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分紅

分紅

年底,洲渚統計了一下今年的糖産量,發現糖冰的産量比她預想中高出了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說,原本預期一畝4000斤甘蔗能做出220斤糖冰,但現在增加到了264斤。

雖然甘蔗的畝産也提高了,但糖冰的産量增加并非只跟原料的增加有關,而是結晶率高了。

同樣份量的蔗汁,在李氏糖寮的時候只能出20斤糖冰,但在她這兒能出24斤糖冰,有一批甚至甕甕都高達32斤。

她跟別的蔗農買的甘蔗數量與賣給李青瓷的甘蔗數量相等,所以按百畝甘蔗來算,共産紅糖1萬斤,原材料占了20%。沙糖8000斤,占原材料的15%,剩下65%制出糖冰1.62萬斤,及2800斤片糖。

營收達18707貫錢,也就是1870.7萬文錢。

算一算賬,利潤也比預期高出許多。

這百分之二十的差額剛好補了将糖批發給馮佑民之後的虧損。

杜佳雲仿佛第一次看到錢,眼睛都瞪大了,什麽叫腰纏萬貫?這就叫腰纏萬貫!

由于洲渚買田的時候沒有杜佳雲的投資,所以扣除甘蔗的成本,還有勞力、前期投資建設糖寮、買石灰、柴火和甕等支出,只剩五成不到的利潤。然後這裏面還得扣去預留明年生産所需的各種成本,最後只剩561.2萬錢作為可分紅的淨利潤。

杜佳雲分得兩成,這第一年就回本了,接下來如果還是這麽順利的話,她想腰纏萬貫也不是難事了!

洲渚的分紅更多,除了紫霜園的分紅,還有李青瓷那裏的7%的分紅。不算李青瓷那裏的分紅,以及除去給股東們的淨利潤,她賣甘蔗的那部分都足夠她再買二十畝田了。

考慮到甘蔗要輪作,她決定再買兩百畝地。

宿根蔗一般能宿兩年,而輪作的話最好是隔個兩載(宿根兩年後再隔兩年),所以三百畝地,每年都能種兩百畝,剩餘的一百多畝可以改種稻谷。

南康州城。

馮佑民與梁姻夫婦也趕在年底前算了一下賬,赫然發現,他們以每斤紅糖、沙糖、片糖各100文錢,糖冰980文的價格買入,再分別以110文、1080文的價格賣給外地的商賈,只需跑跑腿、動動嘴,就能從中掙得182.8萬錢,這可比他們以前當代辦掙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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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忙四個月,便能掙以往兩年、三年才能掙來的錢,這糖利可真是高呀!”饒是見多識廣的馮佑民也不禁驚嘆。

梁姻道:“幸好當初決定了跟洲娘子合作,不然,這等好事哪輪得到我們?”

她又道:“聽聞洲小娘子準備再買兩百畝田,明年應該有更多糖産出,我們可得找好下家,否則這麽多糖砸我們手裏了怎麽辦?”

馮佑民思忖片刻,道:“這紫霜園的糖冰最是甘甜,這種甜仿佛是将甘蔗裏所有的糖分都濃縮到了一處,不管是炖什麽,味道都好極了,因此最受城裏的富戶喜愛。哪怕找不到外地的商賈,也不會砸在我們手裏的。”

話雖如此,他往來于城鄉之間半載,也發現了田間的甘蔗漸漸多了起來,明年只怕種甘蔗和制糖的糖戶會進一步增多。到時候市面上的糖多了,糖就不再是稀罕物,價格自然會下降。

用洲渚那句話說,為了提高紫霜園的品牌競争力,他們必然要形成穩定的産業鏈:上游原材料,中游生産加工,下游批發、零售。

上游和中游靠洲渚,下游則靠馮佑民,只要他這個批發商能打通其他的銷售渠道,将這些人發展為老客戶,那就不怕被別的糖寮比下去。

所以,從現在開始,先拉攏一波外地商賈,不斷地提高紫霜園的口碑與名氣,明年再找他們,他們才不至于全無印象。

想到這裏,馮佑民又到津口溜達,看看有沒有潛在的客戶了。

與此同時,一位從占城回來,途徑南康州,在港口停泊了數日,補充物資,順便帶點産品回去賣的商賈,在海上航行了半個月,終于回到熱鬧繁榮的廣州。

津口的腳夫們從船上将貨物搬運下來,堆放到附近的倉庫裏,等待市舶司的檢驗及收稅。

等商賈交完稅,又将這些貨物賣到之前談好合作的商鋪時,距離他的船停泊又過去了數日。

在清點貨物時,商賈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拍大腿,火急火燎地讓人擡出幾個大匣子裏。

旁人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忙問:“怎麽了?”

“我帶了糖回來,在海上航行這麽久,又堆放在海邊的倉庫裏數日,如此潮濕,不知化了沒。”商賈一臉心痛,他買這些糖可是花了不少錢的,要是化了,他得虧一半錢。

旁人笑他:“你為何想不開,要從占城那麽遠的地方買糖?”

“不是占城,是南康州。”

衆人還是不理解他的行為,廣州就有很多糖戶制糖。不過作為著名的糖冰産地之一,廣州每年至少要上交三千斤糖冰,以至于很多糖戶都破産,因為這糖冰的産量着實是太低了。

那商賈沒說話,他打開匣子,掏出四周的稻草,露出了裏面的油紙。他小心翼翼地拆了線,打開油紙,出乎意料的,裏面的糖冰竟然一點都沒化,它們在陽光底下,折射出紫色的光芒。

“嚯!這糖冰真極品吶!”周圍不乏對糖冰了解的人,他們忍不住發出了贊嘆。

“沒化!”商賈高興地捧出一團來。

這糖冰比他的巴掌還大,如同一座縮小版的假山,掂量着也有十來斤,值萬錢。

許是沒見過這麽漂亮的糖冰,聚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商賈将它放回匣子裏,又看了眼別的糖冰和紅糖塊、片糖。跟糖冰相比,紅糖塊與片糖便沒這麽耐潮濕了,它們的外表有一點點黏糊,但并沒有化開來,依舊是一小塊磚頭似的。

有人詢問這是什麽,商賈也一一解釋了。

有路過的富戶,一眼就看到了那閃着光的糖冰,忙問:“這糖冰在哪兒買的?”

