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搬家
搬家
即便是演戲,洲渚也有些不樂意被池不故冷落。
池不故無法,只好道:“這樣吧,在黃長生他們面前,你與我保持距離,其餘時候該如何還是如何,可好?”
洲渚也不想讓池不故為難,只好應了下來。
臨近動工的日子,進出漏澤園的人逐漸變多,洲渚和池不故在那裏生活确實有些不便。而且擔憂黃長生安插了眼線在這裏,洲渚又住回了柴房。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洲渚好不容易睡習慣了正常的床,乍回到柴房,便有些不适,夜裏睡不着不說,第二天身子骨也跟散架一樣。
去上班的路上,洲渚坐立難安:“我揍人販子那會兒都沒有這麽難受。”
池不故憋着笑,良久,才說:“那我們搬回夏館住吧!”
洲渚一驚:“你不是不想搬的嗎?倒也不用為了我去做不想做的事。”
池不故道:“夏館本來就是我池家的,我之前不住是因為我孤身一人,住漏澤園反倒方便一些。如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做事總得考慮一下你。既然黃長生他們不會再制造謠言,那我們住回去也無不可。況且東舍動工後,有很多男人出入漏澤園,确實會對你我的生活造成不便。就拿沐浴來說,因怕有男人闖入,每次都得輪流守着對方……這樣下去不是什麽辦法。”
池不故這麽一說,洲渚自然不會有意見。
于是洲渚找了一天放假的日子,跟池不故搬了家。
如黃長生所說,他已經找人打理過夏館了,和洲渚在花朝節那會兒過來時完全是兩個景象:只見夏館外的雜草被連根拔起,露出了一條幹淨的小徑。
夏館原本的鎖被撬了。洲渚猜應該是黃長生沒有這兒的鑰匙,又想清理裏面,幹脆把鎖給撬了,讓池不故再自行買一把鎖去,這算是他對池不故的小小報複。
館內的雜草也被清理了,倒是那些花圃,并未修剪,仍保留着野蠻生長的模樣。
各間屋子也都打掃過了,除了橫梁還能看到很厚的灰塵和蛛網之外,擡手能摸到的門窗、柱子都擦幹淨了,腳下也沒什麽灰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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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黃長生還往裏面添了不少家具,比起之前空蕩蕩的像個空殼,現在總算是有了點住宅的感覺。
“被他這麽一番布置,這兒反倒真像是他金屋藏嬌的地方了。”洲渚嘟哝。
池不故哭笑不得,道:“若是有什麽風吹草動,我們立馬搬回漏澤園。”
“就這麽辦!”洲渚釋懷了,開始挑選她的卧室。
夏館的房間不少,但能住人的房間只有五六間,其餘的要麽是廳堂、書房,要麽是觀景閣、琴室、涼亭等。如果将這些地方改造一下,至少能隔出十來個房間。
洲渚總算明白,為什麽杜嘉娘會盯上這裏了。吳家人多,生再多孩子都活動得開來。
想到杜嘉娘,洲渚道:“也不知道佳雲回去後怎麽樣了。”
她們畢竟曾被人拐走,就算最後保住了清白,也難免會有人說些難聽的閑話。
她跟池不故倒是不在意,畢竟她們沒有一個思想守舊的長輩在頭頂壓着,杜佳雲的處境卻有些堪憂,即便她出手教訓過杜段和杜嘉娘等,他們也未必會就此清醒。
“擔心她?”池不故道,“那等會兒同你去乾山村一趟,看看她吧!”
“池不故,你越來越有人情味了。”洲渚促狹地笑道。
池不故:“……”
聽到這樣的誇贊真是高興不起來呢!
倆人放置好生活用品,還沒出門,杜嘉娘倒是先上門了。
“阿池娘子,你真的搬回來住了呀?!”杜嘉娘人未到聲先至。
池不故走出去,杜嘉娘看到她便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我們聽黃主事說了,這夏館是你的,誰都占不去。”
那天黃長生大張旗鼓地找人清理夏館,原本大家以為他要搬進去,孰料他宣布夏館就是池家的,池儀不在了,那就是池不故的房子。他還信誓旦旦地說,誰敢侵占池不故的房子,那就是跟他還有縣尉過不去。
這番發言可把大家給搞蒙了。
有人趁機向他告狀,說洲渚威脅恐吓他們了,她是個浮客,希望黃長生能找縣尉将她抓了。
吳耆長看到這個看不清楚形勢的愣頭青,在心裏默默地給他點了根蠟燭。
果不其然,黃長生聽到鄉民的投訴,不僅沒有讓人去抓洲渚,反而将他叫到跟前,踹了幾腳,嘴裏罵罵咧咧:“洲小娘子是有戶貼,有身份的人,你這個下賤的東西也敢招惹她?!”
這鄉民被踹得嗷嗷叫,其餘人則被吓得立在一旁。
“我告訴你們,往後誰敢惹洲小娘子,我要誰好看!”他放下狠話離去,鄉民很久才回過神,直覺要變天了!
“這洲小娘子是什麽來頭?”鄉民們議論紛紛,吳耆長也十分好奇,他去向黃長生打聽,後者卻神秘兮兮地,不肯告訴他。
吳耆長盤問過洲渚,也帶人圍堵過她,怕洲渚記恨,他不敢往她跟前湊,便遷怒杜嘉娘——要不是杜嘉娘當初找他,他能幹出得罪洲渚的事嗎?所以她必須要取得洲渚的原諒,最好跟洲渚打好關系。
杜嘉娘熄了跟池不故買夏館的心思,躊躇了幾日,得知池不故跟洲渚要搬回夏館住了,才硬着頭皮過來——她雖然不怕黃長生,卻有些忌憚連黃長生和縣尉都十分禮遇的洲渚。
到了她這般年紀,習慣了倚老賣老,她絲毫不為前些日子冤枉洲渚拐走杜佳雲的事感到虧心,反倒想借着那件事來向洲渚道謝,以拉近跟洲渚的關系。
“我們都聽佳雲說過了,原來那安婆才是略賣人口的拐子,全靠你跟阿池娘子有急智,通知了都軍,都軍及時趕到津口将那群拐子都抓捕歸案,你們才得以順利被救回。你們的恩情,我們杜家都記着呢!”
