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買田
買田
林士謙的出現并未給洲渚與池不故的生活帶來什麽變化,他畢竟離得遠,沒法整日到夏館來晃悠,洲渚很快就将他的威脅放到一邊了。
黃長生出現得倒是殷勤,一個月會來一兩趟,看看洲渚有沒有被人欺負,或者是否缺東西。
洲渚不像池不故巴不得跟他劃清界線,她反倒利用黃長生的忌憚與讨好,從他那兒弄來了低價的鹽,這下子,她再也不愁杜佳雲煮的飯菜不夠味了。
黃長生還從天寧寺那兒打聽到洲渚的近況,見她竟然連宮裏的合香配方都調制得出來,越發确定她的來歷是真的。
實際上,宮裏的合香除了皇室中人,便是許多朝廷大臣都未必有機會接觸,洲渚說是宮裏出來的,南康州沒有人能證僞。況且她的合香配方有很多的确出自宮廷,什麽漢建寧宮中香、唐開元宮中方、宣和禦制香,只不過被她掩去了朝代和年份罷了。
為了套近乎,黃長生斥重金從她這兒買了幾份香丸,準備回去炫耀一番。
他詢問洲渚:“洲小娘子既然擅長香道,何以跟李青瓷做那制糖的買賣?”
五月的時候,南康州突然多了一批本土制的糖冰,品質上乘不說,價格相較那些廣州、泉州、福州來的糖要低廉許多——外地的糖冰制糖成本、運輸成本都高,價格自然高。——所以,一經上市,便被南康州的大戶們搶光了,并且還有很多人都跟李青瓷預訂了年底的那批糖冰。
黃長生雖然是鹽場主事,但也喜歡吃甜食,是南康州裏為數不多能一口氣買幾十斤糖冰的人。他知道李青瓷竟然能制出糖冰後,便稍加打聽了一番,才得知原來這糖冰是李青瓷跟洲渚合夥造出來的。
因為大賺了一筆,李青瓷現在已經開始置辦更多田地,準備來年擴種甘蔗了。
黃長生不至于去觊觎李家的糖寮,他只是好奇香料世家出身的洲渚是從哪兒學來的制糖之法。
洲渚道:“制糖能掙錢呀!”
黃長生:“……”
這個理由太庸俗了!不是洲渚這樣的仙子該有的念頭!
他道:“我的意思是,洲小娘子原來也懂制糖之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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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啊!其實要想知道糖冰的制作秘方并不難,此前我也只會紙上談兵,全靠李郎君手底下的老糖工經驗老到,糖冰才能制作出來。至于香料買賣,以我現在的處境,想要重操舊業并不容易。”
她沒說是以池不故的名義跟李青瓷簽的契書,就怕他猜到她跟池不故的關系并沒有表面上那麽疏離。
黃長生倒能理解。他也知曉做香料買賣能暴富,可洲渚來到此地時一窮二白,既無法雇人進山采香,也沒辦法将香料高價賣出。雖有商人到這邊收香料,他們給出的價格卻很低,而轉手賣到汴梁那些地方去就能掙好幾倍利潤。
他眼睛骨碌一轉,道:“洲小娘子若是想做香料買賣,我倒是可以資助一番。”
洲渚可不會與虎謀皮,且不管黃長生的目的只是為了巴結她,還是另有所圖,跟他合作的下場絕對不會好。
她婉拒道:“香料的買賣我暫時不會碰了,因為容易勾起我的傷心事。現在在李郎君手底下混口飯時,能安身立命就足矣,剩下的,往後再說吧!”
原想資助扶持洲渚,等她恢複身份再挾恩圖報,沒想到她并沒有殺回汴梁奪回家業的準備!
洲渚又道:“黃主事來夏館來得勤快,鄉裏總有些閑言碎語,我倒是不怕,畢竟誰敢碎嘴,我就抽誰。但就怕黃主事的娘子聽了會不高興。為了黃主事與令妻的夫妻感情着想,黃主事日後有事,不若讓一婢女過來?”
黃長生抽了抽嘴角,這洲千金怎麽這麽虎?
