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7 章

土裏刨食的日子過了幾年。

世事一天天地變,城裏來的娃娃一個個被叫走。

岳平去送他們,把行李擡上驢車,然後告別。

每次村裏來了信,敬文就心顫。

盼着岳平高興,也盼着岳平別走。

“我又寫了一出新戲。”岳平擡起頭來。煤油燈照着少年的臉。

“他們都走了。”他說。誰來演呢?

“不要緊。”岳平端着本子:“就咱們倆。”

這幾年岳平教了他不少字,磕磕絆絆地也能看本子了。

講是這裏的事。

兩個兄弟,在黃土地裏出生,爹親娘疼地長到了十八歲。

大哥突然不見了,被狼咬死在草窩裏。

弟弟懂了人事,在哥哥的鋪蓋裏找到一張紙。

他想走到這山旮旯外面去。

那張紙從此成了弟弟的心願,成了弟弟做了一輩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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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走嗎?”敬文看着他。

“想。”岳平點點頭。他想念北京,雖然那裏傷害過他。

“你能走嗎?”

“不知道。”他搖搖頭:“我家裏成分太差。”

岳平不再說,敬文也不問。

倆人把話岔開,接着念本子,念到煤油都燒完了,月亮也落下去。

第二天下工之後,敬文去找了隊長。

他并不知道北京意味着什麽,但他知道隊長能辦好多事。

爹娘剛走那會兒,隊長老來他的窯洞裏。

關上門,讓他做他不願意的事。

那張閉着眼睛通紅的□□的臉,無數次在夢裏出現,把他吓醒。

他心裏恨,嘴上用力。隊長疼得大叫起來。

背上的疤和伸不直的右臂,都是那時候被打的。

但他覺得值,從那之後,隊長再也沒來過。

“我也不明白。”

隊長撫摸着他,“咱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麽生出你這麽秀氣的人。”

粗糙的手指頭,裹着濃重的旱煙味,游過他的臉。

“你能把岳平弄回北京嗎?”他沒有推開。

“我什麽都能。”

隊長的手往下摸:“我能的事多了。”

如今這張臉多了皺紋和麻子,還是同樣的讓他惡心。

他沒再說話,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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