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君澤問道:“姜恬可會怨朕?”

“陛下,若白雨嫣是假的,姜二公子惶恐還來不及,陛下不治罪已是天恩浩蕩,他自然是感激不盡。”姚佩璟道,“就算是真的,陛下九五至尊,那裏不能再賜他更好的,他又有何可怨?”

君澤點點頭,說道:“那個人只要殺了便是,不必去驗她的身份了。姜恬是朕信任之人,至于真相是什麽,朕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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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送走姜桦後,姜恬總算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他在家裏是坐不住的,只在家裏閑了三五日,就覺得十分煩悶。

君策倒是貓似的不愛出門,一天到晚要麽在房裏看書,要麽在院子裏練劍。

姜恬湊上去,把自己的臉擋在君策的書前,看着君策笑嘻嘻地問道:“娘子,外面太陽這麽好,帶你去個好地方去不去?”

君策放下手中的書,問道:“哪裏?”

姜恬眨了眨一只眼睛:“自然是好地方呀,夫君我還能害你嗎?”

君策:“……”

“你快點換衣服打扮一下吧。”姜恬嘻嘻笑道,“我的書友們也會來的哦。”

“二公子,二公子。”房門被敲了敲,外面一個小厮的聲音道,“車已經準備好了,要趕緊的,國公爺一會兒就回來了,他不喜歡您和那些狐朋……書友相會的,等他回來該出不去了。”

姜恬連忙換好出門的衣服,回頭只見君策已經換了女裝,笑道:“娘子你好熟練。”

君策一手抓了常戴的那個水晶幕籬帽子,一手拉起姜恬:“走吧。”

姜恬帶着君策匆匆地趕到西邊第二個角門門口,門口已經停了一輛樸素不起眼的小牛車,車上坐着一個穿了粗布衣的老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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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策審視着眼前的車子,回頭疑惑看了一眼姜恬,他還從沒見過這樣的車。

“你沒見過嗎,娘子?”姜恬笑道,“出去玩就要坐這個車才好,比馬走的慢,可以慢悠悠地看看風景。而且走在街上,別人只會覺得你窮,才不會注意你。”

君策沒有說話,跟着姜恬上了車。

姜恬一直掀着車簾,一路上指指點點地給君策介紹外面,這會子路過了什麽坊,剛才又經過了什麽樓,行了哪條路,又往哪裏去。

君策是個留心之人,全都暗暗記在心裏。

牛車慢悠悠地,走過街道,出了城門。

姜恬給君策介紹完道路,回到笑問道:“娘子,咱們今天走的這條路你記住了沒?下次我可不陪你了哦。”

君策望着姜恬,點點頭。

牛車行出了城外四五十裏,行到下午時分,才在一個荒無人煙的村落裏停下。

村落偏遠荒涼,雖看起來有數十座房屋,但多已牆倒梁塌,瓦礫滿地,院落荒草叢生,挂在院裏的被褥衣服都灰撲撲沾滿灰塵,全不見一個人影。

“你可算來了,我們都等你多時了。”車下,一名青衣公子,帶兩個美人圍上來,笑道,“打牌三缺一就差你一個了……喲,嫂子也來了,失敬失敬。小弟祝言然,見過嫂子。嫂子快請。”

君策微微點頭,暗暗握住了姜恬的手。

“今天我只打一局。”姜恬正說着,忽然被君策握住了受,回頭看了君策一眼,笑道,“我等下還要陪娘子去爬山。”

“只玩一局哪裏夠呢?”一名美人笑道,“我們都是為了姜二公子,才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玩呢。”

“嫌我一局輸的不夠多,不夠你們撈的啊?”姜恬跳下車,伸出三根手指,笑道,“那一局三百兩,來不來?”

美人蹙眉嬌嗔道:“莫說三百兩,此刻奴家就是輸了三十兩,也拿不出來。”

“說這話你就在辜負姜二公子慷慨散財一番美意了。”祝言然推了推那名美人,笑道,“他打牌什麽時候贏過?再說就算他偶爾贏了,什麽時候又真要過你們的銀子?”

“可不是呢,姜二公子那麽慷慨,哪裏會強要咱們這些窮人的銀子?”另一名美人笑嘻嘻地說着,不覺就到了一座小院子的木門前,她伸手推開木門,說道,“各位請進來吧。”

君策跟着姜恬走進院子,只見是一座尋常人家的小院,雖然荒涼已久,這裏卻打理得還算幹淨,但不似其他庭院草已齊人高,小院子裏地上沒有雜草,落葉都已經被事先打掃幹淨,中間有一張方木桌,桌旁有木頭椅子,一堆牌散落在桌上。

姜恬笑嘻嘻對君策說道:“我們有時候來這裏打牌,省的被我爹抓到。”

“是啊。”祝言然補充道,“聽我祖父說,此地本是當年出入京城一條捷徑,只是現在修了官道,都荒廢了。此去數裏有一穿山而鑿的隧道,通過便是京城之外了,我和倚雲之前來打牌的時候,也曾經過去看過。”

二位美人殷勤招呼姜恬、君策和謝言然過去坐下打牌,說道:“從來沒聽過這些事情呢。”

“你們自然是不知道了,我家裏世代經商,我祖父白手起家小本經營,年輕時常常要有捷徑出城,一來省個出城門的路費,而來也節省不少時間。”祝言然在桌前坐下,說道,“如今有了銀子,用車馬走官道,反倒是節省時間,這裏也就漸漸地無人走了,村莊也如此蕭條。”

“來,你坐這兒。”姜恬把君策按在桌前,他面前放了一疊銀票,說道,“你來玩一把,輸了算我的。”

他還從來沒見過君策這個平日裏只會讀書練劍的傻子打牌。

君策說道:“我不會。”

“不會我教你啊。”姜恬說道,“數字裏三最小,二最大,有圖得比十大,人家出幾張你也得出幾張。規矩就是三打一,他們三個打你一個。”

兩個美人都噗嗤笑了出來。

祝言然笑道:“姜倚雲你缺德啊,你連自己娘子都坑。”

君策看了姜恬一眼,點了點頭,竟答應了。

四個人抓好了牌,祝言然看看君策,說道:“既然三打一,那嫂子先出牌吧。”

他怕君策不懂,好心提醒道:“一般都先脫手最小的牌。”

君策蹙眉看了看手中的牌,抽出四張扔在桌上。

桌前另外三個人笑得前仰後合,收都收不住。

祝言然錘桌笑出了眼淚:“嫂子為何自己先炸了?”

