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奸夫

奸夫

欽天監選定下月十七為黃道吉日,正式舉辦登基大典。

正值萬事忙碌之際,兩位一個未來皇帝現任儲君,一個平定謀反的功臣重臣,第二天居然閑情逸致的去了大理寺,齊齊當了回“被告”。

大理寺卿白卓雲戰戰兢兢的坐在“正大光明”的匾額下,擦了把虛汗,看着底下立在那的太子殿下,只覺得如坐針氈。

太子殿下不平不淡的目光掃過,白卓雲下意識挺直背脊,得到示意,開始正經審案:“咳,郁劉氏。”

“你狀告郁大人新婚之夜與奸,”白卓雲小心的觑了太子殿下一眼,昨日,郁大人大庭廣衆之下拉着太子殿下,眼角眉梢都是打情罵俏,他們這些過來人哪還能一無所知,所以,這個奸夫,指的就是太子殿下?

白卓雲額心跳了跳,忍着脖頸後的粟粟涼意,繼續審案:“咳,與人私逃,可有證據?”

郁劉氏支支吾吾,對上堂上大人微眯逼問的眼神,害怕的瑟縮了一下,就算她平日裏嚣張跋扈,也不過是同村婦比些撒潑打滾的本事,哪裏見過什麽大人物,更別說是京城,大理寺,簡直是天上。

要不是那位大人允諾給她一百兩銀子,她怎麽也不會來京城,還連累她兒子受了五十大板,郁劉氏已經隐隐後悔,但,她的目光盯上渾不在意站在那的郁南,像是淬了毒,五品大員,家財萬貫,她一個沒爹沒娘的野種也配?

她要把她按在泥裏永世不得翻身,那才是她該有的結局,想到這,郁劉氏心裏的懼怕竟莫名的被壓制下去。

“禀大人,民婦有證據,和田村的人都是人證。”

“這。”白卓雲左右看着這兩位仿佛漠不關己,從頭至尾沒說過只字片語的兩位貴人,只覺得喉頭發哽。

“宣。”

兩個拘謹的漁民來到公堂前,被吓得路都不會走,同手同腳跌跌撞撞的上了公堂,其中一個撞到門檻,撲通一聲直接摔了個大馬趴,滑稽的讓圍觀百姓大笑不止。

“大,大人,小的們叩見青天大老爺。”顧不得起,兩人慌慌張張的跪了下去,頭朝的方向都錯了,卻還低着頭一直磕。

小的?他是土匪山大王嗎?白卓雲抽抽嘴角,“免了。”

“啊,是是是。”

……他懷疑這兩人根本沒聽清他再說什麽。

白卓雲使了個眼色,衙役走到他們兩個面前,強制性把他們拽起來,退至一旁。

“本官問你們,郁南可曾與這個婦人口中的石二力成親?”

白卓雲心下揣揣,郁大人要是成過婚,那殿下豈不是成了二房?不不不,眼下,他們沒名沒份的,所以,他們殿下,至多只算個別地而居的外室?

兩個漁民面面相觑,“是。”

白卓雲不死心追問,驚堂木重重一敲:“你們可知,對本官撒謊是和後果?”

“大人,大老爺,小的沒有撒謊。”兩個人吓的連連磕頭,眼神卻沒有閃躲,應當是實話。

白卓雲生無可戀的閉了閉眼,心下替太子殿下覺得發苦,唉,見不得人的外室啊!

陵陽嗓音微冷,充斥着上位者的威嚴,他不說話時尚且讓人難以忽視,說話時便是四個字——膽戰心驚。

“可有納彩問征,可曾行三拜九叩,可曾官府過契?”

兩個漁民對視,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不解,成婚不就是紅蓋頭一蓋送到家就行了嗎?

白卓雲這才松一口氣,卻沒松到底,就見那郁劉氏頗有無懼無畏的架勢,底氣十足道:“民婦這裏有官契。”

心下暗道,果然是那位大臣有那個什麽先什麽明的,不過,那位大人去哪了?郁劉氏悄悄擡頭掃視。

白卓雲又敲了驚堂木,斥道:“公堂之上,休要亂看!”

“呈上來。”

白卓雲一邊接過衙役呈上來的文書,一邊想,若是太子殿下沒有應對之策,他就說這是假的,反正天知地知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太子殿下的地位必須扶正,不然傳出去豈非受人指摘?

“白大人,我這裏也有一份文書。”

白卓雲道:“快呈上來。”

白卓雲放下郁劉氏的文書,翻開郁南遞過來的:“女戶?”

“本官父母早亡,家中又無男丁,早在三年前便向縣衙申了女戶,自此婚假自主。我與石大力素昧平生,至于婚假一事更是荒謬,無媒無聘,又如何算得嫁娶?”

“誰說沒聘禮,十兩銀子就是聘禮。”

“那我可有什麽嫁妝?有無單子?”

