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櫻花
櫻花
良久的寂靜。
山雨欲來風滿樓。
時逾白眯了下眼,被氣笑了,擡手摸了下指骨上的卡地亞方戒。
許久,男人薄唇微掀,從嗓子裏緩緩溢出一聲笑:“行,是長本事了。”
竟然不聲不響地從他眼皮子底下悄悄溜走了。
藍鯨工作室。
初櫻雖然與SUN簽訂了合同,但僅僅只是負責SUN與藍鯨合作的新中式路線,并不算是歸屬于SUN的員工。
她拎着一個行李箱,穿着件櫻花粉色的牛角扣風衣,梳了兩個麻花辮,頭頂帶着奶白色的貝雷帽,巴掌大的小臉上,杏眸烏黑澄澈眼尾帶了點微紅。
從出租車上下來,初櫻推着行李箱直奔藍鯨所在的寫字樓。
這個點正值上班時間,不少白領拎着早餐和咖啡匆匆往寫字樓這邊走,卻被一道靓麗的風景線吸引了視線,紛紛駐足回頭,竊竊私語。
男生身高腿長,黑色碎發有些垂落在額前,卡其色港風夾克外套,內搭白色純棉T恤,下面是同色系白色直筒褲,倚靠在寶藍色蘭博基尼前,淩厲的丹鳳眼有些疲憊,唇角叼着支煙,青色煙霧環繞。
帥哥配跑車,确實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不少女生上前去詢問微信,男生卻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一聲不吭抽着煙。
又頹又冷。
周圍女生們嘀嘀咕咕起來。
“這個帥哥是不是失戀了?”
“看樣子是。”
“都有黑眼圈了,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他女朋友在這兒上班?這是來堵人來了?”
“哇啊啊啊啊啊,好酷啊!這麽帥還這麽有錢,我要是她女朋友我不得幸福死!”
宋知許擡眸望過來,一眼看到人群裏拎着行李箱匆匆往寫字樓裏走的初櫻,站直身子,幾大步跑過來,喊她:“初櫻。”
周圍的視線紛紛聚攏過來。
初櫻循聲擡眼,有幾分驚訝:“宋經理?”
後面的話還沒問出口,箱子已經被男生接到手裏,随即肩膀被宋知許扳住,他審視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而後松了口氣。
沒受傷,也沒缺胳膊少腿。
“宋經理,你這是?”初櫻被他這一番舉動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昨晚給你打電話,打到一半突然沒聲音。”宋知許狹長的丹鳳眼将人緊緊盯着:“出什麽事兒了?我聽聲音你身邊還有其他人?”
“我.......”初櫻猶豫了一下,“我和別人在外合租。”
“和其他男人合租?”宋知許寸步不讓。
他清楚地聽到了昨晚電話裏傳來的是個男人的聲音。
“宋知許。”初櫻叫了他的名字,纖長的睫毛垂下,“你能不能別這樣?這是我的私生活,這不是你該幹預的事情了。”
宋知許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聲,松了手:“行。”
他昨天一夜沒睡,臨到清晨才在附近開了個鐘點房草草洗漱一把換了身衣服下來堵她。
看到她完好無損的出現在面前才放下心來。
直到初櫻拖着行李箱走遠了,宋知許才垂下眼眸來。
他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起,自己忽然開始對她變得上心。
這是他頭一次接觸這樣的女生,長得乖乖軟軟地,膽子也不大,卻在遇到困難時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那麽瘦弱,卻那麽堅韌。
像是光鮮亮麗的花園裏,唯一一朵帶刺的小玫瑰,開得眼裏清純,卻也容不得半分玷污。
太吸引人了。
饒是宋知許風流成性,閱女無數初時也被這個女生吸引了目光。
随着後來慢慢的了解,她身上那種堅定溫軟,包括在設計上嶄露頭角的天賦,由內而外散發的光芒再也難被遮掩住,吸引了形形色色的人,宋知許再也按捺不住。
卻不料,被人捷足先登。
宋知許站在原地,注視着女生匆匆跑進寫字樓的背影,将煙頭扔在地上,擡腳碾滅。
他的丹鳳眼視線垂落,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喂,老張,幫我查個人。”
“好嘞,對了宋哥,你最近怎麽都不出來玩了?”
“工作忙,”宋知許靠在車前蓋上,“家裏老爺子催婚催得緊,追人呢正,追到了就帶回家讓老爺子過目了。”
“哎呦,就是你讓我查的人?”
宋知許輕嗤一聲,“初見的初,櫻花的櫻,也是北城大學設計系的,查一下這姑娘有沒有男友。”
那邊人聽樂了,“呦呵,宋爺您撩妹無敵手,還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男朋友,怎麽了?那姑娘有沒有男朋友您都不知道?還追了這麽久?”
