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等祝姚洗完手出來,墨小公子已經帶着十幾瓶紅酒用蛇般陰險得意的目光看着祝姚。
“你,我要和你比喝酒。”
“酒?”祝姚在這個世界修為被壓了,但好歹還在化神期,要把他灌醉不是個簡單的事。
他沒有那麽好心告訴墨非定,但還是同意比上一比。
他想起當初給墨非定灌藥酒,那人喝了一碗就倒在桌上昏迷不醒,想必不是個能喝的主。
兩人也不拿酒杯,直接對嘴吹。
兩人一口一瓶沒一會兒桌上就堆滿酒瓶。
墨非定動作慢下來,抱着瓶子迷迷糊糊說話,祝姚則是在櫃裏挑出一個杯子,按着系統說的方法醒酒。
小口細酌比對嘴吹更具酒的香醇。
祝姚很滿意,不經意間喝了很多。
他也沒有專門去壓制醉意,任由微醺的醉意将他籠罩,這才是喝酒帶來的快意。
早就沒動靜的人突然擡頭看着祝姚,透明高腳杯将紅色液體送入豔紅的唇,喝完後那人一臉滿足,白皙面頰上浮現醉意。
當初只感覺這家夥讨厭的慌,哪有如此細細品味過對方的面容。
視線在那臉上劃過,路過水潤的唇,高挑的鼻尖,白裏透紅的臉頰,最後落在那滿是水意的朦胧眼眸。
墨非定愣愣看着那人紅唇微動,露出白潔牙齒,裏面粉色舌頭跟着一起動:“你看我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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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非定鬼迷心竅,隔着桌子湊了過去。
祝姚瞪大眼睛,臉頰出現緋紅。
耳邊是墨非定醉呼呼的氣音,“你怎麽長成我喜歡的模樣了,讨厭的家夥……”
不怪墨非定喜歡上祝姚的臉,仙洲絕大多數人都喜歡這樣的,也就可惜祝姚成長太快,到了20時已經是大家連仰視都不敢的仙尊。
要說見過他的可能連劍川的弟子人數都不到。
墨非定迷迷糊糊,想要退回來,祝姚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祝家家規,肌膚之親,必娶之。”
墨非定眉毛擰起,“什麽年代了你難不成……”還沒說完,他就被人強迫着汲取。
“你踏馬!”墨非定的小神經被人踩踏,即使醉着也不爽,他突然暴起把人按住,口裏振振有詞,“我不做老二!”
祝姚頭次經歷這些,連凡間稚童都不如,聽墨非定吻着他說話,只好就着。
這一就就就到第二天早上。
墨非定神清氣爽,這輩子都沒這麽舒爽過,全身透着懶洋洋的爽感,每個毛孔都展開來發出舒适的嘆息。
“睡的真爽。”他很久沒這麽爽過了,想着這幾年為了向別人證明自己不是家中最無用的人,他在穿書局不斷努力想要創下一番天地,鬼知道這幾年年年老二,被人壓着錘。
他這輩子都是老二……
一個懶腰碰到旁邊的人,光滑的肌膚相接觸的一刻,墨非定被熟悉感籠罩,無意識蹭蹭。
誰知道側頭看去,居然是一張老熟人的臉。
“祝姚!你怎麽在我床上!”墨非定向後一跳險些落到地上好在醒來的祝姚用法術接住了他。
“你忘了嗎。”祝姚撐起身子,蠶絲被順着肌膚落下,露出那強勁的腰來。
“你你你……”墨非定在身上亂摸沒感覺到絲毫痛感。
“怎麽了。”祝姚長發散落,搭在肩上,有的滑落遮住胸口的點點紅暈。
“你幹什麽了?”墨非定臉紅,本就喜歡祝姚的樣貌,這般不好的模樣被看了去瞳孔瘋狂抖動。
祝姚沉下臉來,緩慢靠近墨非定,妖媚一般的臉靠近墨非定的耳尖。
“你忘了。”聲音極冷,凍人骨肉,“但我還記得。”
說完,他在墨非定耳間落下一吻。
根據祝姚的話來看,昨晚墨非定每當老二。
知道這個消息的他有些開心,意味深長地看着祝姚,鳳眼上挑。
“你居然會屈居人下?”墨非定啧啧稱奇,視線落在旁邊穿着“勞動最光榮”也絲毫幹擾不了氣勢的人。
“……”祝姚想起昨晚的場景,他躺在床上等着那說要做第一的人尋了許久都尋不到,委屈的哭着說自己不是不行,他伸手幫那人找到位置才止住那滾燙的眼淚落在身上。
“我不會。”祝姚實話實說。
“哦哦哦原來如此,”墨非定笑着,“我會。”
鬼知道到底誰會誰不會,祝姚沒有把注意放這太久,他吃完早餐,視線落在墨非定身上。
美人絲毫不注意身上的痕跡,這本就松散的衣服垮在身上,脖子上的痕跡把墨非定看得又心虛又興奮。
“我得去穿書局,你還會去嗎?”
