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秘香
秘香
李氏糖寮這次所做出的糖冰,最重的達二十五斤,最少的也有十七八斤,最後再算總量,共七百來斤。
按糖冰的價格,能賣出一百多萬錢,再扣除成本,到手有七十五萬錢。
按照李青瓷和洲渚的分利合約,她能拿到五萬兩千多錢。上次她在李青瓷那兒預支了一萬五千錢,所以還能拿到三萬七千多錢。
今年的甘蔗要到九月底、十月初才能成熟,而将甘蔗制成糖冰又需要兩個月,因此,洲渚需要到年底才能有下次分紅。
也就是說,她要用這些錢度過半年時間。
可惡,買田種甘蔗的計劃要推遲了!
池不故知道她得了分紅,但見她怏怏不樂,關心道:“發錢了,你不高興嗎?難道李青瓷克扣了你的錢?”
“沒有。”洲渚将分紅拿出來,道:“只有這麽多。下次分紅得等半年以後了,這半年裏,我得吃喝,根本沒有閑錢去買田種甘蔗了。”
池不故明白她垂頭喪氣的原因了,寬慰她道:“常言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算你現在買了田,種甘蔗的時節也已經過去了,所以,你可以先攢着錢,到了年底,大家都收完了稻,會有很多人買賣田地,你到時候再買也不遲。”
洲渚被她這麽開導,也學會了換一個角度思考:“我還可以趁這半年觀察一下哪裏的田地合适種甘蔗。”
“孺子可教也。”池不故道。
洲渚看着她,趁她不備,用極輕的力道拍了一下她的額頭。
池不故懵了下。
“我才不是什麽孺子。”洲渚兇巴巴地道,“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池不故哭笑不得,但還是假裝思考了下,改口說:“阿洲聰明絕頂,能舉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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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差不多。”
糖冰制作出來後,被李青瓷迅速賣完。沒有甘蔗作為原材料,糖寮便暫時關閉了。
不用上班打卡的洲渚除了繼續紮根蔗田之外,也找了個兼職——調制合香。
她原本都忘了自己還有這麽一個技能,直到六月底、七月初,她看到好幾支進山采香的隊伍,才發現采香的季節到了。
南康州也是盛産香料的地方之一,一些名貴的香料都是出自深山老林之中的,而春夏時分是雨季,雨水充沛,蛇蟲猛獸十分活躍,不利于進山,只有入秋以後,天氣舒爽又晴朗的情況下才能進山砍樹取香。
這些香料取出來後,還得經過修制、蒸煮、炒、炮等多道工藝的加工,最後,将不同的香料進行混合調制,才能放到市面上去流通。
而合香也是十分考驗功底和見識的,香料配方、份量等,都直接影響到香的品質。
香料的價格很很高,而調香師也難得。
洲渚随池不故去天寧寺時,看到天寧寺的僧人在調香,便湊過去圍觀:“你們寺廟用的香也這麽講究的嗎?”
“這是香客預訂的。”僧人道。
“英粉、青木香、麻黃根、藿香……這不是用來燒的吧?”
“這是傅身香粉。”
旁邊的香客驚詫地問洲渚:“都已經搗成細末,你竟然還能分辨出有哪些香料?!”
洲渚道:“香味不同,自然能分辨出來。”
香客饒有興致:“看來小娘子十分精通香道。”
洲渚謙虛道:“只懂一些皮毛,不敢說精通。”
香客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想請她幫忙搭配一些适合在帳中使用的香,因為天寧寺合香的都是一群僧人,他覺得他們的品味沒有身為女子,又美豔動人,仿佛自帶香氣的洲渚好。
洲渚閑着沒事幹,就給他配了份“開元帏中衙香”。
香客心滿意足地走後,洲渚眼睛骨碌一轉,溜達去找天寧寺主持慧平大師,詢問:“主持大師,你們這兒需要合香師嗎?我可以幫你們這兒的香客合香,只需給我一點加工費就行。”
慧平大師:“……”
原本他是不打算找洲渚合香的,奈何之前找她合香的香客成了回頭客,于是慧平大師就大發慈悲地讓她試一試。
結果這一試,發現香客們的反饋都很不錯,慧平大師就同意了讓她白天到天寧寺幫忙合香。
一開始找她合香的人不多,但遇到寺裏法會的時候,來上香的人會比較多,賣出去的香料也多,她的名聲就漸漸出來了,找她合香的人也逐漸變多。
一個月下來,也能掙三四千文錢。
雖然不多,但大大地減輕了池不故肩上的重擔。
不過,池不故對此卻不怎麽愉快。
倒不是她介意洲渚掙錢了,而是洲渚每次回來,杜佳雲都會沖過去抱她,道:“阿洲姐姐,你好香呀!每天都帶着不同的香味回來,真好聞!”
