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古代造船開工第四天
古代造船開工第四天
“郁大人客氣。”
徐士忠說完,領着郁南推開艙門進去,這間辦公間不大,也只擺放了一個大的方木桌子,因而視野開闊許多。
郁南目光掃過去,只見上面淩亂的擺放着設計圖計算稿鋪疊在一起,旁邊放着各種不同材質的短木頭并船頭尺。
“郁大人随便坐。”徐士忠招呼了聲,便一心投入到未完成的工作,絲毫沒想到他這裏在座椅上可以稱得上“寒酸”,只有一把。
知道他是個船癡,不是故意為難,郁南也不計較,等了會,見他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郁南當機立斷道:“徐大人,下官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不知您可否指教一二?”
郁南也不問他有空沒空了,若不問,劈頭蓋臉迎過來的就是兩個字,沒空。
徐士忠這才戀戀不舍的從厚厚書卷裏擡起頭,眼神略茫然,似乎疑惑她怎麽在。
……
空氣寂靜。
郁南也不打算拐彎抹角,再拐怕是到了黃昏日落徐士忠也回不過神,單刀直入了:“既然徐大人忙,那我就問了,這裏有沒有鋼?”
“或者換個稱呼钜?”
徐士忠遲鈍的點頭。
郁南拍了下手,直接轉身走了。徐士忠被問的有點愣,下一刻,門又開了。
“徐大人,不如你找個人給我帶個路?”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雖然有個後世更強大的知識系統,但也要順應這個時代,總不能現在在陵國搞個跨時代的豪華游輪出來吧?
“左舷。”徐士忠思索了下,叫了聲,門外走出來個長相清秀的随從,徐士忠交代一番便揮揮手讓他們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海事監,郁南才問:“你叫左舷?”
“是。”左舷低着頭,問大人想去哪裏,郁南說了存放船只的島嶼看看,左舷說這要請示,如此又是一頓等,終于左舷撐着個竹筏出現在視野中。
頂着大日頭坐了半晌船,郁南又終于腳踏了實處,綿軟的沙子陷入繡鞋,左舷身處半臂橫在郁南手邊,意思是可以扶着,郁南擺手拒絕了。
但也因為這個小小的舉動打開了話題,郁南按耐不住問:“那個,你們徐大人身邊是不是還有個右舷?”
“大人怎麽知道?”
這就是有了,看來徐士忠還當真是個船癡,身邊人起名字都要和船有關,又從左舷口中得知他負責替大人打交道的文職,而右舷懂些武藝,這也是徐士忠派他來給郁南帶路的原因。
“你同我說這些,難道不怕我是你家大人的官場對頭,抓住弱點哪日調虎離山陷害你家大人?”只要把那個右舷支開,哪怕左舷跟着怕也是起不了什麽作用,有時候生死一線可就是一瞬間的事兒,朝堂勾心鬥角的劇她也看了不少,不都是這麽演繹?
這麽想,左舷這孩子怕不是太沒有防備心了?
“大人會嗎?”左舷啊一聲,眼神尚且青澀單純,郁南板着臉一本正經的道,“會啊。”
左舷雖單純卻也是個靈透的,知道郁南這麽說反倒是不會了。
閑事不提,因為,郁南來到了她的領地。
郁南站在崖邊,順着近乎垂直的璧刃往下看去,令人驚心膽顫的海浪鑿擊聲撲打,壯闊遼遠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艘千姿百态的船只。
平底船與尖底船中開為塹,船桅上的布篷帆挂在桅杆上如同羽翼張開,郁南臉上升起一股壯志豪情:“左舷,你家主子為什麽喜歡做船?”
“大抵是家學淵源。”
“郁大人為何喜歡?”
“我啊,”郁南面朝大海,臉上迎着笑:“取一木斛,迎千尺浪。”
“豈不快哉?”