昨晚這人俯在他身上,一邊哭一邊絮絮叨叨,一聲下去動一下,他把自己這幾年的努力全都說了,還朝着祝姚說自己委屈。
細長眉眼盯着祝姚發紅的臉,只要祝姚不安慰他他就停着不動,看着紅唇動起來又哭着繼續說。
祝姚覺得這家夥不行,惱人的慌,到底沒說,讓他到了最後。
墨非定不是很理解,“你是工作狂?”吼,這還是他頭次見比他還狠的。
“你這樣……”墨非定點點脖子,“你确定要去上班?”
“沒事。”祝姚手放在脖子上,那紅色痕跡直接消失。
“我去!”墨非定的反應引起祝姚注意,他忽然想起這裏的人不會法術。
“你是我道侶我才告訴你的,”祝姚用法術托起墨非定胸前挂着的紅繩。
這東西他剛剛都沒發現!墨非定驚疑不定地瞥向祝姚,聽到對方滿含情意的話又開始臉紅。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祝姚話剛落下,墨非定臉色劇變。
外人不知道但他卻是清楚的,若不是祝姚提起,他都快要忘記這代表着什麽。
帝國會建設穿書局的最大原因是十年前的異變,各種來自小說和影視裏的主角橫空出世,他們各帶能力,把帝國攪得民不聊生。
于是帝國開始大量殺死穿越人士,并設立穿書局,阻止那些人因為世界崩壞來到這裏。
那一年簡直是噩夢。
墨非定還記得最愛自己的爺爺奶奶死在了那年暴動。
剛剛的熱意已經消失,墨非定突然站起來抓着祝姚的手就往外走。
沉默很久的系統突然叫道:【宿主快走,被舉報就死路一條了。】
祝姚皺着眉沒有動作,“你要帶我去哪?”
“走走走,去穿書局。”
【穿書局專門管這個!】
“你發什麽呆,還不走快點!”
【他是要你去死呀!】
系統很喜歡祝姚,可能是因為這是它遇到的第一個宿主,也可能因為點其他的小心思。
才相處一個月而已,他不想讓這祝姚死的不明不白。
但無論它如何勸說,祝姚絲毫不為之所動。
一直細長的手牽着祝姚,幾近暴力地把祝姚拖到穿書局,當着一群人驚訝的目光把祝姚塞到了玻璃倉裏。
隔着透明的玻璃倉,祝姚看到外面的場景。
墨非定摸出光腦打起電話,不知道說到什麽,表情越發冷凝起來。
在兩人視線相對的那一刻,祝姚失去意識。
【宿主,我們待在這邊挺好的,以後還是不去參加那些會議了,萬一你被抓了怎麽辦呀。】系統的聲音将祝姚喚醒,他睜開眼望着長上青苔的石洞頂一言不發。
“這又有什麽可怕的。”一撩青絲落于一旁,白皙長脖露出壓紅的痕跡。“既是我想,那必定會去做。”
系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在祝姚換衣服的時候停頓了很久。
接下來連着幾天祝姚都沒見到墨非定那小子,反倒是明铉總是出現在他面前,用那雙閃亮的眼睛望着他。
如同當初所想那般,祝姚帶着主角尋找了四方神器。
到祝姚這般地位,一些東西也是那般渴望,這十多個小天地裏尋的東西他看也不看就丢給明铉,把人搞的臉紅心跳。
今日,祝姚依舊領着明铉出門,在尋那寶物的日子裏,看看凡塵。
不知什麽時候尋來的紅绫挂在明铉手腕,順着風的角度偷偷纏到祝姚的手上。
他也沒注意,只是望着四周。
