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醫院有鬼
醫院有鬼
D國歷158年11月01日淩晨，神愛醫院住院部2樓。
青綠色的逃生标志燈光，冷冷照耀着醫院走廊，夜班護士多麗絲埋頭整理資料同時，右手不自覺摸了摸左側上臂。
她總覺得，今晚的醫院，格外陰涼……
噠噠噠——
一陣輕盈的快跑聲越來越近，似乎正朝着護士臺跑來。
多麗絲擡頭想看看來人，同時心底不由覺出一陣恐慌。
“護士！護士！”
随腳步聲越來越近，青白色的燈光下，多麗絲看到：來者是個穿着淺粉色睡裙的年輕黑發女人。
她鼻梁高高，雙眼是很有韻味的東方眉眼，多麗絲也無法具體形容，只覺得看上去格外溫柔雅致的模樣，仿佛手上時時刻刻都該捧着一本書才對。
只可惜過于蒼白的臉色，為她的面容平添上了幾分鬼氣。
“出什麽事了？”
面對樣貌斯文的年輕女孩，她的态度忍不住好上幾分。所以盡管女人的聲音有點兒大，多麗絲也只是微笑着伸出手掌朝下按壓，提醒對方聲音小點兒，不要吵醒周圍熟睡的病人。
“ICU室2床的病人快不行了，你趕緊去救人啊！”
那個女人識趣地壓低聲音，雙眸緊張地盯住她，纖長的手掌同時朝前，似乎想抓住她下壓的手掌拉人去病房。
可是，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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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掌，竟直直穿過多麗絲的手！
昏暗寂靜的醫院走廊裏，多麗絲不敢置信地看着年輕女人。
對方似乎也吃了一驚，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去抓住多麗絲的手。
可是沒有用！
她的手仿佛穿模一般在多麗絲的手邊上上下下，就是無法抓住她的手掌！
深夜寂靜的住院部裏，黑發女人臉上和煦的笑已完全凝固。
冷白的燈光垂直打在她的臉上，在眼下形成兩道詭異的暗影。
宛如電影慢動作般，多麗絲吃了一驚，她看到面前的女人緩緩擡起頭來。
原本溫雅的眉眼間，此刻淚流滿面，瞳孔已放大成死人模樣！
她的粉色睡裙！
她的粉色睡裙！
竟然變成了一身詭異的華族女性粉色壽衣模樣！
“原來，我已經死掉了啊。”
汩汩鮮血從黑發女人的胸口漫出，将她身前的壽衣染成大紅色。
宛如在胸口，開了一朵豔麗的牡丹花。
滴答答——滴答答——
多麗絲聽到水滴不斷墜落地板的聲音。
是女人胸口的血液，順着壽衣一路流淌到了地板上。
“你為什麽不救我？”
一瞬間！
那個女人頭顱不可思議地旋轉180度颠倒過來！
她下巴朝天花板，嘴巴詭異地蠕動着，冷聲重複問多麗絲：
“你為什麽不救我？”
“啊——！”
多麗絲一個激靈，腳下的地板也驟然消失，整個人墜入黑暗深淵！
*
“怎麽了？太困了嗎？”
一道關懷的男聲在多麗絲耳畔傳來。
多麗絲感覺一雙溫暖有力的手，将她從深淵裏拽了上來。
她睜開眼，并不刺眼的燈管白光在頭頂照耀。
多麗絲的右手邊，夜班同事藤野三郎正關切地望着她：
“你突然叫出聲，整個人朝後倒下，真是吓我一跳！”
多麗絲呆呆地看着藤野，依舊有些回不過神……
“我做噩夢了？”
她輕聲問道，與其說是問藤野三郎，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剛剛那個腦袋颠倒過來的女鬼，是夢境嗎？
“我看是的。”
