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臣妾的字……”葉款冬垂下了眼眸,将眸中的失落掩藏:“不太好看。”
蘇起瞧着這傳言中跋扈的女子,微微一怔,隔了一會才道:“無妨,寫的不好朕也可以教你。”
“是。”葉款冬雖然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可蘇起畢竟都已經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拒絕。
絮兒見兩人相處和諧,心中偷笑着道:“那奴婢就先出去了。”葉款冬微微點頭,蘇起雖然不願意與她獨處也只能嗯了一聲。
葉款冬來到桌子面前緩緩拿起了放置于一旁的筆,卻遲遲未寫下一字。
“怎麽不落筆?”見她提筆卻久久都不落下,蘇起有些疑惑。
葉款冬臉色微紅,顫顫巍巍的在紙上寫下了一個葉字,旁邊的那個口字因為她落筆遲疑而糊成了一團墨,另一個簡單的十字也因為她一直抖而一波三折,整體還能勉強辨認出來到底是什麽字,可是也只是能勉強辨認出來到底是什麽字而已。
“這……”蘇起本來都已經想好了等到葉款冬寫下第一個字之後要怎麽誇了,可沒想到她如此出乎自己意料,愣是讓他找不到一處值得誇獎的地方。
葉款冬頗有些窘迫的緩緩放下筆:“陛下有什麽想說的就說吧。”不就是想說這字醜嗎,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朕覺得……”蘇起突然有點不忍心說重話:“你這字寫得挺有特點的,若是有心之人想要模仿都是模仿不來。”
她倒是沒有想到蘇起會這樣說,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了。
“朕來教你吧。”正在她呆住之時,蘇起伸出手将她的手覆蓋,她冰涼一下就有了些溫度,心裏也有了一絲暖意。
蘇起沒有察覺到葉款冬的目光,他認真的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的将那葉字寫了出來。
雖說不見得有多好看,但比起葉款冬寫得也已不知好了多少倍了。
有蘇起在旁教着,她也聰明,寫下來的字已經比一開始端正許多了。
“陛下你看。”她将好容易寫出來的起字拿到了正看着她宮殿裏供着的財神爺發愣的蘇起面前:“這回是不是要比之前好上許多了?”
蘇起從她手中接過那張宣紙,上頭端端正正的寫着一個起字,明顯是用了不少心思的,便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那個財神爺:“還未聽說誰殿中會是供奉着財神爺的,你還怎麽在宮中放了黃金鑄成的財神,也不怕旁人偷了去。”
“宮中守衛森嚴,有誰敢偷啊?”葉款冬知道蘇起八成是不知道這物價被他當作賞賜給了自個的,又道:“這是陛下賞賜的,自然是得供起來了。”
蘇起一愣,突然想起那日德公公說要給新封的貴妃一些賞賜,以示恩寵,他随意的在庫房名單中挑了幾樣,沒想到其中竟是有這樣的物件。
他只得從財神爺上移開了目光道:“財神爺也好,財源廣進。”
葉款冬撲哧一聲笑出來:“是是是,財源廣進。”
蘇起轉頭正好看見笑得眉眼彎彎的她,有些意外,他從前未坐上皇位時尚且沒有人敢與他如此說話,登上皇位之後更是未曾見過那樣的人。
她倒是頭一個。
正在他想着,葉款冬已拿着方才那張宣紙又回到方才的地方繼續練字。
“時候也不早了,安置吧。”蘇起走到她的身邊,見她已經在宣紙上緩緩的寫了一個又一個的起字,寫得格外的認真,心中莫名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葉款冬聞言一愣,然後咬着唇點了點頭。
她心裏頭還是害怕的,畢竟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對于一些未知的事兒,總是畏懼的。
蘇起靠近了些,在她的一聲輕呼中将她抱起,她将頭埋進蘇起的胸膛,聽着這個男人略有些急促的心跳聲,雙手緊緊的絞在了一起,手心也薄薄的出了一層汗。
蘇起抱着她毫不吃力,将她放在那張紅木雕花的床上後又欺身上去,床邊的紅燭映着她的臉頰格外的紅,蘇起看着心中一顫,心中意外的有了一些沖動。
他伸手将那幔帳放了下來……
第二日葉款冬醒來時,身邊已經是冰涼的一片了。
蓮兒見她醒來了急忙過來伺候,見她還有些困倦笑道:“看來陛下昨日夜裏沒少折騰啊,娘娘看起來好似還有些困倦,不如再多歇息一會。”
“不了。”葉款冬起了身,又問道:“陛下何時走的?”