這段日子系統早就放棄它的悲觀思想,墨非定那小子這久沒回來,想必是躲祝姚躲得緊,當初天天挂在口中的陰謀論也就停下。
今日不知看到什麽,它又開始在祝姚耳邊絮絮叨叨起來。
薯片的脆爽咔嚓聲和着含糊不清的囑咐,聊多了它也累,卻不放棄。
【人心呀,還是得信自己,你只見過他多長時間,誰知道呢……】
祝姚一反平日話術,“說不定呢。”他重複着。
明铉不知道看到什麽,邁腿就要走,誰知紅绫纏上旁人手腕一用力竟把人扯到自己身邊來了。
兩個人貼的極其近,不知道在想什麽。大牛在這短短停頓間,耳邊出現吼叫聲。
“你們大庭廣衆下做什麽!”陌生的人站在明铉和祝姚面前,生生将兩人分出一人距離。
黑如墨的頭發挽在頭上,勾出一點挑逗祝姚的臉。
“抱歉。”明铉不知道做錯什麽,順應着道起謙來,目光落在祝姚身上,眼神拉了絲似的。
祝姚回到,“沒事。”
于是明铉牽起他的手就要走。
誰知那剛剛插進來的人又開始萬般阻攔,他腕子力氣不小,扯着人不讓走。
“這……”明铉不明所以,便把視線落在祝姚臉上,他以為那人會因為被其他人觸碰而心聲厭意,卻不料祝姚視線落在這擋道人身上,黑眸流出淺淡笑意。
這麽多日子,師尊閉關後就是祝姚陪在他身邊。
各種艱難困苦都一同度過。
平日裏修習遇到的困難祝姚也貼心指點。
他以為他們會有些不同,誰知道這連他都沒見過的笑卻落在他人頭上?
明铉狠狠看着這陌生人,莫名怒氣達到頂峰,卻找不到發洩的口子。
他雙頰通紅那股氣堵的他不上不下。
好在是祝姚開始了話題,“小公子找我們有事?”
“額,沒有。”那穿着華貴的人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眼神落在祝姚身上不知道看些什麽。
“那松開手吧,我還要和我師弟一同……”
話還未說完,那少年一把抓住祝姚抽出的手腕。
“不如帶上我,多分力便少些危險。”
明铉是萬分不願的,有祝姚在,無論多難得問題都能引刃而解那般,現在多一人反倒是毀了他心中那股氣氛。
但偏偏祝姚沒有接收到他的視線,讓那人進了兩人的小隊。
少年比明铉還健談,主要對象就是祝姚,一旦挑起個話頭便是一刻不停地叽叽喳喳,像是幾年不見媳婦的孤夫似的,抓着祝姚唠着自己這幾年幹的事。
“我同家裏那幫人吵了一架,他們不知道怎麽知道了他的身份,硬是要把我捆在家中,不讓我靠近……”
明铉聽不懂,祝姚也只是是不是擡起眼眸,聲音極輕地回複上兩聲“嗯。”
明铉自己帶入祝姚覺得他也不太想聽,便尋個時間開口問道,“詭秘山林裏的事還很多不解的,不如我們先思索一番?”
看着明铉那眼神,大家知道他想找祝姚單獨聊聊了。
祝姚小幅度露出遺憾的神情,“也好……”
身邊少年忽地瞪着雙眼,一臉不可置信,但很快變成碳色。
犀利的目光路過明铉落在祝姚身上。
他們一個渾身上下莫名發涼,一個疑惑不解,滿眼迷茫。
少年氣呼呼回了屋,留下祝姚兩人。
祝姚還在思考少年剛剛說的東西,對明铉就少了分耐心。
直到少年停了許久,祝姚才回過神來疑惑看去。
“你在走神?”明铉眼圈發紅,不太明顯,他深吸一口氣,帶着些許顫抖,“剛剛那少年你認識嗎?”