“一個漁女要什麽好嫁妝,給你的那身紅衣服不就是了?”

“大人,民婦人那邊女子都是這樣成親的,總不能大家婚事都不作數吧?”

這夫人嘴臉雖讓人厭惡,話卻說的不錯,嫁妝微薄也不能不算嫁妝吧?

“呵,可惜,你口中的紅衣服我并沒有穿。”

實際上,是郁劉氏中途反悔,連最次等的麻布都不願給她穿,覺得她不配穿新衣服,只給了個紅蓋頭應付石家。

郁南不再多說,扭頭看向公堂,抱拳道:“白大人,立了女戶婚嫁可由自己做主,本官立戶時間在三年前,早于郁劉氏,所以她提供的官府過契。”

郁南吐出兩個字:“無效。”

“此言有理,本官宣判,郁大人與和田村石二力婚約無效,契書當堂作廢,自此二人各自婚假,互不相幹,欽此。”白卓雲看都沒看直接把契書撕成兩半,後來一想,萬已有人粘起來呢?便又撕成五六七八片。

一時間,威嚴的公堂只有白大人撕紙的聲音,還頗為樂不思蜀,最後還悄悄的把一片扔在了炭火之中,微弱火光瞬間成海将之吞噬。

“退堂。”

“等一下,大人,我還要狀告郁南欺瞞朝廷,她根本不會什麽水密隔艙之術,都是她胡亂騙人的。”郁劉氏是不知道什麽水密隔艙的,和田村本就地處偏遠,消息閉塞,可她這幾日來日日聽那些京城人誇贊水密隔艙的妙處,幾乎都成了日常問候,類同“你吃了嗎?”她沒忍住好奇,搭上話詢問才知道竟然是出自郁南,她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不信。現在,也還是不信。

那個蠢丫頭她還能不知道?她懂什麽水密隔艙。

白卓雲一臉懵逼,這婦人在渾說些什麽,欺瞞,騙人,滿朝文武哪個不是萬裏挑一,個個都非昏聩無用之輩。能讓人靠瞞天過海成五品大員,他們眼眶裏的珠子都是擺設?簡直笑話!

“你可知攀蔑朝廷大員是何罪名?”

“郁劉氏,本官問你,你當真要再起訴狀狀告當朝郁大人欺君罔上,實不符位嗎?”

古代告官斥笞不責老幼,由親中青壯年代替,她坑了她兒子五十大板還不夠,這是要讓她兒子死才罷休?

這是親生娘?

郁劉氏恨聲堅持:“是。”

嗚呼哀哉。

郁南似笑非笑的看了郁劉氏一眼,站出來道:“白大人,不必了,既然有人不信,本官願當庭實驗,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白卓雲看了太子殿下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揚聲道:“準!”

“郁劉氏,如此也算是還了你多年對我的“照顧”,從此,再無相幹。”

郁南微微俯身,眼神冷漠譏諷,想要一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未必要她死,她偏要讓普天之下知道,她,以怨報德,往後,郁劉氏是生是死,便與她再無幹系。

古代養育之恩比天大,縱使父母千般不是,子女不孝不敬便為人诟病,郁南雖不茍同,卻也懂得入鄉随俗的道理。

“白大人,既然要演示,便不拘泥于大理寺。”

“正陽門。”陵陽道。

郁南一想,正陽門是上京最高的城樓,且地處交彙,人流最多,簡直是最佳。越想越覺得是,郁南沖他一笑,默契的點頭。

時值正午,人多是在家中用膳午憩,就算是往常人流擁簇的正陽門,按理也該落寞幾分,今日,卻是罕見的熱鬧。

殿宇之下,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熙熙攘攘的熱鬧議論,“聽說郁大人要當場演示?”

“郁大人可是咱們陵國第一個女官,還當居五品呢!”

“什麽?女子也能為官。”

“你是外鄉人吧?”聽見這句問話的人一副你沒見識的眼神看過去,見他點頭,心道果然如此。

“孤陋寡聞了不是?郁大人建造新船,讓咱們人人都能有自己的房間,就說我,也不必和我家中兄弟擠在一處,起夜下腳地都沒有。後來,更是開山立宗,毫不藏私的建學堂,傳手藝,聽說學成之後還給提供活計,也是吃上了官糧,說出去簡直光宗耀祖啊!”

“你這說的神乎其神的,我聽着怎麽不像真的。”

“嘿,你別不信。”那人先是氣憤,怎麽能不信郁大人呢?後轉念一想,又奇異的平息了。

那人碰了碰對方胳膊:“我與你打個賭,就賭兩吊錢,我賭,船艙漏水之後還能正常行駛,你信也不信?”

對方毫無疑問的選擇了不信,兩吊錢不算多,他也爽快的拿了出來。

這人便高興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接下來他就讓對方知道什麽叫自打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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