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最愛是你

最愛是你

涼風吹拂晚霞,愛人恰好歸家。

看着天際雨過天晴的橘紅色落日,聞着空氣裏飄揚的食物香氣,柳晴川覺得這個傍晚再美好不過。

舉起手機打開鏡頭,她忍不住想拍一張落日風景照,發在smile圈。

出乎意料的,她發現鏡頭正中央出現了自家女兒李約柳的身影,她穿着一身純黑長裙,身旁跟着一位穿淺粉色背帶褲的長發女孩兒,戴着口罩也看不清樣子,但柳晴川總覺得十分熟悉。

聽月亮說,那個叫百合的女孩昨天突發疾病去世了。這又是誰?

柳晴川心裏暗暗疑惑,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柔軟的暖意。

她低下頭一看。

“喵~”

小公主揚起小臉,睜大了湖泊綠的眼睛,正靜靜地看着自己。

“姐姐帶朋友回來了,你還不趕緊躲起來?”

對于自家小貓怕見生人的脾氣,柳晴川最了解不過。

沒想到,今天小公主膽子似乎變大了一些。

柳晴川還察覺出李約柳回家的電梯開門聲,它就已經急吼吼地蹿到門口玄關開始迎接。

“你今天不怕生了?”

柳晴川有些好笑地看着這只無毛貓。

Advertisement

因為沒有毛的緣故,它看起來并沒有其他貓咪那麽甜美可人,可是皺巴巴的樣子,看人時自有一種嚴肅與呆萌感存在。

小公主只是靜靜地看着門外,仿佛疑惑:姐姐今天怎麽這麽久都沒有進來?

“肯定是在找鑰匙吧。”

柳晴川看着自家小貓眼巴巴的樣子,忍俊不禁地打開大門。

她竟然看到,兩個月亮站在自己家門口?

柳晴川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有些頓住了。

下一秒又開始自覺糊塗。

真是寫稿寫傻了,明明那個粉衣女孩兒戴着口罩,連臉都看不清,自己怎麽會把她誤認成月亮呢?

“是月亮的朋友吧,進來吧。”

柳晴川微笑着看了看這個戴口罩的女孩。她好像是病了一樣,身體隐隐有些顫抖,這讓柳晴川不自覺皺眉,開始思考家裏的感冒藥在哪。

這姑娘那麽瘦,不會是病了吧?

“月亮帶朋友回來啦,趕快請進來吧。”

廚房裏,剛剛做完拿手好菜的李鳳池聽到妻子的話,也有些好奇地走出來,看到這個粉衣女孩也不由愣住。

怎麽一打眼,好像有兩個女兒站在自己眼前?

“嗯.......”

那姑娘低着頭走進來,

柳晴川看到身旁的女兒像做賊似的探頭探腦,忍不住有些好笑。

“你找什麽呢?”

“喵~”

“媽媽,叔叔他們今天沒來吧。”

李約柳A忍不住問柳晴川,腳步同時走向窗邊,将窗簾拉上關得嚴嚴實實。

“這孩子,”柳晴川不由看了眼丈夫,“你叔叔想來就來,說的什麽話。”

李鳳池脫下圍裙,借動作掩飾尴尬。

自家弟弟重男輕女的老毛病他一直知道,勸也勸過根本沒用。

女兒心疼媽媽,十五六歲親耳聽到弟媳罵晴川“生不出兒子”以後勃然大怒,自此再也不和叔叔一家說一句話,對于他們家人登門拜訪也十分厭惡。

就是不知道,今天她怎麽突然問起這話?

“家裏沒外人吧?”

“越說越不像樣了,”柳晴川率先出聲制止女兒的話。

上一代人的錯誤觀念,她并不想女兒牽扯太多。

李約柳A并不在意母親的話。

拿起凳子,就将客廳裏平時用來觀察貓的監視器插頭拔了。

“你幹嘛呢?爬那麽高小心摔着!”

“把口罩摘下來吧,沒人能看到了。”

兩道女聲混雜着同時發出。

李鳳池和柳晴川奇怪地看着女兒,似乎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李約柳A站在椅子上,看着李約柳B緩緩摘下口罩。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她竟覺得時間的倍速被無限放慢。

——那根被手指拉長的口罩挂繩,占據了視線的全部。

“啊——!”

是媽媽驚訝的聲音。

李約柳A站在高處,就像一個看客。

看爸爸目瞪口呆的,将視線在自己和李約柳B之間反複來回;

看媽媽毫不猶豫的,将瘦瘦的李約柳B抱進她的懷裏;

李約柳A清楚地看見,兩行晶瑩的眼淚,在那張萬分熟悉的臉上滾滾下落。

悲傷、喜悅、委屈、難過.......

