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答應
答應
“臣蒲清照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謝陛下。”
弘光女帝緩緩來到蒲清照的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然後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棠瀾，入仕有多久了？”
“回禀陛下，已經有一年零五個月了。”
“你是十六歲就入的朝吧！”
“是的。”面對弘光女帝每道漫不經心的問題，蒲清照總是回答得很果斷，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弘光女帝輕哼一聲，探手拍了拍蒲清照的肩膀倍感欣慰的說道：“你比你母親有出息多了，要知道你母親入仕時已有二十一歲，你直接甩了她一大截。”
“臣，多謝陛下謬贊”。顯然，蒲清照被弘光女帝突然來的誇贊給弄懵了。以至于，冷汗都布滿後背，要知道弘光女帝可不是什麽說好話的主，君王從來都是高深莫測的，說得每一句話都有意味在裏面。
“棠瀾，放輕松。咱們可是一家人，你的小姨淑妃是我的妻子，那麽按理來說，你就該叫朕一聲姨母。況且，你又是如城的妻君，也就是朕的乘龍快婿，咱們可是親上加親的一家人啦。”
“陛下，臣不敢。”面對弘光女帝突如其來的套近乎，蒲清照并沒有因此松懈。或許很多人會被弘光女帝的這一番話給迷了眼，但是蒲清照心裏明白自己決不能把弘光女帝當成一家人，而是要把弘光女帝當成天一樣的敬畏，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外姓人可以跟皇帝徹底成為一家。
顯然，弘光女帝對蒲清照這副謹慎的樣子很是滿意。值得注意的是弘光女帝的嘴角打從蒲清照進門起，就一直挂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說說吧，為什麽你一個言官，怎麽突然就想着變成武将了。”
“回禀陛下，這是棠瀾從小的夢想。”
“嘶…即是從小便定下的志向，那為何你長大了就改了呢？”聽到弘光女帝這麽問以後，蒲清照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看見蒲清照的這副樣子，弘光女帝突然靈機一動，猜了個七七八八。“算了，此事翻篇。”
“謝陛下。”
“棠瀾，不是朕想埋汰你。其實，朕也覺得你可以不用上戰場的。畢竟戰場上刀劍無情，你不是出生于武将世家的将門子弟。沒有在戰場上歷練過，你說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朕如何向你已故的祖母，朕的老師交代啊？”
“……”
“退一步來說，就算此事朕同意了。你的小姨和朕的女兒也不會同意的，你和如城才剛剛成婚一年尚未孕育子嗣。你說你要是沒了，朕的女兒後半生該如何過活呀？”
蒲清照聽着弘光女帝字字戳心的話語，內心确實有些晃動，但很快便又堅定地起來。只見，蒲清照單膝下跪請命道：“回禀陛下，如城和臣的親眷們都已經同意讓臣上戰場了。若臣真的在戰場上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那全部都是臣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嘶…你這後生怎麽這麽埂呢？朕不是讓你多多想想你的媳婦兒，朕的女兒嗎？如果你真的…”
“如果臣真的遭遇不測，公主可以自行改嫁，蒲氏宗族絕不多說一言。”
聽到蒲清照這般肯定又決絕的态度，弘光女帝明白她是鐵了心的，嘆道：“老天可真是開了一場好玩笑啊。武将家的女兒想做文官，文官家女兒恨不得馬上就提到奔赴戰場。真是各家歡喜各家憂啊！”
蒲清照聽到弘光女帝發的牢騷，腦中首先想到的就是周嘉。此時，正坐在家中看書的周嘉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直呼：“天氣這麽快就轉涼啦？那我得提醒公主加衣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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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光女帝坐在八寶蚬木龍鳳椅上，單手撐頭，威嚴不解地問道：“那對于如何對付北蕃軍隊，棠瀾，你有何計謀？”
“回禀陛下，以棠瀾所見，我們應該轉守為攻，采取速戰速決的方法。”
“此話何講？”
“首先，北蕃是一個游牧民族，居無定所。對于大永的軍隊來說，要想打敗她們，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掌握她們的動向，搞清楚她們的主力部隊在哪裏，北蕃部落的小首領和貴族們生活在什麽地方。只有找到她們，先控制住了他們才有可能打勝仗。
否則，我們興師動衆的勞師遠征，很可能會在草原上白跑一趟，勞而無功。”
聽到蒲清照頭頭是道的分析，弘光女帝眼神忽暗，冷冷的說道：“吉祥，把堪輿圖拿過來。”
