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
第五章（下）
紀妮妮運氣不好，數學小測驗考砸了。
雖然沒有慘到被朱建設“飛”試卷，可是卻被要求中午放學去他辦公室一趟。
紀妮妮唉聲嘆氣，在中午放學時拽着直奔食堂的同桌對她說，
“哎，給我留份飯啊！”
金敏敏看着沖出教室的同學們心不在焉點點頭，
“好的！好的！你快來啊！”
話還沒說完便撒丫跑了。
紀妮妮喪氣地拿着自己的數學卷子踢踢踏踏朝朱建設的辦公室走去，心想，“我也想快啊！哎……”
中午的辦公室也是空空蕩蕩，紀妮妮懷着忐忑敲開辦公室的門，偌大的辦公室只有朱建設一個老師。
“報告。”
紀妮妮喊道。
“進來。”
朱建設看到紀妮妮到了，端起茶杯吹了吹。
紀妮妮低頭走到朱建設跟前，她有點害怕，數學老師平日的教學風格确實是太嚴厲了。
“試卷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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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建設吹了浮沫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對紀妮妮說。
紀妮妮将試卷放在朱建設的辦公桌上。
“為什麽考這麽差？”
朱建設拿起試卷，看了看分數，紀妮妮有點意外老師居然沒有對她發脾氣。
“……”
紀妮妮松口氣，她支支吾吾沒說話。
“拿着筆，就在這裏把大題訂正了。”
朱建設把試卷往他辦公桌上一擺，遞了一支筆，示意就在他旁邊訂正。
紀妮妮四道大題錯了兩道半，她松了一口氣，上午的課上才講過試卷，她很快就能訂正完。
女孩弓着身子趴在辦公桌上認真解題，正心無旁骛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若有若無的碰到了她的屁股。
是什麽啊？紀妮妮覺得奇怪，往旁邊挪挪，她沒回頭，肚子餓的咕咕叫，還有一道半大題，她打算趕緊寫完吃飯去。
過了一分鐘，又是一道若有若無的觸感在她屁股周圍來回，紀妮妮這次擡起頭，她看到數學老師正湊在她身旁看她寫題，
“望什麽呆，還不趕緊寫？”
朱建設一反常态地“溫和”着問她，他的眼鏡鏡片反着光，紀妮妮看不明白老師的神情。她疑惑地看看朱建設，點點頭低頭繼續，身體又往旁邊挪了挪。
“離那麽遠幹什麽？坐過來寫。”
還沒寫兩個數字，朱建設又開口，他拖了把椅子放到自己旁邊，示意紀妮妮過來。
“老師，我還有一題。”
紀妮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聽從老師的話，過去坐到椅子上。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生出一種不安，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這題，還有另一種解法。”
朱建設見紀妮妮乖乖就範，戴着眼鏡的小眼忍不住在女學生身上游走了一圈，他一只手指着最後一道大題，一只手順着女孩的脊椎滑到了臀部。
紀妮妮驚恐扭頭，數學老師的汗津津的肥膩的身體已然貼到了她的身後。
“咚”的一聲，僅剩師生二人的辦公室，不知被誰合上了門。
……
……
傍晚放學，方柏星耍盡百寶也沒使他的女朋友開心起來，紀妮妮心事重重，卻始終閉緊嘴巴，不願告訴男朋友因為什麽。
方柏星沒有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友，他摟着紀妮妮，以為她是因為數學小測驗沒考好的緣故，正耐心安撫，餘光看到有一道身影伫立在學校門口。
那是……方柏星低頭看看紀妮妮，她沒精打采地正看着別處，便不動聲色側身一擋遮住了紀妮妮正要看過來的目光。
回家路上，紀妮妮一路無話，方柏星如何也不能使她開心。男孩哄了好久，見女孩依舊耷拉着臉，也來了脾氣，他突然站住，語氣生硬地喊住紀妮妮，
“妮妮，”
“啊？”
女孩不在狀态，不明所以擡頭看他，
“我突然想起來，你那個瞎眼的叔叔剛才在校門口站着呢，他去那邊幹嘛？”
“什麽？”
女孩這時像是才從噩夢裏回神，
“我二叔在學校門口？你為什麽不早說！”
紀妮妮掏出手表看看時間，擡腳就往回跑，
“方柏星你先回家吧！我二叔眼睛不方便，我要回去找他！”
“紀妮妮你……”
男孩來不及喊住女孩，看着紀妮妮撒腿就奔的身影，氣呼呼地掉頭走掉了。