祝姚一愣,“不認識。”
“那為何你和他很熟那般?”明铉不太相信,但那人帶來的危機感比這幾年來兩人在塵世游玩遇到的美男靓女還嚴重地多。
明铉懷疑這人随時會從他身邊把這最好的夥伴搶走。
不甘湧出胸口,平日裏見到的祝姚一直那般淡然如同世間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那般。
平日裏上課,明铉喜歡看他發呆,出去歷練時喜歡看着對方捏着長劍,如飄飄天上仙般利落斬殺妖孽,在這塵世游玩的時候,太喜歡看那雙深潭那般幽深漆黑的眉眼沾上凡間煙火的昏黃。
這幾年光陰如同走馬觀花,他卻突然知道自己到底喜歡看祝姚什麽眼神了。
他想讓祝姚如同看那少年那般,帶着溫柔和縱容地将自己包裹在那漆黑裏,不讓其他東西沾染。
明铉慌了起來連帶着身子都抖起來。
這幾年祝姚一直站在他身邊,就算是皇帝最親信的暗衛也沒他那般貼心。
而現在他有了祝姚會離他而去,轉身看向別人的錯覺。
“祝姚,你是喜歡他嗎?”小心翼翼問出這話本裏看來的話語,他心髒直跳,望着祝姚的目光帶着懇求。
祝姚也看着他,黑色眼睛如明铉所願那般死死盯着明铉。
明明得償所願,他卻心都碎了。
他看出祝姚眸子裏的洞悉一切的了然和長輩對不懂事小孩的寬容。
明铉恍然大悟,或許他從一開始和那少年就不在一個地位,在祝姚眼裏,他,明铉,只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小孩……一個需要關懷,的,小孩……
明铉瀉了口氣,不知不覺中,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濕,他被吹來的風冷的激靈,只給祝姚留下一聲抱歉。
【我早就說那小子對你感情不一般了吧。】系統又摸出幾本書,和和往常那般品讀起來。
【葉玲玲沒想到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個人的幻想!往日裏龍洋對他的愛僅只是那人對她的憐愛,一種對可憐孩童的憐愛!
她所以為的暧昧只是她一人的幻想,是虛無的。
那一刻她崩潰了,連帶着身子都涼了。
這不是她希望的結局,她以為……他們能走到最後。
埋怨從心而生,含淚的目光染上暗色。
“既然他不愛我那我……”匕首帶着寒光,在耀眼的陽光下發出奪目光彩……】
“都說了不要去看那些破文。”祝姚一人飲盡杯中藏匿的可口可樂,面無表情的翻閱眼前虛空裏的電子書。
只見那書的結局是……
哐的一聲巨響,祝姚猛的站起來望向窗外,刺眼的爆破在不遠處的山林裏響起,氣勢宏大,帶着遠古的聖神氣息。
是神器。
祝姚身子原地一閃,消失在桌前。
【主角精神值出現劇烈波動,嚴重至即将崩壞。】
“什麽情況。”身邊是呼嘯疾風,只是這個身子已經達到極限,再向下靠去怕是得動用原身。
神器的力量如浩瀚星河,遠遠不斷釋放着兇煞之氣,只是一股風就帶着無限靈力,摧枯拉朽地掃向四處。
“祝姚!”身後傳來叫聲,一團熱氣把祝姚包裹,僵硬的身子被人按在地上,耳邊是空中傳來的爆鳴。
祝姚身子達到極限,到底還是能躲過剛剛的偷襲,這不過被這忽然飛來的人打斷了思緒,一下被壓在地上。
明铉滿眼通紅,剛剛那般力量也是可見那般,在他看到祝姚的影子跑進去的那一刻他是那麽害怕。
怕到幾乎忘記那人地實力是多麽恐怖。
現在他管不住自己的眼淚,埋在僵硬的懷裏哭着,“嗚嗚嗚,我還以為你……”
還沒等他如何,兩人齊齊雙腳落空,墜入白色世界。
明铉親眼看着身旁人緩慢抽條,變成師尊的模樣。
“師尊?”還沒等他仔細看去,眼前便是一黑。
“同你這般實力,也該入了上界,什麽東西讓你在這處留連?”