姜恬湊近一看,只見桌上是四個三。

姜恬扶額道:“大哥,三雖然是最小的,但四個是最大的。”

“罷了,嫂子第一次玩不知規矩。”祝言然說道,“這一步悔牌也可以。”

君策淡淡說道:“不悔。”

姜恬:“……”得,反正輸的也不是你的錢。

不過姜恬拉着君策打牌本就是覺得他看着太悶了,什麽東西都壓抑在心裏,讓他打牌圖個快樂,也沒指望君策能贏錢,只是笑了一下,也就不往心裏去了。

出錯牌就出錯吧,也沒什麽大事。

姜恬看了一會兒牌,就去一邊抓蟲子玩了,他正抓了一只綠色的大草蟲在手裏,就聽二位美人拍手稱贊道:“了不得!姜夫人好厲害!”

姜恬湊過去一看,驚了一下,君策竟然贏了,立刻喊道:“還是娘子厲害,你們快交錢,快交錢。”

“祝言然上次打賭的錢沒給,欠我六百兩。”

美人叫苦不疊:“哎喲,姜二公子真愛開玩笑,三百兩如何交得出來?”

姜恬說道:“那就貼紙條。”

兩個美人只好往臉上貼條。

姜恬又拉着君策玩了幾局,結果對面三個人臉上貼滿了紙條,姜恬帶來打算給君策揮霍的銀票卻是一張都沒能花出去。

“罷了罷了,今日真是沒有財運。”美人們嘆氣道,“姜夫人好厲害,我們服了。”

姜恬笑眯眯地把銀票塞到君策身上,留了幾張在桌上,說道:“你們自己玩一會子,我要和娘子爬山去。”

幾個美人自然是愛錢,連忙把桌上那幾張銀票搶了揣在懷裏。

“姜恬。”祝言然起身問道,“你就走了一回,這一次不要我帶路?”

“我還記得路程。”姜恬說道,“你先帶她們回去。”

姜恬帶着君策出了院子,牛車也不乘了,步行穿過村中央的石子路,和君策一路往北上山去。

一路上雜草荒涼,早已多時絕了人跡,行了大約有半個時辰,山前竟赫然出現一座一人多高,黑不見底的山洞隧道。

姜恬說道:“從這裏過去,就出京城了。”

君策走到隧道前一望,洞穴黑不見底。

身後的人就像是這座山洞,一眼望不見底。

他帶着牌友和美人,哪裏是真的來這裏賭錢,卻是把這無人知曉的隐秘山川地形,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白雨嫣和我爬山,失足墜崖。”姜恬的聲音,從君策的身後傳來,“死不見屍,也說得過去。”

君策回頭,看了姜恬一眼。

“當然不是現在,要是在這裏出事,君澤萬一查了發現什麽呢。”姜恬笑了笑,跑上前拉起君策的衣袖,“來,娘子,我們到這個隧道裏去玩一玩。”

兩人把山洞走到底,要看天色不早,不能再往前,只能快快原路返回,在天黑之前趕回城中,以免風波。

牛車慢悠悠回到角門,姜恬和君策下了車,卻見角門前面擺了地攤,地攤前簽筒書本一應俱全。一個頭發花白的山羊胡子老頭坐在地上,眼睛白白地翻着,身旁還立着“張半仙”的招牌。

招牌頂上畫着八卦,姜恬仔細數了數,竟然數出來九個卦。

“去去去,哪裏的臭算命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怎麽敢在國公府門前……”小厮正要上前去教訓那個算命先生,卻被姜恬攔住了。

小厮連忙閉嘴退下,只見姜恬走到了算命攤前。

姜恬一向吃吃空愛搞事情,走上前問道:“先生好啊。”

“啊?”算命先生是個瞎子,他雖看不見,還是擡起了頭,說道,“貧道張鐵口,人稱半仙,能斷言富貴吉兇,十分靈驗,客官算命嗎?”

姜恬笑問道:“你覺得我命怎麽樣?”

張鐵口道:“客官把手給貧道。”

姜恬把手遞了過去。

張鐵口在姜恬手心裏摸了半天,發出了一聲疑惑的“咦”聲,問道:“客官,你确定這是你的手?”

姜恬問道:“不是我的,還是鬼的嗎?”

“哦。”張鐵口拱手道,“恭喜客官,皇後之命。貧道我要多讨點賞錢了。”

姜恬:“噗……”

連看門的老家院和小厮們聽到,也全都笑岔氣了。這算命先生明顯是個騙錢的,而且說瞎話都不會說得聽起來真實可信一點。

姜恬笑罷了,只當找了個樂趣,從錢袋拿出一錠銀子給張鐵口,笑道:“借你吉言,等我當了皇後,必有重謝。”

“客官您真是個好人啊。”張鐵口摸着手裏的銀子,感動道,“好多人都說我是騙子,不給我錢。”

門上的小厮們笑得前仰後合,唯有一直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君策,從自己衣襟裏摸出一張銀票,也塞到了張鐵口手中:“多謝。”

姜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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