藤野三郎捧起自己的保溫杯，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将尚熱的茶水引入口中。
餘光看見多麗絲驚魂未定的可憐模樣，他想了想，拿出桌上的一個紙杯，從保溫杯裏倒了一份熱茶給她。
“喝兩口吧，”藤野三郎繼續飲茶，舒服得直眯眼，“這兩天醫院像停屍房一樣，陰冷陰冷的，喝口熱茶暖暖。”
黃種人普遍愛喝熱茶，多麗絲早已經習慣了。
她呆呆地點頭道謝，發現明明才十一月，自己竟然已經哈氣成煙了。
好冷，真的好冷……
多麗絲慢慢地将熱茶送進口中，感覺冷得發寒的心也慢慢變暖一點了。
她放下杯子，想向藤野道聲謝。
可是紙杯殘餘茶水裏的異常波動，吸引了她的注意。
就着淡淡的白光照耀，多麗絲心頭一緊，她忍不住凝神看向自己剛喝過的茶杯。
哦……
只是燈管白光落在水面上的反射，她有些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
“果然剛剛是在做噩夢吧。”
她忍不住嘟囔一句，順着茶水倒映的影子，她發現自己頭頂有一縷黑發翹了起來，格外顯眼。
多麗絲下意識将茶杯放到桌上，伸出右手，想将翹起的頭發別進護士帽裏。
手上卻抓了個空？
怎麽會呢？
多麗絲皺了皺眉，她明明看到自己的頭頂有一撮黑色頭發翹了起來。
“你想幫我梳頭嗎？”
剛剛夢裏的壽衣女人聲音在耳畔放大，多麗絲渾身汗毛炸開。
她猛地轉過頭來，與壽衣女人臉對臉！
她剛剛就藏在自己的身後，自己看到的是壽衣女人的頭發！
“我的頭剛剛倒過來了，所以頭發有些亂，你想幫我梳理一下嗎？”
壽衣女人笑嘻嘻地對多麗絲說，伸出纖長的手指抓住她的手。
這一次，她竟然真的抓住了多麗絲的手指！
緩緩地，她拉住多麗絲動彈不得的右手，穿過她的黑發，以手成梳慢慢撫摸。
多麗絲吓得渾身顫抖，可是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指尖的觸感也似乎被無限放大。
她感覺自己的食指穿過女人的頭發，摸到頭皮上，有什麽蟲子似的東西在發間緩緩爬動，被她的指尖帶着滾落指背。
“哎呀，你怎麽不喝了？”
多麗絲身旁，一同值夜班的護士藤野三郎有些奇怪地看着搭檔。
剛剛坐着坐着開始睡覺還做噩夢，現在一個人怔怔地盯着茶杯做什麽？
藤野三郎好奇地伸頭，湊近多麗絲目光緊盯的茶水紙杯。
淺黃色的茶水中，一片黑色的茶葉浮沫正在飛速旋轉。
又沒有風，這片茶葉怎麽轉個不停？
他好奇地端起紙杯細看。
那個黑色的物體，竟然不是茶葉！
那是一個微型的女人頭顱！
她長長的黑發浸泡在茶水中，宛如黑色的茶葉碎片一般。
透過慘白的燈光，藤野三郎的臉倒影在茶面之上，那個飛速旋轉的女人頭顱宛如遇到魚餌的食人魚一般，飛速游了上去，對準水面倒影的藤野三郎左眼球狠狠咬下去！
噗通——！
藤野三郎看到水面上，自己倒影的眼球瞬間被撕咬出來，眼白立即少了一小半！
大片大片的血染紅淺黃色的茶水，那個黑發女人頭臉頰鼓鼓的，正得意地抱起他的眼球，示威式地咀嚼了起來！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他聽到自己眼球被啃吃的聲音在耳畔無限放大，宛如有個小鬼拿着擴音器鑽入他的耳道，一口一口，生啖他的眼珠子！
……
淩晨3點一刻，寂靜的神愛醫院住院部2樓護士臺，一男一女姿态筆直地坐在椅子上，他們目光一致，都緊緊盯着桌上紙杯裏的剩茶。
直到天色大亮，交接班的護士看到表情木楞的兩人，她疑惑地拍了拍多麗絲肩膀，又戳了戳藤野三郎的手臂。