“南康州紫霜園。”

“南康州什麽時候能做出如此好的糖冰了?”

商賈笑而不語。

那富戶想買這塊糖冰,然後跟商賈讨價還價,最後以1.5萬錢的價格拿走了這團糖冰。

商賈這一倒賣,立馬就掙了2000錢。別看有點少,實際上這只是這團12斤重的糖冰的利潤,他這一趟整整帶了兩千來斤糖冰和八百多斤紅糖、片糖,全部轉手的話,少說能掙六十萬錢。

廣州雖然多糖戶,但糖價并不比別的地方低,商賈帶回來的糖冰很快就被人搶購一空了。就連百姓沒見過的塊狀紅糖、片糖,也搭配着糖水配方,賣了個一幹二淨。

商賈都有點後悔當初沒多帶一點回來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

糖寮的運作比預期中要順利,洲渚她們也大賺了一筆,所以今年的春節,她們置辦的年貨要比往年多一些。因為她們不僅要給熟人送,還得給雇工們送,只有這樣,雇工們來年幹活才會更加踏踏實實。

過了這一年,杜佳雲也十八歲了。杜家人十分着急她的終身大事,偏偏她的契書死死地拿捏在池不故的手中,杜家人想盡辦法都沒能讓她松口。

“你這死丫頭,被那兩個姑婆給帶歪了,都十八歲了……”杜佳雲的母親梁氏,大過年的,就開始罵罵咧咧。

房中的杜佳雲權當聽不見。

她那剛過門沒多久就當了寡婦的三嫂看着她,欲言又止。

杜佳雲不想将話題引到自己的身上,便問:“聽說他們準備讓三嫂你過繼一個孩子給三哥當嗣子?”

杜三嫂點了點頭。

杜佳雲嘆氣,得虧杜家現在沒分家,所有的財産都拿捏在她爹的手中,所以無論三嫂是否要過繼大房、二房的孩子,都暫時不用操心溫飽。

可一旦她爹娘不在,杜家財産的大頭分給長子,三嫂就只剩孤兒寡母,要如何維持生計?

她三嫂是個浮客,至今都還沒入杜家的籍,她也不太可能逃走或改嫁,後半輩子或許就得困在這裏了。

杜佳雲想了想,沒忍住,低聲道:“過繼個小點的,大的已經懂事,養不熟。”

杜三嫂微微詫異,似乎很驚訝杜佳雲說出如此現實的話來。

“不過,小的也麻煩,養不好還得怪你。算了吧,這事,你再拖個幾年,等有了戶貼,找個機會改嫁。”

杜三嫂嫁入杜家後,便偶爾從杜家人的嘴裏聽說杜佳雲如何離經叛道,跟她見面的時候也沒什麽交流與接觸,所以從不知道,她原來真的很離經叛道!

不過,杜三嫂與她相處,卻覺得松快許多,沒有妯娌間的排擠、針對,也沒有婆媳矛盾,更不會被鄰裏指指點點那般令她如芒在背。

杜佳雲回夏館之前,杜三嫂輕聲問道:“你能常回來與我說說話嗎?在這裏,只有你能跟我多說一些話了。”

杜佳雲笑道:“我白天有空會巡田,還有到糖寮去巡護,若是還有多餘的時間,我會常回來的。你若想找我說話,我們可以花朝節到新湖邊踏青賞花,也可以到夏館來。”

杜三嫂應下了花朝節之約。

又到一年的花朝節。城裏、鄉裏都忙着過節賞花游樂,洲渚和池不故卻在看蔗種的發芽情況。

等到傍晚,她們回到夏館時,才從杜佳雲之口得知林士謙來過,不過得知池不故不在,他等了一炷香時間,便離開了。

“他還沒死心呢?”洲渚一開口,醋味彌漫。

過去這一兩年,林士謙來夏館的次數不算多,也就花朝節、寒食、重陽,會借着踏青之名登門,還有過年也會讓人送節禮來。但他那态度,着實說不上是把池不故當成了“一位值得尊敬的禦史之女”來對待,他娶了續弦不提,生了子也不提,每次見了池不故都會找些風花雪月的話題來談一談。

要不是洲渚現在把生意做大了,交游也更廣泛了,然後從別人的口中知曉了此事,池不故只怕還被蒙在鼓裏呢!

過年的時候,林士謙又讓人送了節禮來,然後池不故以紅糖為回禮,并附言,這些紅糖煮糖水對産後的婦人有益處。他并未回信。

“他留了口信,說是感謝阿池姐姐的紅糖。”杜佳雲道。

只要他沒打擾到她們的生活,沒對她們的生活造成影響,她們便沒有在意這事。

比起去吃關注林士謙,洲渚現在的重心在發展榨糖業上面。春耕之前,她找到了天寧寺的慧平住持,跟他商量:“大師你看,天寧寺有田八百多畝,然後都租佃給了佃戶,寺裏的僧人則除了打坐念經,無所事事,并不能給天寧寺創造更多收益。不如你我聯手開辦糖寮,讓他們參與到勞動中來,為天寧寺創造價值?”

洲大小姐:一座寺廟藏上百個和尚,多麽好的勞動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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