緊接着，一張碩大的堪輿圖便平鋪在了地上。弘光女帝叫來蒲清照，指着現在北境已經被占領的宏城、麥城問道：“現在我們的軍隊被困在了堯城，城□□有五千人。除卻百姓，我們的軍隊只有三千人，而北蕃卻有一萬精兵壓境。
駐守堯城的蘇将軍傳來急報，說他們已經被圍困多日。城中馬上就要彈盡糧絕了，望朕派一萬精兵前去支援。你告訴朕，此局該如何破？”
“回禀陛下，依臣之見兵是肯定要派的，不過不是一萬，而是五千，而且必須是五千護送糧草的精兵。”
“為何。”聽到蒲清照這不同于尋常的答案，弘光女帝感到很疑惑，她意味深長的再度打量了一下蒲清照。
蒲清照見弘光女帝似乎很願意聽她訴說，便賣力的娓娓道來：“因為北蕃就是在和我們打速戰，北蕃草原雖然地廣物博，但是可以種的東西卻非常稀少。尤其是到了旱季和雪季的時候，收獲更是微乎其微。
所以，當她們看見物産豐富，衣食保暖的大永邊境百姓時，才會心生歹念。他們每次的首要目的不是想要攻城，而是想要掠奪城中百姓的糧食。對于他們來說，糧食可要比地盤珍貴多了。
北蕃草原的冬季來的比中原要早，所以他們急需儲存糧食過冬。恰好就在此時，咱們與丹桃開戰，所以他們便想着趁火打劫。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北蕃和大永邊境有數千裏之隔，所以他們的糧草補給成了問題。相比于咱們大永源源不斷的用快馬運糧，在城外日夜嚷叫戰鬥的他們又能堅持幾時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朕要和他們耗下去，讓他們主動退兵。可是，北蕃軍隊個個都是骁勇善戰的好手，若是咱們把他們給逼急了，狗急跳牆了怎麽辦？”
蒲清照似乎早就料到弘光女帝會這麽發問，于是早就用自己準備好了的答案回道：“他們沒有那個機會。”
“此話怎講？”弘光女帝眼神一沉，語氣冰冷，因為這件事情可開不到玩笑。
“因為到時候臣會從他們的後方，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你的意思是…”
“臣蒲清照在這裏，再次請求陛下允許派臣出征。臣願意率兩千士卒，偷襲敵人後方，燒毀他們的糧草，讓他們知道犯我大永者，雖遠必誅。”
看見蒲清照堅定的樣子，弘光女帝仿佛看到了年輕的自己，于是大手一揮道：“朕，準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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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清照和弘光女帝議完事出來之時，已經是辰時初了。蒲清照和楚如真本是在醜時末進宮的，本來想着一同去見見淑妃的，卻沒有想到會耽擱這麽久。而楚如真不知何時就來到了禦書房外，就這麽一直站着等她。
明明快要入秋了，但是楚如真依舊穿着單薄的夏宮裝，絲毫沒有換成入秋的宮裝。蒲清照看到此景疼在心裏，她急匆匆的就走到了楚如真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道：“等久了吧！”
楚如真嘴角含笑，回握住蒲清照的手道：“不久，你和母皇談得怎麽樣”。
“還行。”蒲清照并沒有把弘光女帝準許她帶兵的事情告訴楚如真，一是害怕楚如真擔心，二是她自私的想要享受與楚如真這段難得的安谧時光。
“對了，母妃哪邊…”蒲清照有些心虛的攙扶着楚如真往外走，因為和弘光女帝的暢談，蒲清照不知不覺的忘記了時間。眼看馬上就要到禁宮宵禁的時間了，因外臣不得召不能輕易進入後宮。所以，蒲清照只好和妻子準備打道回府。
“母妃哪裏本宮已經去看過了，沒有什麽大事。母妃就是想我們了，想看看我們。所以，你不必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謝謝你，真兒。”
蒲清照心裏頭都明白就她姨娘那個脾氣，若是知道自己沒有和家人商量就準備上戰場了。肯定一見面就想要把自己的皮扒下來，那會說什麽想啊，不怒都不錯了。
楚如真停下腳步，與蒲清照深情對望道：“驸馬，你別這樣。你是本宮的妻君是本宮要攜手一輩子的人，本宮只希望你能得償所願，開開心心的，其餘的本宮沒有多想。”
“真兒…”
“得真兒做妻子此生夫複何求啊！”
看着眼前這對年輕妻妻百般恩愛，蜜裏調油的模樣，平寧郡主就恨得牙癢癢。只見，平寧郡主不顧貼身奴婢的阻攔，頭戴繁重的丁香珍珠冠，身穿着一身大紅牡丹齊胸襦裙。忍着壓抑的妒火，扭着婀娜的細腰，步步生蓮的走到了蒲清照妻妻面前。
“喲，這不是如城公主和九驸馬嗎？可真是巧啊？”
蒲清照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平寧郡主，于是只好尴尬的行禮道：“郡主，安。”
平寧郡主看都沒看一眼蒲清照，滿眼陰鸷的直盯着楚如真。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如果不是旁邊有人拉着恐怕平寧郡主早就做出無法挽回的舉動了。看着來者不善的平寧郡主，楚如真并沒有被吓到或是慌亂，反而禮數周全的福身叫道：“小姨郡主，安。”
平寧郡主縱使心裏再不滿，但是礙于禮數她還是福身還禮道：“見過如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安”