祝姚被人鎖在懸挂于高空的冰柱上,渾身上下沒一處完好。
“與你何關?”他聲音清冷,帶着不屑,回聲在空中流轉。
“呵呵呵,管老夫何事?”白胡子老頭的臉被雲彩彙集,巨大的眸子瞪着祝姚,“算來你也是個天才,上一世被區區小童所害,這輩子被我送去異世知道了未來卻還是留在這凡間。”
“是我眼差看錯人了嗎,沒想你竟如此不懂把握機會。”
祝姚挑眉看向天空上的巨臉,“只是不想,何必強求。”
“冥頑不靈。”老頭沉聲,“那不如做個選擇,看了兩世也是乏了,找個樂子也好。”
“哈哈哈的響聲震耳欲聾,連帶着天空崩裂,大地晃動,黑色大水湧出地殼分分鐘将祝姚腳下世界變成蒼茫大海。”
他挂在天上,看着不遠處昏迷的兩人被挂在纖細的繩上,搖搖欲墜般懸在海中巨獸地血盆大口之上。
“這兩小兒纏你地緊,一個是上世害你之人,另個是異世魂魄,與你糾纏至深。”老頭的大臉出現在祝姚身後,惡劣地笑着。
“如何,選一個吧,你現在只能救一人,你救誰呢?”
不遠處兩人紛紛醒來,視線落在身旁,從看到祝姚渾身鮮血的憤怒,到得知如今狀況的恐懼,聽着耳邊回蕩的響聲,兩人不約而同向祝姚看去。
只見那人雙眸閉上,顫抖吐出一句話來。
“選明铉。”
這一聲不是很大,偏生被那老頭擴大千倍,回旋在天地間。
響聲如同廟中巨鐘在一次次敲打下發出一聲更比一聲沉重響亮的聲來。
墨非定瞪着眼睛,目光落在祝姚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明铉則是開心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聽到被選擇後的喜悅席卷着她。
“好既然如此想,那便留下他來吧。”天道笑着,臉在半空散去,困着莫非定的繩子悄然散去。
黑色身影消失在巨獸張開的嘴巴裏。
而祝姚則是閉上眼睛。
明铉望着下面,一邊慶幸死的不是自己,一邊為死亡嘆息。
他擡頭看向祝姚,只見那人臉色灰白,像是被抽走半管生命。
“如何?”祝姚不知道明铉一臉擔憂地看着他,只是虛弱的問着系統。
【你這廢了半截修為,壽命,救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這值嗎?】
祝姚嘴角勾起笑,“祝家家規,一生一妻,同生共死。”
【你還是個墨守成規的家夥?不是随心所欲的慌嗎,這神都能說當就不當的家夥,只呆了短短兩年不到的奇葩家規倒是記的。】
“只是我想罷了。”
空間就此破裂,耳邊是系統的幽幽嘆息,【只是你想罷了……】
以穿書局的經驗來看,在異世界死去,現實也不會好過,輕了來說是變成傻子,重了來說是變成植物人一生待在醫院。
墨非定在被黑暗包裹的時候就想起那張合約。
簽下合約,生死自責。
他閉上眼睛,本穿書員不是那麽容易死去,他們的系統比想象中更加強大,但他是偷偷來的。
家裏人不知道怎麽居然發現了祝姚的存在,誓死要把祝姚給消除,要封鎖祝姚的小說世界。
墨非定想了很多法子把家裏人的憤怒撫平,卻被永遠禁止踏入穿書局。
當初屬于他的系統和其他綁定物件全被收回。
現在的他相當于嬰兒落入原始森林,危險随時會取他性命。
現在這般……
等再次睜眼,墨非定回到了穿書局,現在還是夜晚,四處安靜無聲,只能看到微亮的月光。
“我沒事?”墨非定從玻璃倉爬出,身上沒有絲毫不适。
等他回憶起之前發生的一切,這才罵罵咧咧着,“那家夥怎麽……”
他還沒說完,耳邊就出現聲音,那聲音貼着他的耳朵,像住在他的身體裏。
“他死了,整個世界就崩了,你忘了嗎。”
是祝姚。
這聲音在墨非定耳邊轉,像是貼着他吹氣一般,激地他耳尖爆紅。
“你怎麽在我耳邊響?”
