當即發出一聲恐怖又陰沉的龍嘯，骷髅龍口裏噴薄出黑暗的冷風，一下子在場所有人臉上都是冰渣子了。
布倫希爾一抹冰渣子，然後徹底的怒了。
她提劍就斬，斬向那不死不滅的堕落龍骸。
“不，別——”亞伯吶喊，他覺得布倫希爾死定了，馬上要灰飛煙滅了。
結果，龍骸轟然倒下并潰散為煙塵，一時間塵土飛揚。
“嗯？”亞伯難以置信。
在龍骸倒下之前，精靈和人類都看到了那毀天滅地的一劍，激起了無數的塵埃，同時光芒大作，在光芒籠罩中的龍行怪物瞬間灰飛煙滅了。
“這不可能……”亞伯喃喃自語。
他一直佩戴的那把劍，确實是聖劍“伊克斯卡裏波”。
人們都說它能弑魔屠龍，可作為持有者的亞伯并不是很相信，因為他清楚，這把劍從未給他的實力以任何增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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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這把神聖的劍找到合适的主人，教廷特地舉辦了大會，讓所有願意一試的年輕人來當衆動用這把劍。
來的人裏，有騎士，有狂戰士，有平頭百姓，甚至有市井混混，他們都想要靠這把劍出名翻身。
亞伯是其中之一，他是當天将聖劍發揮出最大實力的人。
其他人最多能将石磨給劈開，而他将石磨劈成了渣渣，并且讓其下大地皲裂了幾寸。
所以人們相信他就是聖劍的主人。
再後來，他又被評為光明聖子，更加名正言順。
但亞伯自己知道，就算是用凡鐵，他也能搞出那麽大動靜，這純粹是靠他自己的聖力在輸出罷了，跟聖不聖劍沒關系。
亞伯也以為聖劍只不過是徒有其名的廢鐵，還比不上矮人或精靈鍛造的兵器順手，矮人的兵器夠結實，精靈的兵器有陣法，能給使用者提供力量增幅，而聖劍……又重，又沒用。
然而這一日，聖子亞伯明白了，自己并不是聖劍真正的主人。
聖劍“伊克斯卡裏波”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唯一神。
歷代勇者之所以能使用聖劍屠龍或者殺魔王，都是因為唯一神的準許。
聖劍內儲藏着大量的神力，那是毀天滅地的力量。
由于很多時候惡龍和魔王都是唯一神扮演的，所以神力最終還是被神明吸收回去了。
“負傷”的魔王從人間消失，勇者由此聲名鵲起，或是成為國王，或是成為德高望重的尊者隐士，而這些都是神提前預設好的，包括後面發生的一切。
布倫希爾之所以是能釋放聖劍的力量，并不是因為聖劍認主布倫希爾了，而是她身旁的正太神明在那一刻準許聖劍釋放部分的力量。
而這讓布倫希爾成功鳳傲天了一把。
她憑借一腔孤勇襲擊不死龍骸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真的一刀把對方秒成渣渣，以至于使完大招之後，她呆立當場。
布倫希爾體內是有魔力的，精靈與生俱來的魔力。
上一次在萊茵城的酒館，她就用凡鐵砍斷了矮人法師視若珍寶的鳳凰木法杖。
布倫希爾對自己的力量也有所察覺，并興奮不已，這些時日裏空了就會研讀魔法典籍，也曾跟外祖父、阿多尼斯以及年過九百的精靈張來讨教過關于魔法的問題。
然而可惜的是，精靈族擅長的是治愈系術法，所以布倫希爾學到的并不多。
她本以為就算自己全力以赴，都要“铿铿锵锵”擊打好久才能傷到龍骸，根本沒想過真正擊敗它，結果這怎麽就？！
布倫希爾表情無比的糾結和複雜，像是遇上了什麽難以理解的事。
精靈王女身後傳來掌聲和歡呼。
“陛下厲害”
“陛下威武”
“女王無敵”
……
尤彌爾擡起下巴，暗自驕傲，因為這誇張的戰鬥效果源自他的力量，而且只是極小一部分的儲備力量。
布倫希爾看着自己手中的聖劍，再看看自己白皙的手掌，最終放棄了思考。或許她就這麽厲害，就是萬中無一的屠龍勇士？