這些在自己臉上從不曾同時出現的表情,此刻在李約柳B臉上徐徐浮現。

真好啊.......

流浪的孩子,也能回家了.......

重簾掩映的窗外,一輪明月破雲而出,見證無限悲歡離合事,在夜幕掩蓋下,接連發生。

“你們怎麽發現我的?是因為那杯酒?”

國會大廈3層最邊緣的化妝間裏,奧諾雷·帕慕克B被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這個和自己共享一張臉的男人。

自己怎麽會被發現的?!

即使整張臉被按在地上,他的雙眼依舊飛速轉圈,渴望尋找最合适的脫身契機。

可前後左右,全部都是特工。

“你就等死吧......B世界入侵者!”

看着地上人不安分的眼神,奧諾雷·帕慕克A滿臉諷笑,近乎享受地望着對方驚惶的面孔。

根據艾瑪·米勒總統閣下的調查提醒,這個失敗者從一周前便開始盜竊自己的身份,進出電視臺檔案室調查自己從16年前開始的一切內部資料。

蠢貨.......

肯定是在那個所謂的B世界堅信什麽“剛直不阿”才會走得長遠的愚人話術,結果死得更快,現在是想舍棄良心來取代自己吧。

該狠心時優柔寡斷,該聰明時講什麽良心,結果人到中年一事無成,真可憐......

他的出現與失敗,只能證明:我這些年不顧一切,向上爬的選擇,完全正确。

“帕慕克先生,我母親有事找您,請跟我來。”

被一圈又一圈人影圍住的化妝間門口,黎貝卡·哈德森扣了扣門,輕蔑地瞥了一眼人群中央被按住的中年人,随即雙眼微張。

竟然是他!?

想起酒宴最開始時差點打翻酒杯的菜鳥侍應,和母親當時提醒的話語,黎貝卡·哈德森再次感到訝異。

從酒會一開始,母親和帕慕克就已經設計好要做局抓這個B世界入侵者了嗎?

“好的,請讓讓,請讓讓......”

奧諾雷·帕慕克A撥開人群,從房間最裏面向門外方向走去。

一步,又一步......

奧諾雷·帕慕克B看着對方幹淨的皮鞋底面,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

他忍不住屏住呼吸,成敗僅此一次!

趁着奧諾雷·帕慕克A經過自己時,他拼盡全力張嘴咬住對方的腳踝,同時全身發力掀翻壓迫在自己背上的特工。

無視鼻腔彌漫的塵土與血腥混雜氣息,奧諾雷·帕慕克B大手撈過奧諾雷·帕慕克A,雙手如鷹爪般死死按住對方的眼眶,腳步瘋狂後退撞翻所有人,将脊背死死貼在牆上。

空曠的化妝間裏,所有人都沒想到情形會陡然逆轉,所有特工瞬間圍了上來,看着兩個面容完全一樣的男人死死貼在一起,背後是鮮血一般赤紅色的絲絨牆布。

“你說,瞎子怎麽當主持人?”

奧諾雷·帕慕克B恨恨地吐了一口血沫到身前人質的臉上,雙手發狠地死死按進對方眼窩深處。

奧諾雷·帕慕克A雙眼劇烈疼痛,感覺即将爆開一般,只能死死貼進對方懷裏緩解疼痛。

“原來能言善辯的首席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啊。”

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虎視眈眈的特工,奧諾雷·帕慕克B厲聲呵斥,“讓開!不然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踩爛!你們那麽女總統還用得着他吧哈哈哈!”

房間裏的特工完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誰能想到以斯文儒雅著稱的男主持,在B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會鍛煉出這麽大的力氣?

“讓他們出去!”

頂着所有特工征詢的眼神,黎貝卡·哈德森騎虎難下。

她完全沒參與過今晚的抓捕計劃,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指揮。

可是......

想到曾經聽母親身邊人說過的只言片語,她知道這個主持人現在還很有用,至于“B世界入侵者”的事......

既然母親今天選擇秘密抓捕,那就有一定不能鬧大的原因!

深深地看了一眼退出門外的兩人,她內心煩躁。

這些人為什麽永遠不能乖乖聽話呢?

最好門口的特工能把這個B世界入侵者打死,黎貝卡·哈德森憤恨抿唇。

可惜,她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收到奧諾雷·帕慕克B瞎了一只眼,但順利逃脫的消息時,黎貝卡·哈德森簡直要被國會大廈這群廢物氣笑了。

這麽多特工竟然讓一個沒經過專業訓練的家夥跑了,這合理嗎?