祝姚也不意外他如此驚訝,“用了點小法術,跟着你出來了。”
墨非定不太懂仙家法術,聽他這麽說也不多想,氣呼呼哼哼兩句,踏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
“你以後就像系統那樣在我耳邊響着嗎?”躺在床上的他問道祝姚。
“你想見我也可以找一處無人的地方,捏上一個泥人。”
“泥人?”
墨非定火速定下陶泥,在加速運送後自顧自地在家捏起來。
一個小醜八怪在他手上展現。
“這個吧。”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手藝不好,祝姚透過墨非定眼睛看到那醜到人神共憤的泥人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
“你确定拿這個?”
墨非定惡興趣的笑着。
這家夥當初把自己丢到那怪物口中,這般容易原諒豈不是顯得他太廉價,雖然那時聽祝姚說明铉死了世界會崩壞,世界崩壞後穿書局會封殺那個世界,最後便是書中人物魂飛魄散。
他那時有些慶幸,想着還好,祝姚這麽選了,不然到時候他就見不到祝姚了。
現在他還活蹦亂跳,祝姚也在,不還挺好?
泥人發出淡光,破碎的臉微微上揚。
變成真實骨肉後,這張臉比想象中吓人的多,冤鬼似的。
墨非定吓得不輕,還是強顏歡笑。
最後還是忍不了了才含糊着叫祝姚回來。
他們以這樣的形式相處很久,久到忘記了明铉。
最近祝姚出現的越來越少,大多見到他的時候,他都是穿着厚厚的火絨毛披風坐在院子的搖椅上看着遠方。
明铉知道他是師尊,對方也沒有繼續隐藏的想法,大多時候直接用本體了。
可能是知道對方就是祝姚,相比以前對師尊的态度,明铉顯然沒有那麽拘謹,但也沒有對祝姚那般随性。
這天難得看到祝姚,明铉有些忍不住了。
他站在院子裏,拿着祝姚當初給他的玉佩,詢問祝姚他可以進去嗎。
冷美人似乎才注意到他,被雪落了一肩的他緩緩回過頭來,實在忍不住咳上兩聲,随後漆黑眉眼染上淡淡憂傷。
“師尊?”明铉最終還是沒進去,因為祝姚睡着了,沒人幫明铉開結界,他便只能看着。
看着雪落在祝姚蒼白的唇上,看到雪把人掩蓋。
站了不知道多久,明铉眼睛通紅,還是離開了。
最近祝姚說的話越來越少,很長時間像是斷了線似的半天不回答墨非定的詢問。
這輩子沒經歷過如同祝姚這般體貼的待遇,墨非定在相處中越發沉淪,當初可能還是看在喜歡對方的容顏,現在卻更加複雜愛也真實起來。
他似乎從來沒想過一直貼着自己,長在身子裏的人會不見。
被父母禁止去穿書局的墨非定在祝姚來了後就沒再去過,當初想要拿出個成就的想法淡了卻依舊還有。
這還是祝姚帶着他搞的。
天才在哪個方面都很厲害,就像祝姚短短幾天時間內把經濟學學了個透徹,還帶着墨非定開了個在首都都是都能算得上有頭有臉的大公司。
這黑馬把不少人驚到了,尤其是知道ceo是墨家老二時。
當初求之不得的榮耀來了,墨非定卻沒那麽開心。
祝姚說話時間變少,即使是突然出現也是和墨非定聊聊工作。
那人像是要給墨非定留個好看遺産的架勢讓墨非定極其生氣。
當晚捏了個泥人,把人按在床上瞎折騰。
第二天果然不見祝姚,墨非定有種惱羞成怒又無可奈何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祝姚給墨非定找了個秘書。
疲憊而又放松的聲音在墨非定耳邊響着。
“他很有實力,什麽都知道,除了愛玩以外沒有任何缺點。你叫他做的事他都會做,只要你每個月給他2w工資……”
墨非定聽着,有些不爽,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聊天了。
“別說了,這些東西放着些,我更想知道你想幹什麽。”墨非定語氣說不上好。
“幹什麽?我沒有幹什麽。”祝姚平淡到。
“我是問你想幹什麽,去玩什麽,我帶你去看外面的景色。”