“郡主殿下，有什麽事？”蒲清照警惕的擋在楚如真面前問道。看着蒲清照如此貼心的舉動，楚如真心頭一暖雙眸含笑。
看見二人如此旁若無人的秀恩愛，平寧郡主恨得咬牙切齒。只見，平寧郡主故作關心的向蒲清照問道：“棠瀾，你胳膊上的傷好了沒有呀？”
“多謝郡主關心，已經好多了，這多虧了我家愛妻的功勞。”蒲清照全然沒有在乎平寧郡主聽到這句話之後黑了的臉，反而面帶微笑的有些小驕傲。
“是嗎？那如城可真是賢惠啊！”平寧郡主語氣帶醋般的說道，同時連看着楚如真的眼神也不善了起來。楚如真撇見了這抹眼神，心裏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生出了警惕之情。
“如城，好久不見啊！想不到這才短短兩年不見，你就過得比我這個小姨都要好了。想當初，你還只是一個沒有母妃，只會在冷宮裏面抽泣的小姑娘呢？”
“楚姒，你過分了。”蒲清照面露兇光的盯着平寧郡主，恨不得打她一巴掌。
看見蒲清照為了保護楚如真頭一次對自己發火，平寧郡主內心深處的熊熊妒火迅速燃燒了起來，吼道：“怎麽啦，難道九驸馬心疼了不成。本郡主可是聽說，九驸馬和公主的感情可不是怎麽的好呀！不知道，如今九驸馬的這番做派是做給誰看呀。”
平寧郡主的話如鋒利的刀子一般，句句戳進蒲清照的心窩，蒲清照的臉上受此影響變得很難看。而楚如真亦是如此，畢竟她們兩個的感情确實不如外人看着的那般深情厚誼。
想當初，楚如真在聽到蒲清照說要娶她後也是吓了一跳。畢竟，外人都說蒲清照和平寧郡主是一對璧人。況且蒲清照出身顯赫，就算不和平寧郡主在一起也段然不會選自己這個隐形公主。雖然淑妃是她的養母，但二人只有撫養之恩，并無母女情深。
而且，她不如煙城貌美，亦不如楚長樂尊貴。雖然蒲清照是她的伴讀，二人自小一起長大，但是對于二人之間的關系，楚如真從來就沒有往情人之愛方面想過。
見蒲清照半天沒有回話，平寧郡主來勁了，她得意洋洋的說道：“呵，蒲清照你可真虛僞到極致啊！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之私，又當又立的，可真是叫人惡心。”
“夠了，平寧郡主，你侮辱本宮可以，但是不能侮辱本宮的妻君。”楚如真聽到平寧郡主辱罵蒲清照瞬間怒上心頭，準備新仇舊帳一起和平寧郡主算。“本宮和驸馬之間的關系，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随意置喙，你管好你自己行不行？以前，本宮敬你是長輩對你禮讓三分。沒曾想您還得寸進尺了，既然還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公然侮辱我們妻妻兩個。你的眼裏還有沒有我的母皇？”
“呵，楚如真你可真是長本事了，你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竟然敢對我大呼小叫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高祖爺的親孫女，大永朝一品親王公泾王公之女。你算老幾啊？你只不過是一個賤婢所生的雜種而已。”
啪…
一聲脆響響起，平寧郡主的臉上挂上了五個鮮紅的指印。在衆人的驚訝中，蒲清照既然打了平寧郡主一巴掌，楚如真更是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平寧郡主看見這個自己早已愛入骨子裏的人，既然為了別人打了自己。平寧郡主笑了，那笑聲是帶着心碎和眼淚的。
“蒲清照，你大膽。你竟敢打郡主殿下，你知不知道郡主殿下是何許人也？”平寧郡主身邊的嬷嬷吼道。
只見，蒲清照雙目通紅，顯然已經生氣到了極致，她絲毫不懼的說道：“住嘴，楚姒，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你屢次三番的侮辱我的妻子，簡直是可恨至極。想當初我就不應該救你，活該讓你從馬上摔下來。或許只有這樣你才會想長長記性，你知道什麽是尊重，什麽是規矩。”
“蒲清照，你…”平寧郡主捂着被打腫了的臉，如鲠在喉。
而蒲清照在衆人呆滞的目光下，更是直接拉着楚如真就走。在走之前，蒲清照還對平寧郡主說道：“對了，楚姒，如果你對我今日有所不滿的話。你大可以去陛下那裏告我一狀，我非常樂于和你對簿公堂。”
然後，蒲清照還來到平寧郡主的耳邊，威脅她道：“只不過，從今往後，你不可以再侮辱我的妻子，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話一說完，蒲清照就嘴角含笑的帶着楚如真揚長而去，只留着狼狽的平寧郡主在原地。
平寧郡主無助地坐在地上，本來她今天來找蒲清照的目的就是問她為什麽要上戰場。畢竟刀劍無眼，縱使她的心裏再恨蒲清照，但是只要涉及到了蒲清照的安危，平寧郡主還是不自覺的心軟了起來。
沒成想，她會在今日收獲到如此大的一份禮物。在蒲清照妻妻二人正式消失在平寧郡主的眼中之後，平寧郡主小聲的自言自語道：“棠瀾，你知不知道？馬上，我的母親就要把我嫁給別人做繼室了，那個人配不上我，但我必須要嫁給她，只是因為那個人有兵權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