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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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文昌在反應過來以後,迅速攔在了秦芷君的面前,“秦二小姐,還請止步。”
汪文昌看着秦芷君,她的長發還是帶着一些濕漉漉的水意,因為要送女醫出門,所以還是簡單盤了起來,只用一根發帶做裝飾。
她身上的衣服是提前備下才霓裳閣裏買下的另一套,華麗的衣裙和過于簡單的發帶并不相稱。
她這樣很是不得體,是不配到顧煊面前行禮的。
秦芷君從汪文昌的動作裏讀懂了他的意思,她耳根蹭得一下紅了起來。
她右手握住了發簪,發簪的尖端戳入了她的手心裏,一陣陣疼痛把她的羞澀和退卻壓了下去。
“這發簪對我而言很重要,是我亡母的遺物。”秦芷君拿起了簪子,把精美的雀兒給汪文昌看,耳朵尖還是紅彤彤的,“我想要和四殿下親自道謝。”
汪文昌看向了四皇子,見着四皇子對他點頭,他這才退讓開。
只有冬葵是一頭霧水,這發簪是新制的,這款式還是秦芷君自己畫的,根本就不是什麽遺物,小姐為什麽要這樣說。
冬葵想要跟上,而汪文昌攔住了冬葵面前,“就站在這裏吧,這裏也看得到。”
汪文昌還記得等會四皇子的計劃,秦芷君一個閨閣小姐過去了就過去了,沒必要這個小丫頭也過去。
冬葵還記得汪文昌的身份,這位是傳說之中的宮中內侍,雖說汪文昌看起來和她所見的小厮沒什麽區別,甚至在冬葵眼中,此人更為高大一些,但是他內侍的身份讓她生怯,她點頭,“好。”
秦芷君走得很快,快到甚至有些失禮,因為走動帶動的風讓她濕潤的頭涼飕飕的。
正好可以降溫了。
秦芷君心中這樣想着,已經上前來給顧煊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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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小姐不必多禮。”顧煊溫和地說道。
當時他并沒有瞧見秦芷君落水的一幕,只是想到了第一次救了秦芷君的時候,她的釵環掉落,順口問了姑母秦二小姐的首飾有沒有撈上來。
聽聞秦芷君的發飾真的掉落了,顧煊便叮囑讓人撈起來。
對小門戶的女兒家而言,一根華美的發簪要費一些錢財。
秦芷君說道:“這簪子是亡母遺物,對我很重要,是四殿下派人打撈得嗎?”
第一次和汪文昌說謊的時候秦芷君還有些不自在,而現在秦芷君已經自然了許多。
秦芷君依然是緊張的,她的這雙眸子裏透露了出來,而顧煊誤會了秦芷君的緊張,以為她是歡喜這發簪的失而複得。
他心想着,幸好讓人打撈了,母親的遺物落在湖中太過于可惜。
顧煊溫和說道:“是我讓人打撈的,你這發簪我記得還有珍珠流蘇,可惜已經全掉光了,一個個珍珠不好找,我便沒讓人找。”
用水性好的人去湖底摸簪子容易,但是摸一個個圓潤光滑指甲大小的珍珠就很難了。
“如此已經很好了。”秦芷君彎着眼笑得很燦爛說道,“實在感謝四殿下,先前在紙紮鋪子見到了以後,四殿下同我說的消息很重要,都說女子嫁人等同于第二次投胎,若是不明所以嫁了過去,我可就慘了。”
“秦二小姐不必這般客氣。”
說完了這一句,顧煊就沒說話了,他靜靜地看着秦芷君,想等着秦芷君離開。
秦芷君臉上蹭得一下紅了起來,她剛剛明白汪文昌的意思,現在也明白顧煊的意思,這是等着讓她離開,但是秦芷君是要離開的,但是不準備一個人走,她還打算把顧煊一起帶走,往人多的地方去。
在那個夢裏,本應該落水的是羅家小姐,聽聞羅家小姐就在洗漱的客院裏目睹了四皇子被行刺的事情,秦芷君自己估摸着,這客院太過于偏僻,四皇子又沒帶什麽護衛才會中招。
按照推斷,她落水的時間肯定是要早于那個夢裏羅小姐落水的時間,現在來得及把四皇子帶到人多的地方。
人越多的地方侍衛越多,四皇子也就越安全。
這樣的話應該也就可以避開那一場刺殺了吧。
秦芷君想着自己在玉佛寺裏陰差陽錯救回來的昭昭,覺得說不定老天爺讓她幫一幫四皇子。
對一個皇子,還有一個男人來說,不能人道應該是很殘忍的事情。