“不……不用了,還是公司……”
“別說什麽公司了,我根本不想要,我想要你給我說你想要什麽!”墨非定終于把這幾天被公事積攢的的憤怒爆發出來,一時半刻安靜極了。
“……我想你安安靜靜陪我一會兒。”祝姚不再像剛剛那般急切于讓墨非定接受他送來的助手。
“陪陪我就好……”
墨非定很生氣,感覺祝姚在敷衍自己。
“那好,今天別說話了。”
“……”
今天如他所願兩人半句沒講。
安靜的詭異氣氛一直持續到半晚。
墨非定後悔極了,想要祝姚理他,但那人人家蒸發似的安靜,夜晚的城市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在晚上0點,墨非定小心翼翼,“昨天結束了,我們可以說話了。”
世間安靜,沒人回答,莫名地心煩意亂讓墨非定不再鎮定,他神經質地自言自語,“你是睡着了嗎,還真是像個老年人似的,你看你最近睡的越來越早了”
他想起什麽似的,突然坐起來喊祝姚的名字。
但安靜的夜只有他一人粗犷的呼吸。
“你睡着了吧”他再次躺下玩,接着一晚都在絮絮叨叨。
第二天,墨非定早起吃了早餐就如同祝姚當初囑咐他的那般早早去了公司,為的是讓那群老狐貍們有點危機感。
墨非定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前,看着手上白晃晃的文件,卻看不進一個字。
他想起當初祝姚在他耳邊一個人一個地教,讓他學會看這些繁雜的數字。
他也不是個蠢人,很快學會了,但喜歡祝姚在他耳邊耐心地講,讓他想起當初在劍川的山上手把手教他學一招不适合魔尊的劍術來玩弄他的日子。
“祝姚?”他輕聲問着,沒人說話,他又繼續,“我這有些不會……”
依舊沒人回答。
他一直循環,直到那個祝姚招進來的陽光小助手一臉詭異地望着他,他才緩過神來。
“墨總,你沒事吧……”
墨非定沒等他說完,抓住男生的臂膀,“你知道祝姚在哪嗎?你知道的吧。”
男生被他的巨力捏痛了,臉色蒼白起來,“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墨非定看着他,良久留下一句,“今天我有事,安排後移一下。”
一身散亂的人消失在男生的複雜眼神下。
墨非嚴知道自己弟弟闖進穿書局時一臉震驚,他沒想到這小子這麽長時間安安靜靜的诶,居然突然想起那個穿越的家夥來。
他恨鐵不成鋼,卻被自己弟弟的樣子吓了一跳。
那雙眼赤紅如同一個得了狂躁症的病人。
“哥!他去哪了!是不是你把他抓起來了!”他毫無理智地把人抓着到處搖,瞪着眼睛在四處看着,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哪怕是茶杯蓋着的桌面也不放過。
但他毫無收獲,反倒是墨非嚴生氣了,叫來保安把發瘋的墨非定關回老宅。
被關的墨非定只覺墨非嚴就是搶走了祝姚,在房間裏發怒。
這事鬧得極大,加上墨家周圍非富即貴,沒多長時間所有人都知道墨家老二剛成功沒多久就瘋魔了,一時半會兒,大家越發看不起他來,覺得他不可理喻。
這天墨非定被關在屋子裏腳下是殘缺的碎片,牆上的被掀飛的飯菜。
一臉兇煞的他窩在窗邊,看着被層層包圍的窗戶。
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出現在墨非定眼前。
他眸子裏的憤怒和絕望還沒消散,在陰影裏看起來恐怖至極。
“你真是讓我失望。”外面的人一只眼睛露在縫隙裏,滿是嫌棄。
“沒用太沒用了,太給你打造的一切都被你丢掉了,天天在這小黑屋裏像只狗一樣關着,我早就與他說了,他那般的人,何必同你在這受折磨,不如回去。想來他當初說的都是眼瞎!你個廢物。”
墨非定聽出什麽,“你認識他,他去哪了?你告訴他我很想他,讓他回來好不好……”墨非定沖到窗前,兩手抓着防盜網,臉杵在木板上。