然後洲渚就會告訴她,自己今日制了什麽香,配方是什麽,份量又是多少。
她講得眉飛色舞,杜佳雲聽得也十分認真,甚至還默默地記下了這些香方。
池不故從漏澤園回來,推開門便看到抱在一起的兩人,臉色登時變得硬臭,道:“味道有點嗆,去沐浴吧!”
她又看着杜佳雲:“燒水了嗎?”
“燒好了。”
“那飯也做好了?”
那種被狼王盯上的感覺又來了!杜佳雲脊背發涼,立刻繃緊了身體:“我馬上去做飯!”
她跑開後,洲渚嗅了嗅自己身上,問:“真的很嗆鼻嗎?”
池不故挪開眼。
“池不故?”洲渚湊到她跟前去蹭,“你聞聞,真的嗆鼻嗎?難道不香嗎?”
池不故退後些許,耳朵微紅:“別靠這麽近。”
洲渚以為她是真嫌棄,便一陣風似的跑去洗澡,只留下一陣沁人心脾的芳香。
池不故微微恍神,只一瞬,又回過神,略懊惱。其實洲渚身上的香氣并不嗆鼻,也很好聞,也不怪乎杜佳雲每次都得抱着嗅上半天,就連她也想……但,每次看到那個懷抱并不屬于自己,她心底就酸澀得很。
她并不喜歡這樣的自己,顯得很幼稚、不理性。争風吃醋什麽的,在她看來,是最上不得臺面的行為,偏偏她就栽在了這上面!
心情沉重地吃過晚飯,洗完澡。
許是洲渚最近合香太多,受到這些寧神類的香的影響,最近睡得特別早,而且也睡得很香,池不故回房的時候,她已經睡着了。
池不故沒有吵醒她,吹滅了燈燭後,摸黑上了床。
她剛躺下,睡在裏側的洲渚忽然靠近了她,擡手圈住了她的肩膀,腦袋鑽進了頸窩處,聲音帶着睡迷糊的軟糯:“池不故……”
雖然她們同床共枕之後,洲渚經常會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際這樣抱着她,她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後來的坦然接納,早已習慣。可不知道為何,今夜,對方此舉讓她尤為緊張。
“嗯。”池不故應了聲。
洲渚掀開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漆黑,她只能借着微弱的光,大致辨認出池不故臉頰的輪廓,然後她蹭了蹭池不故的頸窩,迷迷糊糊地嘟哝:“我洗完澡了,你聞聞,還嗆鼻嗎?”
池不故沒想到她竟然會對自己的話如此在意,以至于睡着了都不忘追問。
這一刻,心好似安定了下來,所有紛亂的念頭也都被捋順,有了歸處。
池不故偏過頭聞了下,馨香在鼻尖環繞,鑽入心脾,開出了一朵花。
“很香。”她呢喃。
洲渚的手下滑,環在了她的腰上又摟緊,嗓音似乎清晰了些:“是哪種香?”
池不故喉嚨一緊,道:“我不知道,我不懂香料。”
洲渚道:“池不故,你好笨哦,這不是香料的香氣,這是只有在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從對方身上聞到的,獨特的香氣。”
池不故愣了愣,洲渚突然親了她的臉頰一口,道:“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