蓮兒見葉款冬起來,急忙幫她穿衣,聽她問起蘇起,思忖了一會才道:“約莫已經離去有半個時辰了吧,陛下離去的時候還放輕了手腳,特意囑托奴婢莫要驚擾了您呢。”
蓮兒說起這事兒來便覺得甜蜜,從前也未聽說過哪位皇上如此深情的對待哪位妃子呢。
誰說只是陛下只是因為先皇的一道旨意給了娘娘位分,若只是因為一道旨意又怎麽會如此上心?
葉款冬并未因為因為聽了蓮兒的話而高興幾分,她只悶悶的答應了一聲便沒了其他話。
朝陽殿中,殿內冰塊悄悄的融化着消解了不少夏日裏的暑氣,蘇起剛剛下了早朝回來。
殿內并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侍衛影子。
“這回這樣着急回來,是打聽到什麽消息了嗎?”蘇起淺淺的飲了一口茶,又看了一眼影子。
昨日才去,今日就回來了,除了被發現了就是發現了什麽消息了。
因為是影子,所以只可能是後者。
“是。”影子應了一聲,拱手道:“傅清已經過去鬧了,恐怕今日晚些太後娘娘就得回來了。”
蘇起聞言覺得有些好笑:“自從傅清回來,太後怕是就沒有一天清淨日子過了,偏偏還打殺不得。”
影子遲疑了一會,又道:“還有一事,是與傅小姐相關的。”
“何事?”蘇起收斂了笑意 。
“傅小姐她……”影子喉嚨動了一下:“是太後和傅恪的女兒。”
蘇起聞言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可拿着茶杯的手卻不覺用了力,手指關節處微微泛白。
影子還是繼續往下說:“傅小姐這回也去了重山寺,見過太後了。”
他沉默了一會了便讓影子下去了。
傅小姐,其實就是傅溪,是傅清的妹妹,也是蘇起心上人。
幾年前蘇起去鄞川學習,同去的還有傅清,以及傅溪。
傅溪是追過來的,那時候傅溪便喜歡上蘇起了,日日跟在他的後頭,不管他去哪裏都要跟着。
他要去鄞川學習,傅溪自然也鬧着要跟過來,傅恪拗不過寶貝女兒,最終還是答應将她送去了鄞川。
蘇起那時年紀還小,傅溪生得明豔動人,還一日日的跟在他的身後,他不知從哪日開始便動了心。
本來他是要和傅溪在一起的,可有一日他知道了自己身上背負了極其沉重的仇怨,便硬生生将那份感情放在了心裏。
他本來想着等一切結束後,給她皇後的位置,給她獨一份的寵愛。
可她總歸是背叛了,或者她一開始就沒站在他身邊過。
影子那話的意思,蘇起明白。
蘇起略有些嘲諷的笑了,日後做事兒,可以無所顧忌了。
徽香殿,葉款冬用過早膳後,又回房間練了好一會兒字,之前總不能沉住氣來做這些事兒,現在倒是能夠覺察到其中的樂趣了。
可練得久了,也有些累了。
“娘娘都在這兒坐了許久了。”蓮兒從外頭走了進來:“早些時候下了一場小雨,今日外頭沒有往日裏沉悶了,不如奴婢陪着娘娘去外頭走走吧。”
葉款冬聽了這話往外頭瞧去,地面上還有些未幹的痕跡:“什麽時候下的雨,本宮竟是不知。”
“娘娘怎麽會知。”蓮兒頗有些無奈的過來将葉款冬手中的筆拿了過來,又擱在了一旁:“娘娘練字太認真了,都聽不見外頭的動靜了。”
“那便去吧。”葉款冬伸了個懶腰,随着蓮兒往外頭走去。
外頭确實如同她說,不像往日裏那樣總有炎炎的日頭照着,只要出了門,必是要薄薄的出一層汗。
主仆二人在月湖邊喂了好一會兒魚,又往月湖旁的假山處走去。
從前葉款冬沒怎麽注意過皇宮中的風景,今日逛了一會兒倒是覺得宮中景致每一處都精雕細琢,看得人心裏也是舒暢的。
可就在葉款冬感慨時,假山後突然傳來女子刻意壓低了的異樣之聲。
蓮兒瞬間紅了臉,怒氣沖沖的就要走過去看看是哪個宮女這樣不要臉,可她剛剛要過去就被葉款冬拉住了往外頭走去。
“娘娘,那假山之中……”蓮兒跟着葉款冬出來後頗為不解。
那假山之中明明就有不要臉的宮女在與什麽人茍合,怎麽娘娘不與自個進去将那人揪出來好好訓斥一番?
“本宮知道。”葉款冬點頭:“那宮女不是別人,正是秀姑姑。”
她方才聽得那聲音聽得真真的,絕對錯不了。
蓮兒睜大了眼睛:“從前雖說知道她與太監之事,可卻不知曉她竟是如此大膽,這青天白日的,她竟是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