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正在這時,方才那個領命去了的小太監帶着一個身形略微高大些的太監走了過來,那太監便是小元子。

小元子雖然長了個高個兒,但是膽子卻不大,看見了葉款冬便想起了宮中流傳的那些事兒,過來行禮時說話都是磕磕絆絆的。

“小元子。”德公公開口問:“你說說是不是李公公讓你替了秀姑姑出外頭采購的,若是,那日他們見面秀姑姑說你候在一旁是否屬實,當日是什麽情境,他們二人都說了何話,當着貴妃娘娘的面,你務必得一個字一個字說清楚了。”

“是。”小元子不敢耽誤,開始回憶起當日的場景來:“那日,李公公與奴才說今日外出采購多是些重物,幾個宮女怕是不好帶回來,奴才身子壯碩些,正好可以幫襯着,奴才應了下來,李公公便安排奴才替了秀姑姑的位置。”

“這時秀姑姑過來,李公公便讓奴才在一旁候着,與秀姑姑說了一會話,具體說的什麽倒是記得不太清楚了,大約是讓秀姑姑來來見他之類,秀姑姑問是什麽事兒,李公公卻沒說。”

小元子一邊思索着一邊将那日自個還記得的事兒說了出來。

聽了這些話,秀姑姑才算是稍稍安心一些了,但還是不敢看一眼自己身側之人。

“娘娘。”德公公看向了葉款冬,明顯是看她對這件事兒的看法。

“公公,按照宮規處置吧。”她看了還在地上跪着的兩人,沒将她所知的實情說出來。

秀姑姑能做到這一步,她也是佩服的。

這事兒鬧大了對葉款冬也是沒有什麽好處,不如就先到此為止。

當然若是秀姑姑還敢過來耍什麽心計,她會将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德公公應了一聲,低頭看了李公公一眼,見他依舊沒有任何辯駁的心思方才開口道:“李公公應受杖斃之刑,秀姑姑并非主動而是受了脅迫,故無罪。”

聞言,秀姑姑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臉上神情似哭似笑,李公公卻依舊無話,卻也不看向秀姑姑了。

葉款冬對這樣結果并不意外,神色倒也算是平靜,只是蓮兒似乎很是不甘心,她不善隐藏,葉款冬也察覺到了。

德公公說完這話又看向了葉款冬,葉款冬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見她沒有其他意見,德公公才吩咐手底下的人動手。

幾個太監過來将李公公雙手縛住,他也不掙紮,也不說話,那張臉上,有的是自進了宮後從未再有過的平靜。

葉款冬見這熱鬧看得差不多了,正打算起身離去,還未動身又見方才将李公公帶出的一個小太監拿着什麽物件匆忙走了過來。

他來到葉款冬與那位嬷嬷跟前,行了個禮,又将手中的物件雙手呈給葉款冬:“娘娘,這是方才行杖刑是從李公公身上掉落下來的物件。”

她一看,那是一支極為精巧的簪子,上頭綴的是幾朵珍珠的花兒,花蕊是頗為通透的紅瑪瑙,只是上面染了不少血,大約是方才沾了李公公身上的血跡吧。

秀姑姑聽到話,也擡頭看見了那發簪,她心中一顫,忽的想起來今日正是她的生辰。

是了,那日自個怎麽問起他都是笑而不語,原來是提前備好了生辰禮,打算今日贈予她……

“娘娘,那簪子是奴婢的。”秀姑姑還是開了口,見幾人都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她,秀姑姑咬了咬牙道:“那本是奴婢娘親留下的物件,今日正是李公公從奴婢身上搶去的。”

聽了她這話,葉款冬從那小太監手中接過了發簪,又親自走到了秀姑姑的面前,将那支發簪遞到了她的眼前道:“姑姑要記着教訓,日後可要小心着,莫要再出這樣的事。”

她這話一語雙關。

“是,奴婢謝娘娘提點。”秀姑姑咬着牙接下發簪又跪下謝了恩,拜下去那一瞬卻紅了眼眶,更是将那發簪握得極緊,直至硌得手生疼也未送開來。

葉款冬瞧了她一眼,又轉開了目光:“既然事兒已經處理好了,本宮就先走了。”

這秀姑姑是個極其心狠的人啊,饒是在宮中見了那樣多的事兒的她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德公公應了一聲,衆人又是齊齊行了禮。

這會兒日頭也已經将地面的水痕曬幹了,葉款冬在外頭逛了這樣許久的時間,又看了一場好戲,便想着該回徽香殿去了。

路上,憋了許久的蓮兒忍不住的開了口:“秀姑姑這人也着實是太狠心了些,李公公對她那樣好,她竟是為了自個将罪責都推到了李公公的身上。”