“閉上你的狗嘴,老老實實的去查。”
“得嘞,宋爺您忙,小的滾了。”
初櫻自進了公司起就不少打量的視線,直到她推着行李箱回到辦公間,衆人才圍上來一陣八卦。
八卦到一半,前臺來內線電話讓初櫻去十八樓休息室。
初櫻到了休息室,一推門,迎面撞上一人彬彬有禮地目光,微彎腰,跟她鞠了一躬:“夫人,我奉時董之命來給您送東西的。”
陳東将桌子上的東西拿起遞過來。
是一張燙金黑卡。
“卡的密碼六位數是您的生日。”
初櫻臉色有些發白,沒接。
她今早醒來後想到昨晚時逾白的失控和那個充滿懲罰意味的吻,吓得立刻收拾行李卷包袱溜了,甚至還在出門前卷走了婚姻協議。
卻沒想到陳東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這才過了多久。
“夫人,這張卡李裏還有三千萬的餘額,并且是時董的私人賬戶之一,每月會有相應的流水進來,是時董讓我帶給您的,作為賠償,請您收下。”陳東見到她不接,于是解釋了番又将卡片往前遞了遞。
初櫻想到昨晚被打碎的那套護膚品。
她咬了下唇,正色道:“我不需要這麽多的錢。”
陳東:“夫人,您就收下吧,如果您補收下這張卡,時董追責起來,就是我的問題。”
初櫻迫不得已,收下了卡。
黑金卡被夾在精美硬紙賀卡上,放進衣兜裏,燙得吓人。
直到陳東離開都沒有提及初櫻從嶼海搬出去這件事,但是初櫻心裏卻惴惴不安着。
直到下班她聯系了程佳,幫忙一起把行李搬回了宿舍。
因為大四畢業在即,宿舍六個人只有程佳選擇住學校的宿舍,初櫻搬回來宿舍只有她們兩個,倒是也不會有其他閑言碎語。
程佳邊幫着初櫻整理床鋪邊問:“櫻櫻你這是怎麽了?突然搬回來?”
初櫻坐在凳子上将箱子裏的衣服一件件疊好,往外拿,聞言,睫毛顫抖了下,說:“和合租室友鬧了點分歧。”
“什麽分歧啊?”
“佳佳,你說,如果有一個說過不喜歡你的人,突然親了你,你會怎麽想?”
“卧槽?”程佳本來在鋪被單,聽到這話,猛地一個起身腦袋撞到頭頂床板上,疼了一下,也顧不上眼淚了,捂着腦袋問:“你被誰親了?合租舍友?”
初櫻連連擺手:“不是不是。”
“那是哪個男生?咱們學校的?”
初櫻搖頭。
“那你喜歡他嗎?”程佳搬了個小凳子湊過來。
初櫻想到時逾白,杏眸中慌亂一瞬,将手裏的衣角攥緊。
“那就是喜歡。”程佳露出笑容,“那麽他為什麽突然親你,是真心話大冒險輸了借機親你,還是旁邊有什麽助燃因子吃醋了呀?”
助燃因子。
吃醋了?
程佳的話像是一劑醒神散,讓初櫻猛地擡起頭來。
難道時逾白是故意的?
是因為宋知許打來的電話?
思及此,她緩慢開口:“那天确實有其他男生跟我打電話的,他才.....”
“才為了宣誓主權親了你。”程佳雙手托腮滿臉姨母笑。
“可是他之前明明說過不喜歡我的。”
之前明明說過娶她是為了老太太的心願。
這段時間,雖然她和他的關系不似最初那般疏離,他頻頻出手幫她,但那也只是出于他自小受過的良好紳士教育。
“我的傻櫻櫻啊,”程佳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他之前不喜歡你,不代表現在不喜歡,畢竟喜歡一個人是要經過漫長的了解的,而不是只看長相的一見鐘情。”
“所以說啊,他八成是喜歡上你了,看到別的男生給你打電話吃醋了,才......他不會是強吻你吧?櫻櫻?”程佳猛地站起來。
初櫻回想到昨晚的種種,臉紅得厲害,滾燙得像是在燃燒。
“我擦,還真是強吻啊,我的天,太蘇了吧,高嶺之花為愛走下神壇。”程佳一臉花癡相。
直到夜深了,初櫻躺在剛剛鋪好的床上,想起程佳說的話,轉轉反側。
他真的會喜歡她嗎?
她實在是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
手機裏微信消息欄空空如也,她點開時逾白的微信,他們的對話還停留在上次她問他晚飯吃什麽上。
一整天,他肯定早就發現她消失,卻不聞不問,只是讓陳東送來一張卡片。
初櫻将自己蜷縮進被窩裏,将手機上的軟件全部點開退出了一遍,直到淩晨才睡着。
手機緩緩從掌心滑落到枕邊。
手機電量告罄前,微信忽然彈出一條消息。
【表哥:還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