他原想着,被人傳流言也無不可,畢竟這麽美的美嬌娘,他可不希望任何人得到她。就算他跟她沒什麽關系,可有時候被別人誤會也是一樁沒事,反正對他的聲譽影響不大。
但洲渚已經明确提出來,他若裝傻充愣,只怕洲渚下一刻就能跳起來揍他。
黃長生囫囵地應下後,铩羽而歸。
“這下他不會總出現了吧?!”洲渚壓下套麻袋揍他的心思。
她經常早出晚歸,遇到黃長生的次數倒是不多,可是他來得勤,難免會傳出一些閑言碎語,不管是對在家的杜佳雲,還是她和池不故都不太好。
而且,她擔憂他哪天出現的時候,看到她跟池不故不僅沒有越發疏遠,反而關系親昵,屆時肯定穿幫。
見黃長生走後才出來的池不故聽到她惡狠狠的語氣,總覺得大小姐現在越發“暴力”了。
大小姐剛來那會兒,還是個嬌滴滴的嬌氣包,沒想到現在,不僅敢一個人走夜路,還動辄就用拳頭來解決周圍不友善的沖突,活脫脫一個鄉間惡霸。
吳耆長甚至還來招攬她:“我們鄉巡隊還差一個壯丁,洲娘子可願加入我們?”
洲渚嗤他:“壯丁那是服勞役才幹的,我一個女戶,本來就不用服勞役,你拉我壯丁,想坑我呢?”
吳耆長沒想到洲渚不好騙,讪讪地溜了。
洲渚還遇到了當初經常跟着黃長生給池不故找茬的地痞無賴,然後她找了個理由,将他們都收拾了一頓,氣得他們跑去找黃長生告狀。結果狀沒告成,反被黃長生給亂棍打出:“誰讓你們去招惹她的?她是你們能招惹的嗎?都給老子滾,以後誰要是敢再湊到她跟前去惹她,我扒了你們的皮!”
終于,在洲渚的武力威懾,及黃長生、陳縣尉等惡勢力的縱容之下,洲渚和池不故的日子終于安生了許多。
轉眼便到了十月初。
南康州的百姓們都開始搶收晚稻,而蔗農們也開始采收甘蔗,運去糖寮榨糖。
停工近半年的李氏糖寮又開始了熱火朝天的榨糖大業。
觀察了大半年甘蔗的洲渚對于如何種植甘蔗,已經有成算了,接下來就是買田了。
攢了半年的錢,留出一部分應急之用,剩下的錢夠買五畝田。南康州地廣人稀,地也不太值錢,汴梁一畝田能賣十貫錢,在這兒一貫就能買一塊下田,五貫能買一畝上田。
洲渚先買了三畝上田和兩畝下田試種甘蔗,等今年年底拿到更多分紅後,再多置辦一些田地。
甘蔗得二三月才能開始種植,所以她現在要做的是養田。
由于這時代沒有複合肥,她只能想辦法弄來農肥。好在這會兒已經有人琢磨出了一些漚肥的方法,她如法炮制就行。
她跟池不故要上班,所以漚肥的工作就交給了杜佳雲。
杜佳雲臭得自己每天要在浴桶裏搓上半個小時,更重要的是,洲渚現在都不讓她抱了。
“阿洲姐姐,你是嫌棄我了嗎?”杜佳雲覺得很受傷。
“沒有哦。”洲渚道。
“那你為何都不肯讓我抱了?”
洲渚心道,還能是為什麽,當然是怕某個悶騷吃醋呀!
而且之前是因為杜佳雲剛遭遇不幸,她會寬容和憐惜一些,現在杜佳雲已經逐漸擺脫了杜家的控制,也漸漸走出困境,她考慮到池不故,就很注意分寸了。
她不能說實話,便道:“因為你長大了,可以獨立了。”
杜佳雲:“?”
“你傷心的時候,我可以借肩膀給你;你害怕的時候,我可以牽你的手給你傳遞勇氣;但是我的擁抱,只能給我的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杜佳雲震驚,“阿洲姐姐的命定之人是誰?”
洲渚笑道:“等你也有了命定之人,我再告訴你。”
杜佳雲不免感到失望,她卻沒注意到,洲渚悄悄地把目光投向了一直關注着她們的池不故。
池不故收到那隐晦的,又暧昧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好似做了什麽虧心事那般,她轉過身去,唇角卻不由得微微勾起。
大小姐:說你是悶騷還真說對了!
池不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