四皇子是個好人,幫助她認清楚了周晉的真面目,她應該投桃報李,幫助他避免這一次的災難。
秦芷君壓住了心中的各種思緒,對着顧煊開口說道:“四殿下,今兒和我在湖邊說話的那人便是周家公子。那個周家公子,就是真正出主意毒死玉佛寺錦鯉的人。”
顧煊是真的詫異了,他本來暗自算着來人的時間,沒想到秦芷君和他說這些話。
而且,秦芷君說的信息實在是讓他有些驚訝了,這個小姑娘怎麽行事如此的不謹慎?既然已經知道了那位周家公子的行事風格,又怎敢私下裏和他交談。
顧煊終于認真了一點,他不解地看着秦芷君:“你既然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你就應該離他遠一些才是。”
“四殿下說的是,”秦芷君認真地說道,“我也覺得應該遠離一些,我今兒是跟着永安侯夫人來的,永安侯夫人不在的時候,我應該緊緊跟着他家小姐,我本來也是這樣做的,但是長青侯府的三公子的小厮讓我借一步說話,那長青侯三公子不停地沖我招手,永安侯府的謝二小姐同我說,我要是不過去,他非得弄出更大的動靜不可,我這才過去了,結果……”
小姑娘明顯着要長談的架勢讓顧煊皺起了眉頭,他甚至開始有些頭疼了,他與她非親非故,她卻要與他說這些,是不是不妥當了。
而接下來更讓他皺眉的是,這小姑娘竟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一角搖了搖,雖然很快就松開了,但是到底是不妥帖的。
“能不能再往這邊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心裏頭在想一件事,這事也不能和旁人說,也就只能夠和子郗先生你來說。”
秦芷君裝出了一派天真的模樣,這模樣也不難裝,畢竟沒做預知夢以前,她就是無憂無慮的。
為了配合她的神情,她也刻意把自己的聲音給放得更柔更甜一些。
倘若見到秦芷君這樣一面的是謝紹,他一顆心都願意剖出來捧到她面前,只可惜遇到的是顧煊。
他只覺得秦芷君太過于天真、幼稚,讓他頭疼不已,他們兩人本就不熟,第一次他曾救過她,她根本就不知道。
就算是算上三年前的那次救人,他們見面也不過是一只手數得出來的。
顧煊看着秦芷君:“秦二小姐,有些話說給我聽也不合适。”
秦芷君當然聽出來了對方的不悅,越是這樣,她越是耳朵發燒。
但是她不這樣做,不這樣說,怎麽和四皇子扯上關系?只能夠厚着臉皮繼續說。
“合适的。”秦芷君說道,“就是我落水的事情,我在想,是不是這位周家公子做的,在我落水之前,他和我說了一些話,我……我想問問您,判斷一下他是什麽意思?我在這賞花宴上,沒有友人無人可說,我也不認識什麽男賓,我擔心他等會還會說些什麽話。那時候,我又該怎麽辦……”
說到了最後,秦芷君當真是蹙起眉頭,她想通了自己落水是周晉所為,并沒有放松,她擔心另一件事,周晉是不是也和謝紹一樣是那種瘋子。
謝紹周晉兩人壓得秦芷君心裏沉甸甸的,甚至有一種想吐的感覺,一個謝紹還沒結束,難道又招惹上了一個周晉?
剛剛她不願意多想,想着的是兵來土擋将來水淹,而現在因為和顧煊的對話,把那些隐秘的不安都扯了出來。
周晉在落水之前就在表明他心悅她,他沒有救她成功,會不會又到處和人說他們兩人已經有了婚約,非要繞開八字不合這個判語,
顧煊聽到了這裏,再看看秦芷君的面上發白,神色愁苦,終于是嘆了一口氣。
他并不想聽秦芷君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她無人可說,他恰巧又知道一點周晉的事情,眼下卻也不得不聽了。
顧煊看着秦芷君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到他的母妃,當年她的母妃是不是被父皇看中,生生沒了親事,溫家娘家人還覺得是天大的好事,他的母妃是不是也是有着這般無人可說那滿腔的惶恐。
他的母妃抗拒不了皇命,這位秦二小姐所想要抗拒的周家公子卻只是個秀才,可能只需要他提點一二,這位秦二小姐就可以度過天大的難關。
想到了這裏,顧煊往前一步,他對着秦芷君說道:“秦二小姐不如從頭說起那位周家公子到底說了什麽。”
還有更新,會晚點放出來,還沒有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