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合作一山春

合作一山春

了塵踉跄着追出去,腳底不經意間踩過一點肉泥,他支撐着門框,嗓音枯噶尖銳:“原來是你!”

是你,特意讓惠王找到我,是你,給他謀反的希望,這樣,你才能一網打盡。

從今往後,高枕無憂。

如此深的心計,堪稱步步為營。

難道他就不怕嗎?

稍有不慎,惠王就會取而代之!

可前方的人步伐沒有一絲停頓,依舊穩穩的朝着前路走去,身後跟着的人同樣沒有回頭,漸漸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寂的雪地裏忽然傳出一陣大笑,笑聲苦澀悲涼,旋即,了塵忽然噗的噴出一口血,倒在雪地之中,手無力的動了動,仿佛在挽留些什麽,似瀕死哀鳴。

雪,漸漸漫了上去。

“大人,看。”

郁南看去,只見這座船邸上方挂着一塊燙金字紫檀木匾額,上面雕刻着精美繁複的花紋,古樸宏偉。

“郁宅。”郁南喃喃道。

“是啊。”夏竹點頭,扶着郁南一起踏上去,邊走邊道:“這是兩進的船艙。”

入眼先是一道漂亮的月亮門,兩邊各有梅花镂空花窗,地板上中沿刻着五壽團福,四周搭配回紋線條,船艙之間設有連廊,遮雨避雪,沿路刻着雲紋四景浮雕,一步一景,可見用心。

“大人,我領您去看您的房間。”春桃嘻嘻笑着,神秘的眨了眨眼。

郁南心下一動,眼裏含着期待,面上雖勉力撐着,腳步卻掩飾不住的輕快。

夏竹踟蹰了一下,做了不小的心理鬥争,才又硬着頭皮跟上去。

荷花桌案上醒目的擺着一張畫卷,郁南的心砰砰直跳,深呼吸一口慢慢打開,然後,笑容戛然而止。

這是一幅仕女圖,準确的說,是畫的她,但是,是醉酒後的她。

郁南木着臉把畫卷一點點合上。

春桃臉上的笑也僵住了,只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耳朵通紅,瞧着,大人似乎是衣衫淩亂。

燕賀揮着折扇笑吟吟的踏進院中,人未至聲先到:“郁姑娘,我來了!”

“三不第,你來做什麽?”

這人怎麽每次出現,都在大人心情極度不好的時候,莫不是大人與他犯沖?春桃暗暗思襯,看來她以後得讓這個燕賀少見大人,免得大人不高興。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你們主仆兩個都這麽一副被男人辜負欺騙了的樣?”

郁南冷眼假笑。

春桃咬牙,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春桃不高興的轟人:“我們家大人忙的很,沒正事就快出去。”

“誰說我沒正事?”燕賀反問一句,自顧自坐下,不客氣的斟了杯茶:“不用你們招呼了啊。”

剛喝了一口,燕賀便一臉嫌棄:“雲霧毛尖?沒有別的了?”

“沒有。喝不下別喝了!”

“勉強入口吧。”

“說正事。”郁南從屏風後走出來,讓夏竹去準備午膳,才在燕賀對面落座。

“我想和你合作。”

郁南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拈了一片雲片糕咬了一口,她有點餓了。

燕賀拿不準她的想法,索性單刀直入:“我知道你們在租船。”

“知道又如何?”郁南接過春桃倒的一杯茶,咽下了有點幹的糕點。

朝廷并沒有明文規定大臣不許做生意,想要維持表面的風光富庶,家族又怎麽會沒有底蘊。

“我想同你合作,船只,人手都由我來提供,你提供方子,管理也交給你,利潤你四我六。”

郁南摩挲着杯盞,考慮燕賀說的話,她沒有太多時間留給一山春,而春桃行事跳脫,夏竹雖穩重,和生意人打交道畢竟沒有經驗,開店不像表面那麽簡單,而燕賀看上去雖不算可靠,但他的家世似乎不錯。

“九一。”

“我九你一。”

燕賀霍然站起,早知道這丫頭精明不吃虧,但也沒想到她話裏不留一點情面,九一,虧她想的出來!

“五五。”燕賀臉色很差,強忍着怒氣讓步。

“九一。”郁南毫不退步。

“你既然想同我合作,必然看出了邊爐一道的商機和源源不斷的利潤,你只需要出船和一點人手,而這些你覺得我會沒有?”

燕賀一噎,她自然是有。堂堂陵國一品大員,想要什麽不能唾手可得。

郁南加注:“而我手裏不止有邊爐的方子。”

不出意料,燕賀動搖了,卻也沒有立刻答應。“我回去好好想想”

“嗯。”

燕賀走時正好碰見夏竹,夏竹本想打個招呼,燕賀卻心事重重的從她身邊走過,夏竹撩開簾,放下手中的食盒。

夏竹一樣樣擺出來,道:“大人,門外有許多人帶了禮物來拜見,說是,恭賀大人喬遷之喜。”

“不見。”

看夏竹還立着不動,郁南問道:“還有事?”

