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船商

船商

洲渚的蔗田被毀這事鬧得很大,鄉人都知道了是陳氏在背後搞鬼,不過牽涉到陳縣尉及黃長生,他們也不敢多管閑事,只在閑暇唠嗑時讨論一番。

“她們得罪了陳大娘子,只怕以後日子不好過咯!”有人說着風涼話。

“這可不一定,那晚掣雷都軍肯定不是湊巧出現的,如果是事先收到消息,早早來埋伏,那說明阿洲娘子或阿池娘子跟掣雷都軍有關系。”

“我聽說是阿池娘子認識掣雷都軍的都頭……”

這個消息一經傳播,大家才清楚原來孤苦伶仃的池不故并非全無背景,只是她平常太過低調,所以才沒人知道罷了。

但是鄉人想不明白,池不故明明有這麽強大的背景,為什麽會被黃長生和陳氏欺負呢?

有靠山不靠,反而自力更生這在大家看來是非常不解的事情,不過池不故并不在乎他們是什麽看法,依舊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着。

洲渚雖然獲得了七萬錢的賠償,但對于蔗田被毀還是十分心痛,為了确保接下來不會再有人來搗亂,洲渚安排了人值夜班,每隔兩個小時就來巡邏一次蔗田。

又過了一個月,這場風波最終漸漸平息,也沒什麽人再去讨論這件事了。因為到了豐收的時節,不僅是甘蔗成熟了,連晚稻也都長成,到處都是農人的身影。

随着甘蔗的成熟,李青瓷也派人來驗收洲渚的甘蔗了。

看到鄉裏出現的小型糖寮,李青瓷皺了皺眉。洲渚自然也看到了,事實上,鄉民在搭建糖寮,準備制糖工具時,就曾來向她取經。當然,被她四兩撥千斤給糊弄過去了。

“他們那點量只夠鄉裏消化。”洲渚道。

李青瓷也想明白了,這些以家庭為單位的糖寮無法對他的糖寮造成威脅,緊皺的眉頭很快就松開了。

他現在已經發展了新的市場,不再局限于海康縣,所以失去這一個鄉的市場,對糖寮的影響不大。

更何況,他不認為這些小糖寮生産的糖能比他的糖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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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洲渚的甘蔗加持,李青瓷對自家的糖越發有信心了。

就在這忙碌的關頭,夏館來了一位客人。

對方自報家門:“我是南浦津的船商,鄙姓鄭,名缇。”

恰巧來夏館做客的李青瓷頓時眼冒綠光:“鄭郎君!”

鄭缇看着熱情的他,略疑惑:“閣下是……”

不是說夏館只有幾個女人嗎?

李青瓷道:“我叫李青瓷,在縣郊開了家糖寮。”

鄭缇恍然大悟:“最近聽聞南康州出了一些本土産的糖冰,品質上佳,是一家李氏糖寮産出的,想必正是閣下的糖寮吧?”

李青瓷十分高興,他主動給洲渚介紹:“鄭郎君家是南康州的大姓,他有二十二艘海船,數百船員,不僅常往來于廣州、福州一帶,還去過占城、扶南、呂宋!”

很多買賣遍布南邊的商賈,其實都沒有自己的船隊,這時候,他們只能租借船商的船只(按洲渚的理解,鄭缇就是做物流運輸的)。鄭缇就是船商,他不僅有船隊,還有航海經驗十分豐富的船員。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大船商為什麽會主動上門來尋洲渚,但如果能跟鄭缇交好,他的糖冰就能通過水路,賣到別的地方去了。

洲渚微微詫異,顯然也想不明白對方是怎麽認識她的,找她又有什麽事?

很快,鄭缇便道出了他的來意。

每年的秋冬是盛産香料的季節,所以諸多南邊的香料商都會找上門,托鄭缇将香料運送到蘇杭的津口去。

如果僅僅是幫忙運輸物品,鄭缇的船隊掙不了多少,他看到香料掙錢,便想利用船只到達盛産香料的諸多蕃國的機會收購更多的香料,再自己賣到北方去。

然而他是船商,不是香料商,沒有人脈與客源,他的香料就賣不出去。

這時,他聽說了洲渚出身汴京的香料世家,必定有諸多人脈,所以求上了門。

洲渚:“……”

她有個屁的人脈!

