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吻
初吻
洲渚“切”了聲,問:“敢情這還是我們的錯了?!”
要不是看在她能值挺多錢的份上,安婆真想抽她幾個大嘴巴子:“堵上,別讓她說話!”
“等會兒,我能問問你們之前為什麽沒盯上池不故呢?”洲渚又問。
池不故翻了個白眼,覺得這大小姐缺心眼。
安婆臉色陰沉。
池不故雖然是孤女,但卻是最不好下手的人,首先黃主事這樣能在縣裏作威作福的人,都沒法采用強硬的手段将她占有,可見池不故的背景連黃主事也需掂量一下。
其次,鄉裏有很多人都認識池不故,而她此人從不輕易跟男人單獨相處或者走得太近,導致要造謠也無從下手。
還有,池不故與白衣庵的盡休師太、天寧寺的慧平住持都有着密切的往來,一旦她失蹤了,這雙方必不會善罷甘休。
若非被逼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們是真不想将池不故綁走。
都怪那杜佳雲,聽到他們的密謀後,便要去向洲渚告狀,她無奈只能将人抓了。而一旦杜家繼續搜查打聽杜佳雲的下落,很容易便查到她的同夥身上來,到時候拔了蘿蔔帶出泥,将她也暴露,到時候再逃跑便來不及了!
所以,她故意讓人引導杜家人,讓他們知曉杜佳雲是去找洲渚了。
等把矛頭轉向洲渚,她再出面坐收漁翁之利。
可沒想到,池不故又出來橫插一腳,亂了她的安排,她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将池不故也給帶走。
眼瞧着安婆的同夥不知道拿了塊什麽布,就要塞洲渚的嘴裏,她叫道:“我閉嘴,你們不準将這臭布塞我嘴裏,這細菌那麽多,萬一我生病了,拉肚子了,拉到花容失色,面色蠟黃,你們必定賣不出什麽好價錢!”
安婆及其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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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幾分道理,但他們怎麽覺得不對勁呢?
“你最好乖乖閉嘴。”安婆警告了兩句,繼續趕路。
路上遇到些人,他們紛紛投以好奇的目光,安婆便解釋這二人被惡鬼上身,新福鄉的人抓了她們送到雷公祠進行驅邪。因為害怕惡鬼傷人,只好将她們綁起來。
洲渚叫道:“誰說我是惡鬼上身?我是仙女下凡!”
原本還提心吊膽,擔心她亂說話的安婆等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樂了。
見過找死的,沒見過這麽作死的,她這麽說,只會更加證實他們所言。
果然,鄉人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失心瘋的瘋子,都搖着頭離開了,不再多管閑事。
牛車到了渡口,那兒已經有渡船在等着了。
洲渚發現,這個拐賣人口的團夥并不止安婆、兩個男人,及兩個童子,恐怕除了這船夫,津口那邊也有接應他們的人。
不過池不故到底有什麽打算?找到杜佳雲後,她們要如何脫困?
她力氣大,一拳能砸倒一個人,但就怕遇到刀劍,她力氣大不代表是金剛之身。
算了,她還是選擇相信池不故吧!
洲渚按捺住崩斷繩索的心思,老老實實地被安婆一行人領着去了雷公祠。
她跟池不故被關進了雷公祠的一個密室裏,那密室建在了後院倉庫,平日不會有外人進出,還被好幾幅畫像給擋住了。
如此隐秘,難怪沒人發現這兒是隐匿被拐婦女兒童的地點。
密室很暗,而且位處南方比較潮濕,一進去便能聞到撲鼻的黴味,還有空氣不流通所帶來的沉悶。
洲渚立馬嫌棄起來:“我不要待在這裏,我怕黑!”
安婆瞪她:“你以為我是請你來做客的嗎?!”
“你說要給我做法,別人都知道我在這兒,萬一有人過來圍觀,你怎麽解釋将原本要做法的人關在了密室?”
安婆等人不聽她狡辯,将她們給推了進去。
借着開門時洩進來的幽光,洲渚看到了同樣被綁着,扔在裏面的杜佳雲。
很快,門被重新關上,室內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失去了光亮,洲渚和池不故都有些不适應,但還是憑着記憶,靠着牆慢吞吞地挪到了杜佳雲的身邊去。
“佳雲。”洲渚開口喚了聲。
“唔唔唔——”被堵着嘴的杜佳雲掙紮着,靠向她們。
池不故轉過身,摸到了杜佳雲的腦後,然後将勒在嘴巴上的繩子給解開,再将她口中的布扯了出來。
“阿洲姐姐,你怎麽——”杜佳雲欲哭無淚,“他們果然還是将你抓來了!”
洲渚沒空安慰她,道:“發生什麽事了,能給我們說說嗎?”
