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設局(已修)

設局(已修)

洲渚順着這道聲音看過去,提出疑問的是一個身着墨綠色圓領袍的青年男子。

她點點頭:“這個叫法也沒問題。”

“剛才湊巧聽到你們的對話,你會制糖。”青年言辭肯定。

“會。”

青年撫掌,道:“這樣,我幫你賠償他的損失,你告訴我制作糖冰的方法。”

他主動把錢給糖水小販,後者卻是一臉谄媚:“李郎君,我哪能收你的錢呢?!既然她能幫上你的忙,那我便不要她賠償了。”

洲渚暗自詫異,看來這青年大有來頭。

果不其然,青年笑吟吟地看着糖水小販,低聲道:“你這糖不是從福州買的,而是以七文一兩的價格在我那兒買的,對吧?”

糖水小販尴尬地笑着:“李郎君祖籍福州,這糖可不就是從福州來的麽!”

青年道:“下次報我的名字,少收你一文。”

不是沙糖的拿貨總價少一文,而是一兩少一文。

糖水小販一聽,頓時喜上眉梢,連忙向青年道謝,還收集起了地上沾了泥沙的沙糖——熬煮糖水後,沉澱一下,還能再多賣幾碗,反正他不虧。

洲渚:“……”

這才是典型的無良商家啊!

洲渚聽見了青年的低語,道:“你說他的糖是在你那裏買的,就不怕砸了你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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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朗聲笑道:“等你教了我制糖冰的方法,我還怕招牌保不住嗎?”

洲渚嘟囔:“我還沒答應教你呢!”

青年好脾氣地笑了笑,道:“那就當交個朋友。我叫李青瓷,種了點甘蔗,順便開了間糖寮,這縣裏的糖基本都是從我這兒出的,以後想買糖也可以直接來找我。”

洲渚心想,還好她的制糖大業還沒開始,不然眼前的男子絕對是她最大的競争對手。

“我姓洲,綠洲的洲。”洲渚每逢自我介紹都把自己的名字暴露出去的做法,被池不故給改過來了。

“原來是洲小娘子。”李青瓷說完,把目光投向自他出現便對他抱以警惕态度的池不故,“這位是……”

洲渚道:“她姓池,池子的池。”

“池姓小娘子,莫不是……”李青瓷神色遲疑,半晌,才明悟:“原來是你。”

“你們認識?”洲渚問。

池不故道:“不認識。”

李青瓷卻笑說:“池這個姓在我們這兒很罕見,讓我印象深刻的池姓之人是池禦史,想必他就是令尊吧?”

說着,又看向洲渚,“洲小娘子的姓氏也很罕見,想來不是我們這兒的人。”

洲渚:“……”

沒想到一個姓氏都能暴露自己的來歷。

不過,池父竟是禦史?!

禦史擱哪個朝代都是清貴顯要的清流,上怼皇帝,下怼群臣,正因如此,也很容易得罪人,是個高危的工作崗位。

洲渚暗自腹诽:“難怪池不故的嘴這麽損,脾氣也這麽臭,敢情是家傳的。”

李青瓷邀請她們到茶寮坐下來慢慢聊,池不故卻不給他這個面子,将身上僅帶的錢都拿出來給了那糖水小販:“她不小心踢倒你的糖罐,這是給你的賠償。”

糖水小販愣住了,下意識看了眼李青瓷。

後者也是微微怔忪,旋即笑了笑:“既然她們不願意承我這份情,那你便收下吧!”

糖水小販高興地收下了。

“走吧,回去了。”池不故扛起米袋,對正在發愣的洲渚說道。

“哦……”洲渚抱起甘蔗急忙跟上。

等走遠了,洲渚忍不住問池不故:“你不是不肯替我解圍麽?怎麽剛才舍得花重金替我賠償?”真是口是心非!

池不故略嫌棄:“你太磨叽了。”

“你本來沒必要出這個錢的。”

池不故嘴角扯了扯:“世上最難還的是人情債。”

洲渚明白了:糖水小販看在李青瓷的面子上沒有向她追讨賠償,而她就此欠下一個人情,将來少不得還會跟李青瓷有更多牽扯。池不故正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寧願掏錢解決了這次的事,避免她欠李青瓷人情。

“你早這樣該多好!”洲渚掩笑,伸手指戳了戳池不故的腰。

“這錢算你欠我的。”

洲渚十分鹹魚:“反正我沒錢還你。”

池不故将米袋放下來:“你扛回去。”

洲渚撇撇嘴,接手了扛大米的工作。

回想起池不故對李青瓷的态度,洲渚問:“你對待我以外的人向來很溫和有禮,這次怎麽對李青瓷如此冷酷?”

池不故眉頭微皺,半晌,才道:“他出現得太巧合了。”

洲渚一點就透:“你懷疑是他設的這個局,好讓我入套?可是沒道理啊,他設這個局為的是什麽?”

“你說呢?”池不故懷疑洲渚在裝糊塗。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

“因為我會制糖?”洲渚不理解,“他不是開了家糖寮,自己也會制糖麽?”

“但糖冰不是誰都會做的。”池不故解釋,“糖冰又稱之為糖霜,其制作方法只有少數地區的一部分人會。因此它的價格昂貴,只有官戶、富戶才吃得起。若能産個千八百斤,腰纏萬貫也不是夢。”

洲渚噤聲了。

如果這真的是李青瓷設的局,那套路未免太深了!

“不過我寧願相信那不是他設的局。”洲渚道,“你想,我初次說自己會制糖時,并未明說是糖冰,他不可能是為了從我這兒獲得糖冰的制作方法才設這個局的。”

池不故覺得洲渚說得也有道理,但那個撞倒洲渚的人表現得有些刻意,她始終對此抱着一絲懷疑的态度。

——

墟市之行過去了幾日,李青瓷都不曾來找洲渚打聽糖冰的制作方法,似乎真如他所言,他從不強求。

洲渚道:“你就是太多心了。”

“是你低估了人性。”池不故淡淡地道。

在她看來,洲渚這朵自幼生長在溫室裏的嬌花,還未見識過人性之惡,所以才如此天真。

洲渚覺得池不故的想法太陰暗了,但轉念一想,池不故的身世凄慘,在流放這一路上,所見識到的黑暗的事只怕也不少,因此不相信人性也是很正常的。她着實沒資格去評價池不故對人性的看法是否存在偏頗。

再說,池不故對人性的陰暗看法并不妨礙她成為一個善良的人,洲渚最幸運的是剛穿越來遇到的是她,而不是杜嘉娘。

兩人正讨論着人性,門外的鐵牌子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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