亞伯猶豫再三，還是請求布倫希爾将聖劍還給他。
雖然他已經清楚那并不是自己該拿的東西了，他根本發揮不出聖劍萬分之一的力量，但他不能就這樣将之拱手讓人。
聖劍是勇者的象征，同時也是光明聖子的象征。全埃達都知道光明聖子拿了聖劍，如果聖劍失蹤，衆人肯定會問起來，而他絕對無法如實相告，到時候必定引起波濤。
如果被世人知道他根本不是聖劍的主人，是個假冒僞劣的勇者，極有可能自此身敗名裂，甚至連聖子這個身份都遭受質疑，到時候教廷可能會重新選舉光明聖子，那他就要一無所有了。
亞伯很清楚，自己已經跟這些虛名黏在一起，再回不到草莽時期的單純與低欲，這輩子都不可能脫離這些名頭，若真脫離了，他必然生不如死。
布倫希爾并沒想太多，也沒有奪人所好的習慣，順勢就将聖劍還給亞伯了。
方才的大招，她根本沒想到是武器的效果，只當自己危難時刻爆種了——主角嘛，哪個不會燃燒小宇宙的？
見她毫不猶豫，亞伯十分驚訝，但又什麽都沒說，辭別了布倫之後，灰頭土臉地離開了精靈國。
亞伯以為風波好歹是過去了，結果等他回到教廷大門口，卻被昔日同僚們攔了下來，原因說是他已經不是教廷的人了。
“怎麽可能？你們在說什麽呀，”亞伯難以置信，“我亞伯·萊特，神明眷顧的光明聖子，教皇欽點的。”
聖殿騎士A搖了搖頭，“不，從今往後你就不是了，你已經被革職。”
“光明聖子也會被革職嗎？”亞伯目光渙散，“這不可能的，我是神明眷顧的光明聖子，誰也沒有資格革除我。”
“如果說是神谕呢？”女祭司從教廷裏走出來。
教廷是直達天聽的，确實能接到真正意義上的神谕。
“神為什麽會革除我呢？”亞伯滿臉痛苦，擡手掩面，“我不曾犯過十誡，恪守七美德，神為什麽要将剝去我的聖子之位？”
祭司做了個神禮，而後道：“神說聖子亞伯犯了三個錯，一，不該在戰鬥的途中無視百姓，毀滅村莊；二，不該拿走不屬于自己的聖劍，沽名釣譽；三，不該将利刃對準無辜稚子，殘忍好殺。”
“無辜的稚子？”亞伯想起那張完美的娃娃臉，以及那雙鴿血紅的眼眸，“不，那并不是無辜稚子，那是魔王的化身！”
亞伯說什麽也沒有，因為他隐藏的罪比這些能說的要更嚴重。
亞伯最嚴重的罪名是“企圖弑神”，他曾将劍刃對準了神，而神是暴戾的，祂會殺死所有威脅自己的東西，祂對亞伯已經手下留情。
另一邊，教皇連夜趕到亞爾夫海姆都城，請求觐見精靈女王。
布倫希爾十分納悶，什麽妖風能把教皇從遙遠的教廷吹來？
教皇的權力淩駕于整個俗世之上，布倫希爾不得無禮，只能接見。
教皇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看的出來夙夜星馳十分勞苦，握着骨瓷茶盞的手還有些抖。
這就叫布倫希爾更稀奇了，什麽事情能叫位高權重的教皇大人如此緊張忙亂？
布倫希爾跟教皇寒暄了兩句，直入正題：“不知教皇大人遠道而來所為何事？”
“不瞞你說，”教皇道，“昨夜教廷收到神谕了，神說我等篩選聖子時過于疏松随意，叫我等重新選擇聖子聖女，而神的意思是……您就是這一任的聖女最佳人選。”
布倫希爾雖然相信這個充滿魔法和奇跡的世界一定有真神，但她從未聽過神明說話，所以對于教廷是否能聽到神谕這一事是保留意見的，她認為極有可能是教廷為了無上權力而捏造彌天大謊。
因此，她聽了非但沒有高興，而是皺起了眉頭，接着喝茶的動作掩飾自己深思的表情。
十幾個陰謀論從她腦子裏穿過。
聖女什麽的總是讓人很容易想起逆後宮西幻小說、乙女向RPG游戲的主人公，說完全不心動是假的，但她宅居鹹魚習慣了，生怕事情紛至沓來，因此委婉拒絕：“您看，我現在已經是亞爾夫海姆的女王了，政務繁忙，根本沒有時間像您這樣虔誠的修士一樣，久立于天座之下，盡心盡力地侍奉神明。”
教皇面露為難之色：“這……違抗神的旨意，恐怕不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