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古代造船開工第三天

古代造船開工第三天

“孫柳當街攔住吳桐鎮的富商,問,富紳可曾聽聞這世上最貴的酒價值幾何?”

“殿下?”

陵陽沒有應聲,似是睡了,幾日來,郁南幾乎與他朝夕相處,卻也從不見陵陽偷懶懈怠,一日更是只睡兩個時辰,他也應該累了。郁南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淡淡疼惜,動作放的更輕,悄悄的給他蓋上了毛絨毯,靜靜的默讀完了這篇,老老實實的寫字,也沒有再拿掉小幾,自己也靠着床欄慢慢睡過去,漸漸不自覺蜷縮成一團。

約摸三更,外宮門鼓聲響起,陵陽睜開眼,眸光卻無半分混沌,眼神落到陌生的帷帳,眉頭蹙了一瞬,旋即下移,看到了錦被中的隆起,頓了頓。

陵陽拿起四散的宣紙,從練着的字裏面看到一張不同的,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一行詩。

城頭落日黃,城下水茫茫。

小太監正要侍候着陵陽更衣上朝,卻沒在床榻上看到人,正準備私下靜悄悄去尋,卻正好撞見從外面走來的陵陽,當下也沒有再問,早朝按時開始。

時間轉回昨日,柳月盈回她的盈佳苑之後便見小院中處處都透着不同尋常的安靜。

她心裏似有所料,果然,她閨房站着她姐姐的丫鬟霜白,霜白見她,不卑不亢的行禮。“二小姐。”

柳月盈深呼吸一口氣,才打開門,便見她的方桌旁反客為主坐着位女子。

她梳着精巧的淩雲鬓,鬓邊圓潤珍珠步搖并碧蘭棱花雙合玉簪簪子斜斜插着,一身大紅色七重錦繡半枝蓮绫羅,衣領微窄,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唇不點而朱,容顏似白玉凝脂無瑕,猶如凝脂,整個人從內到外都透着與生俱來的雍容高貴,說是一句國色天香也不為過。

這人,便是柳家嫡長女柳绾舒。柳月盈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忠勇侯的嫡親外孫女。

“二小姐,見到大小姐為何不行禮?”霜秋冷淡道。

柳月盈絞緊了帕子,轉身就要去找父親。

“站住。”柳绾舒放下手中茶盞,不重卻莫名讓人心中一緊。

柳月盈僵硬的立在原地,不敢再動彈。

“今天出門做什麽了?”柳绾舒聲音淡淡,輕輕撫了撫繡邊朵朵祥雲,眉眼精致高貴,如同皎然日光,燦爛耀目。

閣內飄着薔薇水浸沉香的味兒,往常慣愛的香此刻卻讓柳月盈心裏籠上一層又一層的焦躁,腦中咯噔一聲,眼神沉下來,看來方才發生的事,柳绾舒都知道了,她這位長姐當真是手眼通天。

“姐姐不都知道了嗎?何必在問。”柳月盈言語譏诮。

“就是不知道哪一位受姐姐所托照顧妹妹了。”她眼風含着厲色掃過跟在身後的丫鬟,吓得她們一激靈。

“污蔑嫡姐,尊卑不分,不顧血脈親情,今日我便抽個空,替父親管教管教你。”柳绾舒語氣玩味,可眼中冷意,卻極為分明,不容置喙。

“霜秋,掌十下,佛堂罰跪,什麽時候認錯什麽時候準她出來。”

“二小姐,伸手吧。”霜秋手中拿着金絲楠木厚厚戒尺,盈盈立在柳月盈面前,見她始終不動,臉上浮出笑意,眼眸卻是同她主子如出一轍的冷。

“若不伸,等會怕就不是手了,可惜了二小姐這張如花似玉的小臉。”

“你膽大放肆!”柳月盈怒意橫生,揚起一只手就要扇過去。

“霜白。”

“柳绾舒,這個家還是我母親當家主母!”柳月盈急急後退半步躲開,色厲內荏的威脅。

按理說,親生姐妹,身份相同,她大可不必如此忍氣吞聲,可她們卻是同父異母,柳绾舒的母親是三國元老謝侯爺唯一的嫡生女,先皇恩賜親封縣主,而她的母親卻只是小官家的庶女,做小伏低許多年才在謝氏去世後十餘年得她爹一點憐惜扶上了繼室。

母家家族倚仗微薄,又因年老色衰色愛馳又不受寵,她與柳绾舒,只不過相差半歲,待遇卻是雲泥之別。

“打。”清清淺淺的一個字,似冕冠上那一顆最碩大圓潤的東珠落在玉盤,凝着不盡冷意威儀。

不知霜白是怎樣移動,下一刻,一道響亮的巴掌聲響在船艙,柳月盈右臉迅速紅起來,卻比眼中厲紅顏色更淺些,手指緊緊攥緊肉裏。

“柳月盈,這些年,你還是不長教訓。”