難怪納維爾說把人身安全交給國會安保,就等于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一群吃幹飯的家犬。

“知道了。”

艾瑪·米勒表情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一點心境起伏。

她只是微笑着目送對方離開。

安靜的房間裏,此刻只剩下了黎貝卡·哈德森和艾瑪·米勒。

“媽媽,對不起......”

“對不起能解決問題嗎?”

“.......”

“算了,我知道你一向軟弱無能。”

艾瑪·米勒露出和新聞上一模一樣的微笑。

這讓黎貝卡·哈德森心裏更不好受。

為什麽我沒有一個和其他人一樣的媽媽呢?

媽媽,你的愛必須是有條件的嗎?

撇頭望向窗外的皎潔月色,黎貝卡·哈德森沉默無言。

同樣的月夜,李約柳A站在窗邊,始終沒看到爸爸李鳳池歸家的身影。

“喵——!”

客廳裏暗暗的,只有淡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

小公主趴在月光照出的方塊裏,伸出爪爪扒了扒李約柳A的腳,甜甜地叫了一聲。

李約柳A按下心裏了擔憂,蹲下身抱了抱小貓。

它的皮膚滑滑的,就像嬰兒熱熱的肌膚,也像成人耳後最嫩的那一處。

安靜的空間裏,只有小公主舒服的呼嚕聲有節奏的響着。

李約柳A抱着它坐進沙發裏,回想着今天晚飯時發生的場景。

自從知道李約柳B在另一個世界的遭遇後,媽媽就像一只發了狂的母獅,自己從未在她眼中見過如此強烈的憤怒。

而這種憤怒,在媽媽發現李約柳B眉頭上的疤痕,強行揭開她護腕,看見被掩蓋的割腕傷疤後,則成為更為熾烈的恨意。

“李鳳池,我知道你有你的兄弟情義。可我也有母親的底線,如果你處理不好這件事,我們不必再在一起了!”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22時38分。

爸爸去叔叔家還沒回來,李約柳A深深嘆息。

為什麽叔叔嬸嬸要這麽對待自己親哥哥的遺孤呢?

李約柳A想到另一個自己在B世界的遭遇,那累累刺目的傷疤,她就想落淚。

好好一個家,為什麽要講什麽男女尊卑,那還有親情嗎?

這麽多年來,她始終不理解叔叔李孟田一家的想法。

聽爸爸說,當年叔叔為了供爸爸讀書,一只腿因公受傷都沒有拿賠償金去治療,只為讓親哥哥讀下去,走出大蒼山。

那是金子般的兄弟情義。

為什麽女孩就不算李家人呢?

托爸爸媽媽照顧,他們已經在神愛市工作生活那麽多年了,大蒼山的落後思想就這麽根深蒂固嗎?

“月亮。”

黑暗的客廳裏,突然遠遠地亮起了一道光,是媽媽從李約柳B的房間出來了。

看見李約柳A眼裏的淚花,柳晴川沉默了。

她走上前,抱緊了自己的另一個女兒。

“媽媽,要是爸爸不和叔叔斷絕關系,你真的要和爸爸離婚嗎?”

柳晴川拍了拍李約柳A的肩膀,側頭凝望一縷月光越過玻璃窗,打在地上。

就像自己22歲那年,在上元夜初見李鳳池那晚的月光。

那時李鳳池是自己父親新收的弟子,爸爸憐愛他的才華,知道他家貧,所以特意請人在異鄉的他,華族上元夜來柳家吃飯。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他們倆一見鐘情,連獨生女的名字,都成為彼此愛情的見證。

家庭不是問題,貧富不是問題。

這麽多年,她愛他,從沒後悔過。

可今天傍晚撕開李約柳B的護腕,看着她手上那淩亂的舊傷疤時,她真的後悔了。

“我愛你爸爸,可我最愛的永遠是你。”

“在丈夫和女兒之間,媽媽永遠選自己的女兒。”

柳晴川看着李約柳A,眼神比任何時候都堅決。

“只要我活着,這個世上,我不會與任何傷害我女兒的人和睦相處。”

懷抱被李約柳A飛撲的動作填滿,柳晴川拍了拍她的後背,沉默皺眉。

夜已經深了,她也盼着李鳳池早點把那令人厭惡的一家人趕走,不要讓她和兩個女兒失望。

這麽多年,李鳳池從沒讓她失望過,她應該相信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