夏竹點點頭,“還來了不少媒婆,說是來給大人做媒,有的則說是受了委托,來,提親。”

郁南還沒有說話,外面忽然傳來一道陰沉的聲音,“哦?”

郁南臉色登時沉了下去,吩咐夏竹:“攔着,不許他進來!”

“這,奴婢不敢啊。”夏竹垂頭跪了下去。

陵陽已經踏了進來,眸光落在郁南臉上,轉而道:“都下去。”

“是。”夏竹春桃看了郁南一眼,見她沉默不語,便躬着身關門退下了。

“為何不讓我進來?”陵陽在她左手邊坐下來,平靜問道。

“哪裏,太子殿下光顧臣舍,臣,蓬荜生輝,感激涕零。”

……每次生氣,都這麽一副陰陽怪氣的語調,究竟是誰慣的她。

陵陽眉宇微皺:“好好說話。”

郁南夾了一筷雞汁悶筍就着百合粥慢慢吃着,一舉一動都有條不紊。

“說話。”

郁南不理。

“別讓我說第三遍。”

“啪。”郁南放下筷子,烏黑眼睛側眸看向他,“太子殿下吩咐臣好好說話,但臣學不會。”

“所以你就幹脆不說?”

“是。”

“算我錯了。”陵陽揉了揉眉心。

“什麽叫算?”郁南怒道。

“那我做錯了什麽?”

“你還問?”郁南步伐匆匆走到屏風後,拿過那幅仕女圖啪一聲拍在桌案。

“你為什麽畫這幅畫?”還讓夏竹她們都看見了!

後半句郁南沒說,雖然夏竹她們是她身邊人,但丢面子她也會很生氣的!

陵陽眼神微動,反問:“難道你不記得了?”

“記得什麽?”郁南被他這語氣弄得莫名其妙的。

“那天是你說,要我畫一幅畫給你。”

郁南蹙眉,怎麽也想不起來,好端端的,她讓他給她畫像做什麽?

可是陵陽說的肯定,也不像作假。

“那好吧。”郁南有些尴尬的坐回去,裝作無事發生,默默端着手裏的粥喝。

陵陽低低笑出聲,身上的威嚴冷峻稍稍融化,屋外風停雪霁,扶光清淡無暇,虛虛錯錯的隴在側臉,卓卓俊美。

郁南一時間被蠱惑般的伸出食指,停在男人形狀完美的唇瓣,動作很輕,似蝴蝶将栖未栖,絲絲酥麻漫延。

陵陽心髒瞬間一停,而後眸光漸漸深幽,眼底如同一團化不開的墨色,染上了□□的濃稠。

“郁南。”

“同我成婚。”

郁南驟然回神,像是被燙到一般便要收回手,卻被人抓住了手腕,不容她避退。

郁南眼神飄忽,慢慢垂下眼睫,微微動了動,一時沒有開口。

她,要答應嗎?

無可否認,她是心悅陵陽的,可是,她不屬于這裏,真的,能夠在這裏與人成婚嗎?那,外公怎麽辦?

想到這裏,郁南忽然意識到腦海裏的系統似乎很久沒有出現過了,自從豐船建成,她的壽命值十年無虞,按理,後來水密隔艙技術學堂順利開展,她也該增加壽命,卻沒有聽到提示音,她也曾幾次聯系系統也沒有得到回音。

壽命,難道她在現代是死了嗎?

郁南思緒煩亂,面色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煩躁。

陵陽砰一聲放下茶盞,驚回了郁南不知偏到何方的思緒,他眼眸微眯:“郁南,你有事瞞着我。”

“沒,”郁南下意識反駁,察覺自己語氣有些慌亂,連忙鎮定下來,揚起一抹笑,慢慢坐下來:

“怎麽會呢?”

“我有什麽事會是殿下不清楚的。”

如果說,方才只是懷疑,那麽,陵陽此刻便是篤定。

郁南是個很有主意且果斷的人,從不會如此猶豫再三,方才卻多加掩飾,仿佛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想提起,可見端倪。

陵陽不明白,她到底隐瞞他什麽?又有什麽問題,是他們現在不能解決的?

“你不想說便不說。無需遮遮掩掩。”陵陽沉了語氣,冷着臉起身,打開艙門,見郁南沒有開口,直接提步離開,兩人不歡而散。

郁南坐在餐桌前,不知過了多久,才僵硬的放下手中的碗,神色迷茫。

夏竹連喚了幾聲,卻見郁南仍就沉浸在思緒中,一時情急握住了郁南的手指,卻只覺一片冰涼,頓時詫異的擡起眼。

“郁大人?”夏竹驟然拔高音調。

“沒事。”郁南無力的擺擺手,見她不放心,強撐着擠出一抹笑安撫:

“我想一個人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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