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彈琴

彈琴

恒興近日被中盛搶了過堂地皮後,在整個商業圈子都引起不小的轟動以及到處都布滿風涼話。

方暹可不介意。

她只嫌事小,炒不了幾天。

以恒興集團命名的24層寫字樓已完成建設,位置不算太好,但是也不錯。

最初那棟樓奠基儀式時,只寥寥數人到場慶賀。

而如今建成剪彩,方暹仍舊沒有廣發請柬,還是那幾人。

林西總嫌委屈寒碜,請了敲鑼打鼓的隊伍,充了熱氣球,鋪了紅地毯,買了數萬的煙花。

等方暹到場的時候,被這場面給震了一震,林西站在一側倒是頗為滿意。

方暹微側頭掃了林西一眼,道:“這麽大的場面,就我們幾個剪彩,媒體也沒請幾個,你還真不嫌我們丢人。”

林西一聳肩:“那也比連個場面也沒有,零星幾個顯得好一些吧?沒辦法。”

方暹不再說話,扣好西服扣子,正要順着紅毯走向林西精心搭建的剪彩臺上,賓利車後陸續竟停了十幾輛車,一水兒的奔馳。

方暹看了眼林西,林西同樣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些車。

第二輛下車的,竟是陳虞山。

跟在陳虞山身後下車的,是大大小小各企業的老總。

方暹看着陳虞山,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虞山今日是特別認真的把自己從頭到腳的收拾了一番,本就長得好看,這一收拾,真真兒要忍不住吹個口哨了。

陳虞山大步走到方暹身側,極是親昵的攬過方暹的肩膀,摟着她的側腰,對着身後跟上來的一衆人道:“今天方小姐的恒興寫字樓建設完工,這麽高興的日子,我請了各位老總過來,一呢是來沾沾喜氣,二呢……”

陳虞山扭頭看一眼方暹,說:“這第二,中盛集團城建分公司今天正式跟方董簽合同,入住恒興寫字大樓!”

陳虞山從一側徐桦手裏接過合同,遞給方暹一側的林西手中。

被陳虞山摟着的方暹,全程帶着笑臉,在陳虞山說完那些話後,向紛紛祝賀的各企業微微鞠躬致謝。

陳虞山松開方暹,拿支雪茄抽起來。

方暹和各企業寒暄完畢,轉身看着陳虞山,微微伸出手道:“非常感謝陳董對恒興的大力支持。”

陳虞山低頭看着方暹伸出的手,咬着雪茄的煙,邪邪一笑,低聲道:“我們之間,還客氣什麽?”說完一手握住方暹的手,牽着她大步朝剪彩臺而去。

陳虞山前幾天因為一時腦子發熱,莽撞之下對方暹說了一句不可挽回的胡話。

幹脆也就坐實自己的言論。

昨天就知道恒興寫字樓今天要剪彩,安排徐桦給各企業放個口風,自己要親自到場。

也算是給方暹攤明白了,中盛承包恒興,他陳虞山也要承包方暹。

好的印象是留不下了,幹脆就破罐子破摔,趁着恒興羽翼還未豐,中盛還能左右恒興的時候,早早把人扣下為好。

原本蕭條的剪彩儀式因為陳虞山的出現,變得極是熱鬧,倒撐起林西今天安排的場面,意外的宏大。

那些企業老總,見着中盛和恒興的關系,小心思也活泛起來。

中盛從成立至今,從未和哪家公司有過聯盟,中盛旗下的城建分公司原本是在中盛的寫字樓裏,這一下,竟從老窩搬來這兒,這關系豈是有表面上那麽簡單?