杜佳雲哽咽着将她的遭遇告訴了二人。
原來她昨日晌午又趁着家人不注意,偷跑去了漏澤園。
半路遇到了安婆和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樣子,十分可疑。她按捺不住好奇心,湊到一旁的草叢裏偷聽。
“那丫頭不在漏澤園,白跑一趟了。”安婆有些懊惱地說。
“會不會在夏館?”男人問。
“得去打聽一下。”
男人催促道:“不能再拖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姿色如此上乘,又沒有戶貼的,賣給那位,那位必定歡喜。他五月便得回京,我們還得花時間調-教,好讓她聽話,所以這幾天就得動手了。”
杜佳雲聽得沒頭沒尾,但卻從那只言片語中提煉出了幾個關鍵信息:安婆去了漏澤園,想找一個姿色上乘又沒有戶貼的女子,想将她拐賣給某個權貴。
結合這些信息,她立馬就知道他們盯上了洲渚。
正準備悄悄地去給洲渚通風報信,卻不小心被草叢鑽出的蛇吓了一跳,被他們發現了她的存在。
“是杜家那個小女兒。”安婆又驚又慌。
“不能放她走,她會告發我們的。”男人道。
安婆有些猶豫:“可她若是失蹤了,杜家必定會發散人手出來尋她……”
“哪裏還管得了這麽多?!”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抓起來綁住,再将她的嘴堵住,塞進了一牛車的草堆裏,給帶回來關了起來。
她後悔自己沒事瞎好奇,但是又擔心洲渚的安危。
在被關押的這一日一夜裏,她知道自己将會被發賣,面對未知且黑暗的前路,她真的連死了的心都有了。
然而想起洲渚的遭遇——即便被吃絕戶,即便被族人發賣,也不曾放棄過希望。——這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勇氣,然後她就等來了同樣被綁架的洲渚。
洲渚:“……”
沒想到随口瞎編的故事還能激勵別人。
“阿洲姐姐,連你也被他們綁來了,那可怎麽辦?”杜佳雲發愁。
洲渚正要開口,池不故忽然壓低聲音說:“小心隔牆有耳。”
杜佳雲噤了聲,洲渚則試圖湊到池不故的耳邊去說話,但由于密室內過于幽暗,她只能靠池不故的聲音來源努力辨別她的嘴巴,從而推斷出耳朵的位置。
“池不故,現在找到佳雲了,你有什麽計劃可以說了。”
洲渚說話時撲出的氣息噴灑在池不故的唇上,每一股風都從唇上拂過,好似無形之中有一根纖細的玉指,輕輕地撫了她的唇。
一瞬間,池不故屏住了呼吸,身體也僵住不動。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唇,生怕自己一個亂動,會誤吻上對方。
然而她身體的克制卻無法挽救将要混亂的理智,心口的血液沸騰,像燒開了水的壺,水汽頂着壺蓋,不停地顫動、噴薄。
“池不故——”洲渚沒聽到回答,又湊近了幾分,然後猝不及防地,親到了一片柔軟的唇角。
池不故身體猛地後仰,腦袋險些撞到牆壁。
那沸騰的血液也終于燒上了脖頸,臉頰。
黑暗中,她的臉頰滾燙,緋紅一片,好似今日擋在洲渚身前時,那多彩的雲霞。
只可惜,這樣的一幕,洲渚無緣欣賞。
而無意中就輕薄了池不故的洲渚也是愣了片刻,旋即腦中像是有煙花在炸開,她尴尬得腳趾扣地。
“池不故,我……”她想解釋。
池不故生怕自己多說一個字就會忍不住洩氣,只能硬邦邦地說道:“你我皆女子,無妨。”
洲渚聽到這話就不怎麽樂意了,這是什麽直女發言啊?!
罷了,她是彎的不代表池不故也是彎的,既然人家都不在意,她在意個屁啊!
雖然心裏這麽開解自己,但洲渚總歸是有些幽怨的。
“阿洲姐姐,還有阿池……姐姐?你們怎麽了?”杜佳雲疑惑地問。
猛地想起這兒還有第三人,洲渚頓感心虛,忙掩飾道:“沒、沒什麽。”
杜佳雲:“……”這樣遮遮掩掩的态度,反倒像是有什麽。
不過眼下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她輕聲問:“阿洲姐姐和阿池姐姐,聽你們的意思,是特意來救我的嗎?”
盡管池不故的臉頰依舊滾燙,但她總算是尋回了理智,也壓低了聲音,對洲渚道:“前兩日,我在路上看到了墟日在乾山村墟市上與你起争執的男人,他遇到了安婆,還專程停下來與安婆說話。雖然我隔得遠,沒聽見他們說什麽,卻知曉他們是認識的。不過認識安婆的人那麽多,他們互相認識也不足為奇,我便沒放在心上。”
“只是昨日我回來之時遇到了行跡可以的安婆,發覺她似乎對你特別執着,我直覺這事并不簡單,所以一直都細心留意着。今日我得知杜佳雲失蹤了,杜家到處在尋人,發現她失蹤的時間與安婆來漏澤園的時間幾乎是前後腳,恰巧兩人都不知道你搬到了白衣庵,杜佳雲偶爾會來尋你,卻在安婆離開後失蹤了,這太巧合了。”
洲渚和杜佳雲都聽懂了,池不故早就懷疑安婆了,所以這一路都十分淡定。
杜佳雲悶悶地道:“可是我們都被抓了,這不是狼入戶口嗎?”
洲渚也道:“對啊,池不故你本可以去幫我報官,或者去找李青瓷的。”
池不故道:“李青瓷并不住在糖寮,從鄉裏趕到李家,再帶着李青瓷過來,證實你不是綁走杜佳雲的人,得耽誤多少時間?而且就算你當時沒被綁過來,那杜佳雲的下落呢?誰知道她在哪裏?”
杜佳雲無可辯駁。
洲渚立馬調頭附和池不故:“對呀!”
她自然不是盲目附和,而是相信池不故這麽聰慧的人,肯定已經想好了周全的計劃,不然将計就計找到杜佳雲的藏身之處只需她出馬就行,池不故沒必要讓自己也陷入到了如此險境中。
而且池不故說這些話,明顯是搪塞杜佳雲,她怕計劃被更多人知道,容易洩露。
退一萬步說,假如池不故一點計劃也沒有,那到時候就只能由她看着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