“有鬼……醫院有鬼……”
“神愛醫院有鬼……這個班我不上了！”
多麗絲和藤野三郎頭也不回，兩人扶持着就這麽瘋跑下了2樓，很快便消失在了醫院大門口。
“有毛病吧……為了不上班至于嗎？”
護士臺前，僅剩的白班護士皺眉吐槽，她也無心去管兩個發瘋的同事，拿起護士服就去了換衣間。
最近的天可真熱死人，她有些後悔自己穿了一件長袖連衣裙了。
*
一層之隔，就在神愛醫院住院部3樓的ICU室內，編號為2的床上，李約柳B緩緩睜開眼睛。
“醒了，患者醒過來了！”
四周有些吵鬧。
李約柳B想伸手撫摸隐約作痛的頭，卻根本提不起勁兒。
她想問自己爸爸媽媽在哪裏，有沒有被李孟田那個死腦筋傷到，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就這麽沖撞進了她的腦海裏。
神之創造者？
靈氣複蘇……
還有，恐懼之神？
看着周圍束手束腳，專業能力大大下降的醫護人員。
李約柳B內心油然升起一股憐憫之意。
除了真神和神之創造者本人外，大概沒幾個扛得住無形恐懼感的操控。
沒有落荒而逃，還能堅持給她做檢查，也算是敬業精神感人了。
想到這裏，李約柳B也有些慶幸自己醒得夠早。
如果再晚一點，醫院裏有這麽一個讓人退避三舍的超能力病人存在，還有一個四處游蕩吓人的頑皮神，她不信D國政府不會發現異常。
雙目逡巡着找尋一切反光物體，李約柳B終于将視線定格在了ICU室的窗玻璃上。
玻璃窗外，爸爸媽媽正一臉欣慰鼓勵地看着李約柳B，她也回以淡淡微笑，心頭大石也終于放下來。
自己昏迷前最後聽見的，果然是警探的槍聲。
太好了……爸爸媽媽沒有再次丢下她。
最關心的問題解決後，李約柳B也終于有心情朝透明玻璃窗的反光處定睛看去。
所謂恐懼，看不見摸不着，可謂無形。
它只生長在人的心中，倒影在人目光所及的一切反光處。
望着反光處活潑作鬼臉的恐懼之神。
李約柳B也不知道她在自己昏迷這段時間內做了什麽，為什麽那麽高興的樣子？
“收斂點——!”
望着明明和李約柳A長相一模一樣的神靈，李約柳B無聲用嘴型警告她，也不懂為什麽同一張臉，在這個新生神靈的臉上，會看起來張牙舞爪的……
不過無所謂，李約柳B在心頭默默核對了一遍神之創造者的願力共享知識，再次感嘆自己堅持在A世界繼續更文的明智。
願力，即信仰之力；
更通俗地說，就是相信的力量。
人類對于神靈存在的相信，是願力；
讀者對于小說世界構建的沉浸與相信，也是願力。
因為無神論的關系，這個世界的人類，現在能給予神的力量都太脆弱而不純粹了。
而與之相反，因為李約柳B一直孜孜不倦堅持在AB世界更新自己的小說，她反而吸收了兩個世界的相信願力，這讓與她共享願力的恐懼之神，從一開始就遠超其他初生期的神靈，能夠精準控制“退避三舍”的神技使用狀态。
不會出現無差別群體攻擊的超自然現象，引起D國政府的注意。
看着被自己警告過後，明顯收斂神技威壓的恐懼之神，李約柳B滿意地笑了。
ICU室內的醫護人員，也覺得從昨天開始一直戰戰兢兢的壓抑心情好了許多。
——沒想到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板着臉這麽吓人。
正在為李約柳B做身體檢查的醫護內心暗暗想，只差沒在她臉上蓋一個“兇神惡煞”印；
——我就說自己卡BUG了吧，一篇小說在AB世界發兩遍，賺2次錢，還能收到2波願力值；
李約柳B躺在床上，雖然渾身疼得要命，可依舊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