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驗收

驗收

在池不故跟杜佳雲簽完契約的第二天,杜家人便氣勢洶洶地上門“讨公道”來了。

他們知道打不過力大如牛的洲渚,便選在了洲渚外出的時間。

洲渚是傍晚回來才從鄉民的口中聽說了這件事的,她匆匆趕回夏館,看到安然無恙的池不故,頓時松了口氣。

“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洲渚不放心,想看看池不故有沒有哪裏被打淤青了。

池不故被她扯衣襟、撸袖子、撩裙擺的動作吓到了,手忙腳亂地按住裙擺和衣襟,一張清隽的臉已經緋紅一片:“你、你光天化日之下,別這樣。”

“在自家關起門,看看又怎麽了?”洲渚沒想那麽多。

池不故給她使眼色,她問:“你是眼睛受傷了嗎,怎麽一直抽筋?”

池不故把心一橫,讓她回頭:“有人在!”

洲渚回頭,看到從後院走出來,正一臉八卦地看着她們的杜佳雲。

“兩位姐姐,你們經常這樣嗎?”杜佳雲絲毫不害羞,反而秉着求學好問的态度,打算盤根問底。

洲渚“呃”了下,終于意識到什麽叫丢臉和害臊了。

“沒有。”池不故道。

洲渚同時開了口:“不是你想的那樣。”

倆人雖然都是否認,但這措辭卻更容易叫人想歪了。

為避免杜佳雲繼續追問下去,洲渚忙問:“我聽說你爹他們打上門來了,你們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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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佳雲唇角的笑容微微淡了下去,她道:“沒有,他們不願意讓我來給阿池姐姐當奴婢,所以他們想逼阿池姐姐毀掉契約。”

杜家人堅稱杜佳雲是被池不故威逼利誘的,如果池不故不願意毀約,他們就要報官,讓池不故按照略賣人口為奴婢的罪名處死!

杜佳雲偏偏不如他們所願,為池不故辯解:“阿池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願受雇于她,為奴為婢,便是到了官府那兒,我也會為阿池姐姐作證的!”

“你這個不孝女!”杜段氣得目眦欲裂,恨不得當場打死她,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池不故攔下了他,道:“她現在是我的奴婢,你敢動她,那便是損害了我的利益,我可以報官抓你的。”

這件事最後鬧得裏正、耆長都出了面斡旋,而池不故始終不願意毀約,哪怕杜家人出兩倍價錢來,她也始終不松口。

在杜佳雲一心向着池不故,胳膊肘往外拐的情況下,誰都拿她們沒辦法,最後杜家人只能暫時先離開。

順便一提,他們還帶走了杜佳雲第一個月的工錢,想通過這種方式逼迫杜佳雲改口,說是被池不故威逼利誘的。

“什麽,竟然連你的錢都搶走了,可惡,我去幫你要回來!”洲渚義薄雲天地開口。

杜佳雲拉住她:“沒關系啦,先暫時安撫住他們,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到時候我再将錢攢起來。他們總不能跑來這兒搶吧!”

“但願吧,不過下次他們敢再來搶你的錢,我讓他們有來無回!”突然想起那好歹是杜佳雲的親人,于是稍微克制了一點。

杜佳雲的笑聲裏憋着壞:“我會努力當不知道的,阿洲姐姐。”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焦味,杜佳雲猛地想起什麽,急匆匆地就往後廚跑:“啊,我忘了我在燒菜,完了!”

洲渚剛要跟上去,卻見池不故巋然不動,便問她:“你不過去看看嗎?”

“看不看都焦了,只要不把屋子燒了就行。”池不故很是淡定。

洲渚心想,确實是這麽一回事,她也跟着安定下來。

又問:“你給她安排了什麽工作?”

池不故畢竟是花了真金白銀雇她的,總不能為了替她解圍,不僅要養着她,還得倒貼工錢。

想到這裏,洲渚突然有些緊張,她現在好像也是被池不故養着的,池不故會不會嫌棄她啊?!

池不故道:“燒水洗衣做飯,還有打掃一下衛生。”

這些都是她們日常做的事,如今不過是找了個人來分擔。白天池不故會去漏澤園,洲渚也不在家,杜佳雲就負責掃一下庭院的落葉、擦擦桌子,還有買菜做飯。

一些劈柴這樣的重活,向來都是洲渚的,她并不需要杜佳雲分擔。

池不故說完後,并沒有得到洲渚的回應,她扭頭看去,見洲渚皺着臉,便問:“你對這個安排不滿意嗎?”

“她沒有怨言的話,我當然沒有不滿,我只是在想,你每個月才五千錢,會不會很辛苦啊?”

池不故還以為她在擔心什麽呢,沒想到是這件事。

池不故笑道:“我是替你雇她的,這筆錢,自然得你出。”

洲渚:“……”

哦!

“那這些錢你都收着。”洲渚将上次從李青瓷那兒預支的交子,沒花完的部分交給了池不故。原本剩餘的這部分,她準備用來幫助池不故重建東舍,現在有了黃長生的捐款,這些錢就省下了。

池不故知道自己不肯收的話,肯定又要掰扯一陣子,幹脆先替她存着。

注意到洲渚近來的變化,池不故猶豫了半晌,問:“你最近是不是……黑了些?”

洲渚瞪大了眼:“什麽,我黑了?!”

池不故抿唇,暗悔,就不該說出來的。

好在這次,大小姐并沒有炸毛,她樂觀地自我開解:“就當去美黑了。”

“糖寮的事很多嗎?”池不故頗為關心。

“糖寮的事不多,但我最近經常到蔗田去……”洲渚将她對宿根蔗的想法告訴了池不故。

池不故不懂種甘蔗,但她相信洲渚在這方面的才能。

“你告訴李青瓷了嗎?”