“既然你對先頭我說的話不服,那麽,我便說得更清楚些。”柳绾舒立在門邊,背着光。

“口出妄言,攀附太子殿下,其罪一,不敬長姐,其罪二,在外言語無狀,污了家族門楣名聲,其罪三。恕罪并罰。”

“去郊外莊子清修去吧。”

大紅廣袖垂落,掩住那瑩潤白皙的纖纖柔荑,三言兩語間便無可挑剔的定了罪。

“若有異議,可去讓父親同我來說。”

話落,便徑直走出去,背影端穆持重。

“父親不會同意的。”柳月盈癱倒在地,捂着臉不甘的喊出聲,目光恨不得把柳绾舒千刀萬剮,讓父親去說,不就是說她母親連站在她面前都沒有資格嗎?

外人都贊道柳家千金寧昭明惠,敬慎持躬,誰知道,她私底下卻是個嚣張跋扈心狠手辣的毒面孔。

她母親怎麽說也是她名義上的母親,卻被她如此輕賤!不放在眼中,當真可恨至極。

行至褚凝閣,柳绾舒肅着臉道:“立刻讓父親上呈奏折請罪,便說柳月盈嬌縱成性言語無狀,已經申饬并将她逐到城外莊子思過。”

霜秋擰眉不解:“小姐?”

欲言又止。

“怎麽,想說不至于此?”

“太子可不同于陛下。”柳绾舒只說了這句,便顧自向前走去,霜秋在心裏琢磨着小姐的意思,若不是清楚小姐的秉性,還真的會以為小姐恨極了柳月盈,是以要給她使絆子,但是小姐從不将那些人放入眼中,若不是那母女二人虛僞做作,時不時鬧到她眼前,恐怕小姐當真會視若無物。

霜秋的疑惑暫且不提,郁南醒過來時照舊已經日上三竿,全忘了當個官也是需要按時點卯上朝,在現代她黑白颠倒也慣了,沒有鬧鐘響個三五遍是絕對起不來。

春桃她們也不知為何沒有提醒,總之這件事全被抛諸腦後了。

待郁南從床上醒來,昏昏沉沉之際忽然想到什麽猛地睜開眼,先是快速看了緊閉的船艙門,這才又移回來稍慢的看向楚河漢界的另一頭。

空無一人。

她松口氣,緊張的情緒緩解,當朝太子夜宿新晉官員寝殿這個古代茶館話本奇聞異談,現代桃色新聞終于在源頭斬斷,思緒慢慢清明也就順理成章想起了昨天惦記的疑問,剛要下床,便看到枕邊放了一張紙。

【昨日未曾及時批閱,晨起閱之,仍需勤寫不辍,不可懈怠。觀詩一句,其中含義待稍晚探讨,景桓留字。】

郁南忍不住捂臉,先頭一句只差沒有直接說她的字和狗爬差不多,婉轉的用了仍有很大進步空間代替,給她留了顏面,看來太子殿下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

嗯,他還是個好老師,那麽晚了,都不忘給她檢查功課。

郁南誠懇的點贊,然後決定再和床相依相偎三分鐘。

然後,突的鯉魚打挺做起來,重新拿過紙盯着倒數第二句,最後四個字,

稍、晚、探、讨。

什麽意思?難不成他今晚還要來?當朝太子,夜夜爬窗,這合适嗎?

郁南舉紙問蒼天,看到旁邊的船艙設計圖,忽然明悟,太子殿下這分明是想讓她這個員工盡快勝任工作,畢竟老板露出周扒皮的嘴臉之前還是會放長線留個餌的。

這一想,她便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畢竟太子殿下先前教她寫字也是為了讓她盡快投入工作,兩個人擺在明面上互相有所企圖,她需要權勢生存,他則要利用她的才華改善陵國困境,彼此心知肚明,反倒省了旁的。

既然老板給了“工錢”,那她也還是要盡快盡職盡責的工作,招呼春桃拿過洗臉水,梳妝用膳完便去了海事監。

她怎麽忘了,關于鋼的事除了問太子殿下,問徐士忠不是更快更方便直接?

新官上任三把火,郁南這個微末的小官在陵國大佬林立的重地注定是燒不起來的。一路認人一路行禮,磕磕絆絆天南海北的寒暄用了半上午才得到了見徐士忠大人的門票。

言外之意,還得等。

春桃夏竹出入不便,郁南左右無大事,也沒讓他們跟着。百無聊賴的在門外又被晾了一個時辰,日頭越來越烈,郁南怎麽也察覺出幾分不對勁,便想到了或是有人從中作梗根本沒有通傳。

不欲在等要走的時候,眼神對上了邁步進來的徐士忠,真是巧,郁南心裏啧了一聲,面上再正常淡然不過的行了個官禮。

“郁大人?”徐士忠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她會在這,至此,全都明了,郁南不着痕跡掃過陰影裏快速離去的人面容記下。

“徐大人,下官有事請教。冒昧打擾,還望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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