接下來的近半月內,郁南每日裏除了睡覺回船艙外,幾乎泡在了這裏,不過讀書寫字沒有一日懈怠過,倒也有了長進,陵陽離去數日,自然也有許多卷宗要處理,鋼的事得到了郁南能夠接受的答複,只不過陵陽的“探讨”就被抛到天邊去了。
郁南按照自己的當式将各類船只重新考察編冊,又找徐士忠要了海事監儲存的書卷比對,中間也遇到了李大人,左不過不痛不癢的擠兌她幾句,倒也沒給她使絆子。
一月後,一份改舊融新的郁南版船只設計圖終于被呈到了陵陽卓案。
陵陽沉頓一下,徐徐展開,郁南着練鵲補服頭戴镂花素金頂立在他身側,深藍的顏色襯得她儒雅娴靜,神态莊重。
“殿下,這兩月來,下官參閱典籍,又問了海事監諸多大臣,可将船只簡略分為平底船與尖底船兩類。淺灘積沙多用平底,而陵國居于中海,海闊、水深、逢至天氣莫測時又多風浪,是以使用尖底船居多。”
“這裏。”郁南素指點了下,清泉似的聲音繼續道:“下官用了雙舵設計,設于船尾,操縱性更加靈敏,将平底船特色兼容深淺海皆進退自如。載重量也比同等尺寸的船只約摸增加二千石到三千石,在主船體以下部分拓展,也就是水密船艙。”郁南手指從主甲板橫着劃了下,幹脆利落。
“加入水密船艙不但結構更加堅固,可善裝載容納人居住,增加吃水深度穩定性也卓越。正所謂“上平如衡,下側如刃,貴其可以破浪而行也”不外如是。
“甲板寬大,可供尋常百姓日常所用,或是捕撈漿洗,皆無不可。”而且适合作為戰船,這句話,被郁南隐去了。
“這。”太監似乎有所疑慮,不自覺說了一聲,回過神趕忙住口,見殿下只字不語,冷汗連連,他出自貧苦人家,一年能存下一兩銀都頗為不易,這艘船怕是十輩子都買不起啊!
“有話不妨直說,殿下并無怪罪。”郁南道。
小太監打量陵陽神色,顫顫巍巍:”郁大人,奴才看着這艘船想想就覺得好,可是,大抵很貴吧?”富紳貴族自然可惜購之,但尋常百姓……
郁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把卷軸呈至尾端。
“殿下,這艘船能容百人。”
“一家難以為繼,那十家,二十家呢?由官府出面,延以多家合力租賃買賣,劃分清楚,免後生事端。”買不起,也可以選擇租到底能夠解決。
陵陽目光落在一處,郁南接着解釋,“前些時日,下官用了大半日時間逛了上京集市,分門別類沿途整齊,但到底擁擠,竹筏多了便容易碰撞,在這裏設柁樓三重,可讓各類商戶進入,卻只做租賃。”
“一來,這樓船工藝更加複雜,價格昂貴,二來,船只公屬朝廷,避免生事,租金便适當收取盈利分成,多者多收,少則少收,可充盈國庫。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類似于大型百貨超市,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卻是不同的商戶入駐,但是地卻只屬于一家。
如此,既可解百姓之難,了陵陽之憂。也算是她當日的承諾兌現。
“你倒是不肯吃虧。”陵陽從頭到尾,只說了這一句,卻一語雙關。
“那日撞了你的人,已經讓她去白淨寺清修去了。”
柳绾舒滴水不漏的一番好意,卻沒得到那母女倆的感謝,反倒演了一出苦肉戲延誤了柳大人呈折子的時辰,自以為打擊了柳绾舒的氣焰,卻沒想到,陵陽的申饬比之更為嚴重,竟然讓她隐姓埋名去清修,三年方可歸家。
這便是讓她不得享受特殊照顧,也是斷送了她的前程。徹底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郁南确實不滿那位柳小姐仗勢欺人,但。也算她自食其果吧。
她垂下眼神:“謝殿下。”
“海事監九品主薄郁南獻圖有功,擢升八品督察,主新船建造,魏士忠為副手,李德等其餘人随時聽令。”
“是。”
這就升官了?郁南愣了愣,雖然當了近兩個月的芝麻官,但也沒生出幾分真實感。
“謝太子殿下。”郁南從容跪禮。
“殿下,下官每日折返,頗為浪費人力物力,不若殿下準許下官居于島上,”
“不準。”陵陽沉了臉。
郁南還要再說,
“退下。”
郁南離開後,寂靜的內殿忽然傳出一道瓷器碎裂聲。
郁南走的不遠,也聽到了,心裏不明所以,剛才不是還心情不錯嗎?怎麽這一會就變了?
比海上天氣變化都快。
郁南回去,春桃兩人也得到了消息,笑盈盈恭喜,郁南學着慣例給了賞賜,心神松下,讓她們自去休息,春桃說已經備了水,郁南本想直接躺下的想法被打斷,折路自己解了發簪衣裳踏入浴桶。
舒服的喟嘆一聲,本來昏昏欲睡,現今卻莫名不困了。
窗戶關的很緊,透不盡一絲風,豎放着的幾個屏風泅染出一道美人影,極輕的腳步聲停在窗外,忽而轉途,一道輕微開門聲響起。
與之同時響起嘩啦啦數道水聲,郁南煩躁的起了身,陵陽沒想到她剛回來就在沐浴,快速背過身,卻不小心踢到繡凳,發出一聲悶響。
“誰?”郁南快速穿好外袍裹緊,拿了發簪在手中握緊,心中疑惑,這可是太子船,誰這麽膽子大竟敢半夜擅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