陳氏集團不一樣,雖然陳友良還養着恒興,但是卻不在臺面上。

陳友良還要臉面。

陳虞山可不管,本就是嚣張跋扈的性格,瞅見喜歡的人還得藏着掖着,那也未免太過憋屈。

陳虞山棋行這一招,可是下了本錢。

跟陳友良順便也挑明了,陳氏集團要争,這方暹,同樣也要争。

陳虞山心裏有時候也拿不準,要說喜歡方暹,倒不如說對方暹充滿好奇。

恒興這個公司成立之初,對于方暹來說,只是一種複仇的載體。

經營5年,說沒有感情也是假的。

這幢寫字樓建設初期,林西的投入也影響着方暹,他漸漸也着重關注這幢樓房的建設,發表對設計圖紙的想法。

也算是方暹傾入心血建成的有關恒興的第一幢樓房。

售樓大廳有一個圓形的鋼琴臺,上面放着一架黑色三角鋼琴,屋頂巨大的水晶燈垂下來,在黑色的鋼琴鏡面上打出晶狀的反光,跟夢裏一樣。

這鋼琴是林西買下的,從琴房路過,一眼相中。

家裏太小,擺不下這麽好看的鋼琴,況且方暹對它很排斥。

林西只好買來放在售樓部做裝飾,想着以後可以偶爾請個鋼琴師來彈彈琴,增加個情調。

看見方暹站在鋼琴面前久久不語,林西突然有些後悔。

這就好像在一個癡醉的畫家面前,把他夢想裏的畫給撕碎一般殘忍。

華燈初上,售樓小姐都已下班,售樓大廳只剩下滿室的花籃和方暹林西兩人。

都靜默不語,不打破面前的寧靜。

太安靜了,所以襯得大廳外面皮鞋落地的聲音清脆響亮。

方暹微微側頭,看了眼林西,林西回頭看了一眼,說道:“陳虞山來了。”

陳虞山懷抱了一瓶紅酒,一手拿着兩個酒杯,一手推門進來。

方暹回頭看他,眼底的憂傷已在轉頭之前掩飾好。

陳虞山沖着方暹一笑,舉舉手裏酒杯道:“喝杯酒?”

方暹微微一笑,轉而對着林西說道:“你先回去吧。”

林西看了眼方暹,點點頭轉身出去。

陳虞山走到方暹面前,将酒杯放在鋼琴上,對着她晃晃手裏的紅酒,道:“我們就不随波逐流喝什麽拉菲這種紅酒了,這是之前一個朋友從法國酒莊帶來的酒,連名字都沒有,喝起來卻別有一番滋味。”

方暹笑笑:“這酒想必很是貴重,就這麽拿來和我喝了,稍顯浪費吧。”

“笑話。”陳虞山利落的将瓶塞取掉,倒了一些紅酒遞給方暹,自己也斟了一些,将酒瓶放在鋼琴腳下。

方暹看着陳虞山的動作,微挑嘴角,晃晃杯中紅酒,微抿了一口。

陳虞山打量着售樓部,說道:“這設計倒是獨具匠心,別人的售樓部都是極致奢華,你這倒是充滿現代感。”

方暹對着陳虞山伸過來的酒杯碰了一下,道:“每個人心裏的想法不同,創意也就不同,售樓部進來舒服就好。”

方暹頓了一下,又道:“今天真是謝謝陳董,挽救恒興尴尬的局面。”

陳虞山一笑:“這麽說我可受之有愧,你剪彩不發請柬,是因你不願意請人過來客套。如果你當真寫了請柬,那些人哪有不來之理?”

方暹擡腳站在鋼琴臺上,打開琴蓋,食指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敲下,流出單調而短促的聲音:“我下了請柬,那些人看不上恒興,又不好推辭,派了底下助手過來,這才真真兒是朝我臉上扇着巴掌。”

陳虞山看着方暹白淨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按着琴鍵,道:“我還當你不在意。”

方暹扭頭一笑,把手中酒杯随手放在鋼琴上,道:“我給陳董彈上一曲,作為答謝吧。”

陳虞山自然很是高興,也站上鋼琴臺,手肘抵着鋼琴,斜靠鋼琴站着,抿着手裏的紅酒聽方暹原本單調的音階,漸漸連貫起一曲悠揚的樂調。

陳虞山并不是很懂音樂,卻莫名從這曲調中聽出方暹的憂傷來,缭繞在胸口間,揮散不開。

待一曲終了,方暹的手還沒有從琴鍵上離開,發呆一般的看着,許久才說:“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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