看到洲渚陷入了沉默,鄭缇心中一提,道:“阿洲娘子有什麽條件也可以提。”

洲渚很快就想到了措辭,道:“鄭郎君,我也想幫你,只是你既然已經打聽到了我的出身,那麽必然清楚,我在汴京已經算個死人了,就算我回去,也會被族人重新控制起來,跟我有關的人可能也會被他們視為威脅,從而想盡一切辦法阻撓你在汴京做香料買賣。我實在是幫不上你的忙。”

鄭缇皺着眉頭,顯然也是覺得此事頗為棘手。

良久,他看了眼李青瓷,似乎有些顧慮。

李青瓷識相地走出前堂,只在庭院遠遠地看着他們。

“阿洲娘子或許可以聯系洲相……”鄭缇壓低了聲音。

洲渚心頭一跳,頓時意識到鄭缇或許是別人找來的,因為猜測她跟洲赫有關系的人并不多,只有陳縣尉、黃長生一黨。

這樣一來,那他的來意就是假的,或許另有目的。

轉瞬之間,洲渚便作出了反應,她故作無知地道:“洲相是宰相,豈是我一介民女可以接近的?”

陳縣尉和黃長生的推測從未正面告訴過她,因此,她依舊得假裝自己并不認識權勢滔天的洲赫。

鄭缇訝然地道:“阿洲娘子難道不知道,洲姓在汴京代表着什麽嗎?”

“一個姓氏罷了,又不是國姓。”

鄭缇無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洲氏是外姓,在汴京只有洲相一族是這個姓氏,阿洲娘子是汴京人,哪怕你不清楚自己跟洲相的關系,可你們是族人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

他倒是沒懷疑洲渚為什麽會不清楚這一點,畢竟洲渚是女子,從小養在深閨,而又被人刻意隐瞞的話,的确有可能不清楚家裏跟洲赫的關系。

洲渚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秘密,瞬間瞪大了眼睛,她表現出一副思維混亂的模樣:“但爹娘從未提過……”

鄭缇見狀,越發覺得洲渚是被蒙在鼓裏的。而且她的族人奪了她的家産,自然不會告訴她這一切,不然等着她去找洲相撐腰嗎?

洲渚似乎是消化完了這個消息,重新尋回了理智,她道:“就算如此,欺負我的族人不一樣是洲相的族人嗎?洲相又憑什麽幫我一個女子?”

吃絕戶的情況屢見不鮮,她的家産被奪時,族人都沒有站出來幫她,她又如何肯定洲赫會幫她?

鄭缇張嘴欲提洲渚跟洲相的爺孫關系,然而想到洲相未曾公開,他們貿然将此事告知洲渚,也不知道會不會觸怒洲相。

“恕我無能為力,鄭郎君還是請回吧!”洲渚嘆氣。

鄭缇覺得來日方長,便先離去了,臨走前,還不忘給洲渚上眼藥:“我聽說夏館是池家的,而池禦史之所以會被流放至此,是因為彈劾了洲相,故而池小娘子十分不喜歡跟洲相有關的人。阿洲娘子若是繼續跟她同住,還請小心一些。”

洲渚在心裏“呸”他,面上故作遲疑地點點頭。

送走他後,又送走了李青瓷,洲渚将夏館的門關上,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媽耶,池不故不在,她險些應付不來。

池不故怎麽還不回來?她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回了池不故。

“怎麽了?”池不故從未見過洲渚如此迫切地盼着她回來。

洲渚左顧右盼,見門外沒有眼梢,這才關上門,将池不故拉回屋,告知了今日之事。

池不故眯了眯眼,道:“鄭缇很有可能是黃長生或陳平找來的。”

“我猜也是。”洲渚說着,有些顧慮,“阿池,你說他會不會打聽到汴京壓根就沒有洲氏香料世家呀?”

池不故搖頭:“他的船是海船,沒法走內陸的運河,所以會找他租船的一般只有往來于廣州、福州及扶南諸國的商賈。況且,他的船只一般最北只到福州,他說香料商找他運送香料到蘇杭是騙你的。”

因香料是朝廷管控十分嚴格的物品,會有市舶司進行登記和檢查,所以做香料買賣的商賈一般會走廣州、泉州兩個港口。蘇杭一帶有寧波的港口,但這個港口的船只一般是往來東邊的倭國與高麗的,所以鄭缇說幫香料商運送香料到蘇杭是假話。

他這麽說的目的,自然是想詐一下洲渚,如果洲渚的身份有假,那她必定會露出馬腳。

好在洲渚穩住了……演戲演久了,她都快信了自己編造的身世。

不過即便如此,洲渚還是有些苦惱:“那下次他再來,我該怎麽辦呢?”

“我們不能一直這麽被動,得給他們找些事,讓他們沒空把注意力放到我們身上才行。”池不故朝洲渚笑了笑,“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這一周,我姐帶小外甥回家玩了,陪她們玩了一周,都沒空碼字,每天只能勉強擠出一點時間,先碼了隔壁的那篇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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