晶瑩淚水斷線珍珠般瘋狂留着,他哽咽兩下,徹底憋不住哭起來。
“我想他,我好想他!讓他回來好不好!我再也不發脾氣了,在哪上面也好好努力,讓他舒服好不好,我都在改變了,他怎麽跑了呢……”
“我只想讓他留下……我什麽都不要都可以呀……為什麽偏偏喜歡上一個人……”他說話斷斷續續,開始迷離起來,到最後只剩下抽氣聲。
“……”外面的少年被他吓了一跳,不知想到什麽,臉色越發黑沉,“哼,誰讓我是‘獎勵系統……’”
一個黑色方塊被那人丢了進來,再擡頭看去那人已經消失不見。
墨非定沒想起自己被關在頂樓,哪來的人站在窗外,他只是看着那黑色的金屬方塊發呆。
“那是……系統。”
劍川第一仙尊死了,死在壽命耗盡,靈力枯竭。
好好一個沒人變成枯骨,頭發比極地冰雪還白。
他生來救了不少人,大家都還記得他的好,不遠千裏來劍川看上他一眼。
今日是那位的祭奠,一個穿着怪異的男人一臉憂郁地站在路中間,被一群人推搡着向着高處走去。
他看到了祝姚的碑,聽到同祝姚熟識的掌門一臉痛苦地拿出命牌。
一群來自凡間的人拂面哭泣。
和別人的聲嘶力竭不同,一個男人筆直站着,旁邊的老人見他杵着,不滿地推推他,等他轉過臉來才發這人臉上眼淚交橫,顯然哭了許久,連那張俊臉都猙獰起來。
老人瞪着眼睛,等那人轉頭過去才忽地反應過來,這人居然是比他們還傷心。
那眼裏擠不出淚水,卻偏生留着以前哭出的淚痕,通紅的眼睛滿是血絲,向外瞪着。眼下的青黑更是吓人,不知是多久沒睡。
明铉站在人群中,還是他最先發現了異樣,誰知道好好一人突然變成白發,滑嫩肌膚變得幹癟。
只是一瞬間,那人就死掉了,悄無聲息的。
墨非定去了祝姚屋子。
靠着系統留下的東西,他能使用一些小法術,現在跑到祝姚屋中也無人知曉。
他看了很久,久到這個房子被掌門用結界封存,他也不得不去其他地方。
現在留下和祝姚有關系的只有系統了。
但這系統卻不想理他。
最後還是看他太過頹廢,系統才大發慈悲地說上一句。
“我背着祝姚留了點東西,看你可憐才給你的,不然這些東西我要藏起來的。”系統顯然不喜歡墨非定,但交東西的時候還是沒帶猶豫。
“這是我儲存的一小節來自祝姚的數據,你公司不是搞虛拟類的嗎,現在這麽發達,再造一個也不難,至于另一個,你自己看。”
墨非定愣住,實在沒水的皮膚也給他榨出兩滴淚來,“嗯,謝謝……”
那段數據被他按我胸口,過了好久才打開那段視頻。
裏面赫然是祝姚對救他,應付墨家對這個世界的傷害,幫他清除那些時不時跳出來壓他一頭的公司的種種。
墨非定這才知道,他這麽長時間來一直當老二是他哥在背後做了手腳。那些公司則是他爸媽搞來的。
他其實對此有點猜想,畢竟他從小就不怎麽努力,毫無成就,只能當別人的反面教材,父母覺得他沒本事,不如當個游手好閑的,別去霍霍那點錢財,時不時要在他面前強調兩句。
來找點人打壓下,給他尋點困難要他知難而退也不是沒可能。
他想起最近幾天被關在閣樓,怨氣重上不少。
但看着那視頻裏的祝姚面無表情說着又感覺心痛。
“你都夠煩心了……”墨非定捂着手心地東西,想起罪魁禍首。
“天道?”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只是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執着湧上心頭,他要把穿書局拿到手!
後來墨非定和他身邊的長發助手出名了,穿書局算得上是個半官方産業。而墨非定自己搞出一個來。
他尋着天道而去,想要去除天道之子綁定世界的說法,讓能量歸于平凡人,世界機緣去于衆人手中,也不至于全都被一人霸占。
墨非定不知道這麽好不好,只是偏頭問旁邊冰冷冷的人,“你覺得好不好。”
那人側眉看來,“墨總所說大多都是對的,何必問我。”
“哈,你真是無趣。”墨非定望着他苦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