池不故和洲渚對視了一眼,分析出杜佳雲并沒有洩露池不故身手很好的消息,也沒有透露池不故跟掣雷都頭周憑骁的關系。
雖然池不故不介意,但她還是想要低調一些,因此杜佳雲的隐瞞對她們來說剛好。
洲渚道:“你們不要光是嘴上說感謝呀,用實際行動證明一下你們真的感恩吧!”
杜嘉娘笑容一僵,這是在向她索要謝禮嗎?可她今天是兩手空空地過來。
她咬了咬牙,有些心疼自己将要大出血,道:“我來得匆忙,還沒來得及準備,改天我們再備一份大禮,親自登門道謝!”
“切,你怎麽不幹脆挑個黃道吉日?”洲渚頓了下,取笑道,“哦,那沒辦法,畢竟你們最信任的女巫已經被抓了。”
杜嘉娘:“……”
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一臉醬色。
這洲渚當真氣人,她到底是什麽來路?真的好想教她做人!
“洲娘子,我是真誠來致謝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她道。
“哦,抱歉,最近經常被人針對、欺負,我弱小可憐,只能以口舌之能來保護我自己了。”
杜嘉娘的嘴角抽了抽,能單手舉起一個壯漢要雙臂才能抱起的大石頭,這叫弱小可憐?!
眼見杜嘉娘被怼的有些下不來臺,池不故清了清嗓子,撇開話題:“杜大娘的謝意,我們收到了。不知杜大娘還有沒有別的事?”
杜嘉娘緩了口氣,道:“我看你們要搬回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幫得上忙的地方,畢竟大家都是鄰裏鄉親的,應當互相幫助嘛!”
“夏館已經有人打掃過了,我們的行囊也不多,已經布置妥當了,就不勞杜大娘費心了。”池不故沉吟片刻,“倒是我們想去乾山村看一看佳雲,不知道方不方便?”
杜嘉娘自是清楚杜佳雲在杜家的近況,只是被杜段鎖在房內,沒有性命之憂,帶她們去看看應該無所謂。
她們一塊兒去了杜家。杜段看到洲渚,又想起她打自己的那一巴掌,頓時又難堪又生氣,質問道:“你們過來幹什麽?!”
杜嘉娘急忙上前去,沖着他嘀咕了幾句。
杜段正在氣頭上,道:“黃主事和縣尉待她們禮遇有加又怎麽樣,關我們什麽事?!”他指着洲渚,“前幾日,你仗着我在東村沒有族人羞辱我,今日你來了我的地盤,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洲渚揉了揉手腕,躍躍欲試:“來呀,我看看,是哪個想吃我的大耳光。”
池不故扶額,洲大小姐該不會是打架打上瘾了吧?
最後是杜段的長子和次子擔心他們真的打不過洲渚,反倒在族人面前丢臉,出面勸阻了他。
“那日誤會你是拐賣了舍妹的拐子,是我們不對,我們向你道歉。”杜段的長子道歉,當然,他也不忘甩鍋給安婆,“不過,這些都是安婆故意引導我們,讓我們對你産生誤會。我們并非真心冤枉你的。”
洲渚并不打算原諒他們,她沒忘記自己過來的目的,長話短說:“那件事我便不再與你們計較了,佳雲在哪兒?”
杜家父子面面相觑,杜段冷哼了聲:“她除了在家,還能在哪兒?”
“我們想見一見她。”
杜段頓時牛氣起來:“不給見,你們想見就見呢?她是我的女兒,沒有我的準許,你們休想再見到她!”
洲渚挽起袖子:“阿池,我想要拆房子了。”
“你幹什麽,別亂來!”杜家人如臨大敵。
眼瞧着越來越多鄰居探出頭來看熱鬧,杜嘉娘勸杜段:“就讓她們見一見吧,你跟她們吵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
打又打不過……用勢力吓唬她?她的勢力只怕比他們杜家還深!
僵持個屁啊!
杜段其實也是個軟骨頭,只是礙于大男子的面子,他有些拉不下臉,只能轉頭進屋,權當不知道這事。
杜段的長子見狀,只好去開了門,把杜佳雲放出來。
杜佳雲早就聽見屋外的動靜了,她得了自由,直奔洲渚,撲進她的懷中,忍不住眼眶泛酸:“阿渚姐姐,你們可算是來了!”
向往自由和冒險的人卻被囚禁在一間狹小的屋子裏,這是多麽殘酷的折磨!洲渚十分憤怒,然而這個時代,父母就是孩子的法,是孩子的天,這事便是拿到官府那裏說,也是杜佳雲的不對。
“他們打你了嗎?”洲渚忙問。
“沒有。”杜佳雲道。
洲渚松了口氣。
聽到她的話,杜段冷哼了聲:“只是禁了你的足,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委屈得倒像是我們淩虐了你一般!”
杜佳雲回頭:“我寧願你們不要給我吃喝的,也不想被你們就這麽随便找個人嫁了!”
洲渚和池不故神色微變,杜段已勃然大怒:“你名聲已毀,不嫁人,這裏哪兒還有你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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