“哪能啊,他若是對我寄予了太大的厚望,萬一我沒找到能當宿根蔗的品種,他的落差肯定得非常大。”

池不故聽着,有些吃味:“你這麽在意他的心情呀?”

“我在意他的心情做什麽?我只在意我有沒有錢賺!”洲渚想好了,“等這批糖冰做出來賣完,我拿到分紅後,我就用一部分分紅去買田種甘蔗,然後賣給他,提高我的收成,再拿着更多的分紅去買更多的地……五年後,就算我跟李青瓷的合作結束了,我也不必再發愁。”

突然,她反應過來:“池不故,你是不是……吃醋了?”

問出來的瞬間,她心如擂鼓。

池不故張了張嘴,關鍵時刻,杜佳雲又跑了出來:“做好飯啦!”

洲渚好似一個吹脹的氣球被放了氣,一下子就洩了氣。

池不故忽然別過臉去,用很輕的聲音說:“有那麽點。”

洲渚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擡頭看池不故,夕陽将她的耳朵映得緋紅一片。

“知道了。”池不故應了杜佳雲一聲。

杜佳雲的目光在她們的身上轉了圈,總感覺她們怪怪的,但又說不出來哪裏怪,畢竟從她第一天認識她們開始,她們之間的關系便是這般親密了,在經歷了被拐賣的事件後,更是給人一種很難介入她們之間的微妙感。

她先回廚房将飯菜端出來,趁她離開,洲渚趕緊問池不故:“佳雲住哪兒呀?”

瞧她那緊張的模樣,池不故起了打趣的心思:“總歸不是要搬過來同我住。”

洲渚道:“你的床是我的,只能我睡!”

池不故不知腦補了什麽,良久才低聲應道:“……嗯。”

家裏多一個人後,便多一雙眼睛。但洲渚并不想在杜佳雲面前演戲,所以她都是大大方方地進出池不故的房間。

杜佳雲問起,她就說:“因為我怕黑,所以跟池不故一起睡比較安心。”

杜佳雲想起她們被安婆綁架到漆黑的密室時,洲渚确實大聲嚷嚷說怕黑,便沒有懷疑,不過,她十分熱情地邀請:“阿洲姐姐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睡呀!”

“不行,我睡相不好,只有池不故受得了我。”

杜佳雲不假思索地道:“我睡得沉,不怕!”

“可我力氣很大,萬一在睡夢中,捶傷了你怎麽辦?”

杜佳雲:“……”

她尋思池不故不怕被捶嗎?

可想到池不故的身手,就幹脆地閉上了嘴。

步入四月後,雷雨交加的雷雨季便來了。

濕潤的氣候為糖冰的結晶工作帶來許多難度,所以洲渚指揮糖工将他們轉移到幹燥的室內,并且撒上石灰吸收空氣中的水分。

不過百密一疏,他們誰都沒料到臺風會來得這麽早。

洲渚是清楚臺風的威力的,別說現代這些木結構、茅草頂的建築,就連現代的廠房都能被掀飛,如果不在強風圈內還好,進入七級以上的風圈,只怕要遭。

由于沒有天氣預報,洲渚也不清楚臺風的路徑,當地人之所以會知道臺風要來,是有經驗老到的漁民通過觀測海面、風力及風向等得出的結論,然後官府會派人到鄉裏通知鄉民做好防範。

“不如現在将已經成塊的糖冰取出吧!”有人提議。

“現在取出,最大的只有十斤,和我們當初的目标相差太遠了!”李青瓷臉上一片愁雲慘淡。

當初洲渚預測一個甕能出二十來斤糖冰,由于時間沒到,加上之前一段時間的氣候影響,化了一些,導致結晶離預期還有一半之遙。

“若是臺風來了,只怕連這十斤也沒了。”勸他的人說。

李青瓷看向洲渚:“洲娘子有沒有什麽辦法?”

“先将它們封藏吧。”不管怎麽樣,還是得先止損,封藏起來,至少不會被水浸入,毀了全部糖冰。

李青瓷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按她提供的封藏法,将所有的甕都封了起來。

由于用了很多吸收水汽的材料,确保它不會發酵、發黴等。且臺風天不會持續很多天,只要天晴,及時将它們拿出來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許是老天眷顧,臺風并沒有襲擊南康州,雖然帶來了幾天陰雨,很多船也無法出海,但百姓的房屋和莊稼算是保住了。

而到了五月,趕在入伏之前,洲渚便讓人将糖冰都拿出來瀝幹。

進入三伏天後,甕裏便不會再結晶,反而會因為氣候太熱,導致糖冰融化,所以,即便它的個頭沒有預想中好,也必須要拿出來瀝了。

将甕裏的糖水析出後,将甕裏的糖冰放在烈日下暴曬,直至曬幹,之後就可以分塊取出。

到了揭曉成果的時候,李青瓷親自取出糖冰。衆人屏氣凝神,靜待下文。

一大塊團狀的糖冰取出,李青瓷壓着興奮,道:“……這色澤透亮,晶瑩如琥珀,這是僅次于紫色糖冰的佳品呀!這一甕一共二十二斤。”

衆糖工頓時歡呼鼓舞:“成了!”

只有洲渚有些傻眼:啥?這種顏色的冰糖是佳品?不是越白的雜質越少麽?

鑒于這時代的人對品質的鑒定不一,她沒有開口,反正,她賺到了。

要開啓時間流逝大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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