這話葉款冬倒是贊同:“從前只道她是一等一的精明之人,卻不曾想也是極其心狠的人,她今日在本宮這兒吃了些苦頭,怕是日日惦記着這事,恨不得将本宮千刀萬剮了罷。”

她說這話時神色卻依舊是極為平靜的,不見一分畏懼。

“如今娘娘不同往日需要任她欺負了。”蓮兒也不害怕,一副護犢子的架勢:“她若是敢在暗地裏做些什麽手腳,奴婢定是第一個不放過她。”

葉款冬聞言笑着點了點頭,看來将這丫頭從禦膳房那邊要過來倒是個再正确不過的決定了。

雖說做事稍顯莽撞了些,可也不是個沒腦子的,況且也是一門心思為自個着想,光是這一點就極其難得。

正說着,徽香殿到了。

見到絮兒正好在殿門口修剪花枝,蓮兒迫不及待的拉着絮兒往殿內走去:“快先別幹這些活兒了,我今兒個與娘娘在外頭遇見一件極為有趣的事兒,你過來我說與你聽。”

絮兒見蓮兒這般說也是十分好奇,将急忙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子放下,跟着蓮兒往裏頭走去,進到裏頭才迫不及待的開口:“蓮兒姐姐快說,到底是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兒啊!”

蓮兒笑着将秀姑姑與李公公的事兒與絮兒說了。

絮兒還是個小姑娘,哪裏聽說過這樣的事兒,聽到蓮兒繪聲繪色地描訴着秀姑姑與李公公的事,她羞得不行,捂着自個的耳朵連連道:“蓮兒姐姐,你快別說了罷,羞死人了都!”

蓮兒偏偏不,還要湊近了說:“只見那秀姑姑衣衫不整,李公公更是……”

絮兒見她不停下來,找準了機會往手心哈了口氣就去撓蓮兒的癢癢肉。

蓮兒沒有防備,被撓得咯咯直笑,一個勁兒的求饒絮兒才停了手,得意繼續去外頭修剪花枝去了。

葉款冬在旁看着她們打鬧,心情也不覺愉悅了幾分。

她注意到了蓮兒說這事兒的時候極為注意,并未直接将實情告知,而只是說了她編造的謊言,也就是她們并未提前知曉假山處有人,只是說了她們遇見了野貓,然後又是遇見了德公公,機緣巧合之下方才撞破了秀姑姑和李公公的事。

從這事也能看出來,蓮兒也是有心思細膩的時候,并非總是那樣莽撞。

絮兒是個心思單純的,若是告訴了她,指不定哪日說漏了嘴也未可知,确實是要謹慎些的好。

回來後,葉款冬歇息了好一會兒,晚些時候才傳了膳。

來送午膳的也換了人,是一個年紀稍輕一些的太監,喚做盛公公的。

菜上完了之後,盛公公還讓身邊小太監又上了最後一道菜,竟是一碗酸梅湯。

葉款冬瞧見了有些意外道:“今日并未向禦膳房要酸梅湯罷 。”說着她瞧了一眼一旁伺候着的蓮兒。

蓮兒搖頭道:“回娘娘的話,未曾與禦膳房的人說過。”

盛公公在一旁恭敬開口道:“是奴才見這幾日天氣悶熱得不行,憂心娘娘會沒有胃口,便備下了這酸梅湯。”

他正說着,葉款冬淺淺的飲了一口這酸梅湯,只覺一股涼意從口中進了腹中,這才發覺原來這酸梅湯中還添了少許碎冰塊,便問道:“裏頭加了些冰塊?”

“是。”盛公公應着:“奴才早些時候去病逝裏頭去了些冰塊備着,正好娘娘傳膳,便将那酸梅湯兌着鑿碎了的冰塊給娘娘送了過來。”

這酸梅湯中的碎冰塊個頭并不大,這樣熱的天氣,如今也沒有化多少,看來是用了些心思的。

葉款冬笑道:“盛公公有心了。”又讓蓮兒去取了些銀子過來往他的手裏塞:“盛公公如今是禦膳房主事的人,日後還要公公多加照拂。”

盛公公推辭了幾番,還是收了下去,接着又是行了禮方才下去。

午膳後,蓮兒問起陛下賞賜的紫毫如何處置的事兒來,葉款冬思忖片刻,還是讓收入庫房中了。

畢竟這樣的物件,若真的讓她這個不擅書法的人去随意把玩了,豈不是暴殄天物了。

蓮兒聞言應了聲,便将那物件送去庫房了。

之後,葉款冬又是練了一會兒字,再便是想起從前刺繡的事兒來,閑來無聊,想着打算繡個荷包打發一下時間。

夜裏,知曉蘇起今日不會來,她便早早的歇下了。

而沒有蘇起的這個的着這個晚上,她卻睡得并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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