紀妮妮朝學校方向跑去，她上學不允許帶手機，這時候也沒辦法給二叔打電話。方柏星在他們二人快要走到小區時才告訴她此事，倆人又在路上走得慢，算算這時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紀妮妮一路狂奔，終于喘着粗氣趕到學校。
這時候天已經徹黑，距離放學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紀妮妮從拐角過來，遠遠就看到了紀塵。
二叔戴着墨鏡，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只手握着盲杖，正身姿筆直站在學校門口。
紀塵眼睛不便，衣服的購買向來簡單，多是白色或暗色，他今天穿着白色短袖配深灰色長褲，等了這麽久，紀塵不見焦躁，只是安靜地站在校門口的路燈下，任由路燈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長。
紀妮妮跑到近處，吸吸鼻子，看着紀塵的背影，她整個下午都充斥着恐懼的心突然平靜了，紀妮妮張口想叫紀塵，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哽咽的，便急忙調整了情緒，輕輕喊了聲二叔。
“二叔，”
紀妮妮擦擦頭上的汗，故作驚喜地跑到紀塵面前，
“你怎麽在學校門口啊，我都跑好遠了才聽同學和我說。”
紀塵遠遠就聽到紀妮妮的腳步，他等了這許久，卻絲毫不見脾氣，只是略微轉身，從口袋裏掏出一顆酒心巧克力循聲遞到紀妮妮面前，
“只是路過，我們回家。”
“我最喜歡的巧克力！”紀妮妮接過糖果歡呼一聲，把書包帶子往身上拽了拽，跟着紀塵向回走。
少女踢踢踏踏踩着樹影在前面走着，青年拄盲杖在後面跟着，兩人越走越遠，二人影子在路燈的映射下越來越長。
“紀妮妮，你們學校有一個叫朱建設的老師嗎？”
在快要到家的時候，紀塵叫住了一直走在前面的紀妮妮。
“朱，朱建設？”
紀妮妮身體僵住，驚悚回頭，她不知道二叔如何知道這個名字，又為什麽要提這個人，
“有……吧。”
紀妮妮喉頭滾了滾，勉強回答紀塵。
“他教什麽科目，數學？”紀塵偏偏頭，似乎在捕捉紀妮妮的位置，
“是，是的。”
“這個老師……”
紀塵還想再問，卻沒想到紀妮妮突然從他身旁經過，直接撲到路邊灌木叢裏嘔吐起來。
紀妮妮在路邊嘔吐了許久才直起身，她低頭擦了擦眼邊的淚花小聲和二叔道歉，
“二叔，對不起，我……”
話還沒說完，紀妮妮回想起中午的遭遇，又忍不住扒着路邊的大樹幹哕起來。幹嘔伴随着低低的啜泣在時有人路過的街道上響了很久，引得路人頻頻駐足。
紀妮妮哭了多久，紀塵在她身旁就站了多久，初時他只以為是紀妮妮身體不适，後來伴随着壓抑的哭聲，他終于意識到可能是發生了什麽。
“紀妮妮，今天出什麽事了？”
他好像有點疲憊，脫下墨鏡伸手按按眼睛後等待了一會，見紀妮妮沒有說話，他便想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可沒想到手指剛一觸碰到少女的衣服，紀妮妮的身體卻突然小幅度的顫抖起來。
紀塵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終于還是收了回來。
“紀妮妮，站起來。”
紀塵思考了一會，出聲道。
紀妮妮蹲在路邊許久，終于平複了情緒，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剛才……分明二叔是想安慰她，可她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
“二叔，我，我自己能處理。”
紀妮妮掏出紙巾擤了一把鼻涕，抽噎了一下說。
“紀妮妮，看着我。”
紀塵的臉上有着紀妮妮從沒見過的嚴肅和鄭重，他因為眼盲，灰白的眸子并不能完全直視紀妮妮，可紀妮妮卻覺得二叔是在認真看着她。
紀塵和紀妮妮就這樣對視了許久，直到紀妮妮支撐不住，心虛地撇開了目光。
紀塵這時才緩緩開口，他摩挲着盲杖，略微偏了偏身體，視線定格在遠處虛無，說道，
“我既決定收養你，就意味着願意解決你出現的所有問題。”
說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想要點燃，忽又想到女孩正站在他旁邊，便頓住，過了一會他又補充道，
“所以，在成年之前的任何時候裏，你所遭遇到的問題都可以指望我。”
“哇……二叔……”
少女終于摒不住情緒崩潰大哭，她抽抽噎噎說出了今天中午發生的全部，紀塵閉着眼睛，抿嘴聽着，而在遠處，轟隆隆的雷聲從天邊滾過，天氣預報說的暴雨終于瓢潑而下，這座古鎮裏的某些人，今夜注定無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