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聯盟
聯盟
陳虞山細細的看了方暹一會兒,酒杯與方暹的并排放好,走到方暹身邊坐下。
手指擺在琴鍵上,想了想,說道:“我也會。”說罷,略帶生澀的彈了一曲歡樂頌。
有幾個音階還錯了。
一曲彈罷,扭頭看着方暹,笑道:“怎麽樣,評價一下。”
剛才憂傷的氛圍,被輕快的調子就這麽沖散了。
方暹是個心思透亮的人,怎會不知這是陳虞山變相的安慰?
“很好,彈得很好。”方暹沖着陳虞山微笑,這個笑容還是那麽淡,但是莫名的真誠多了。
比之前客套的笑容多了幾分人氣,陳虞山都要迷失在她彎起貓弧一般的唇角了。
方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低頭看着紅酒因為旋轉而挂在杯壁上淡淡的顏色:“今晚多謝陳董,繁華落幕過後,人都會有那麽幾分蒼涼感。如果沒有陳董的陪伴,今夜恐怕無眠了。”
“你客氣什麽?那天我在咖啡廳給你說的話,字字真心。還有,不要叫我陳董,你可以叫我虞山。”
方暹撥拉着琴鍵,一笑:“你可知道,今天你參加恒興新樓剪彩,明天就要見報,你叔叔也會看到。”
陳虞山轉過去,拿起酒瓶又給倆人倒上,說道:“那又怎樣。”
這酒确實醇正,喝的并不多,卻隐有微醺感。
“你還真是不怕。”
陳虞山伸出手指挑着方暹的下巴,迫使她轉頭看向自己,陳虞山嘴角含了一絲笑意,聲音卻是淡淡的:“人這一生,不可能永遠都走背運。五年前我走背運,把陳氏集團給搞丢了。五年後我翻身,做大了中盛。你也一樣。你窩在我叔叔身邊,不過是想報七年前的仇,我可以幫你。”
方暹嘴角一彎,酒窩隐隐顯了出來,就着陳虞山手指挑着她下巴的姿勢,說道:“我要是想殺了陳友良,你也能幫?”
方暹的臉色因為紅酒變得稍紅,水晶燈映射下真是極致誘惑,陳虞山很想親下去,但是他心裏總告訴自己要慢慢來。
“我比你,還想殺了陳友良。”
方暹伸手将陳虞山的手指按下,拿着杯子朝着陳虞山的杯子用力的碰了一下,将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将酒杯放在鋼琴上,晃晃悠悠的走下鋼琴臺:“我不信。這世界上,只剩下陳友良和你有血緣關系了。你下得了手?”
陳虞山也站起身,看着方暹搖晃的背影,說道:“我從來不說謊話。”
方暹一邊朝外晃悠的走着,一邊回頭看着陳虞山笑:“那,聯盟吧。虞山。”
方暹沒有回家。
走了不遠,上了天橋,橋下過往車輛車水馬龍,燈光污染遍布視線,卻很好看。
方暹倚靠在欄杆邊,她單手托着下巴,看橋下的車輛。
城市的霓虹越亮,人們就越覺得漂亮。
可看在一些人的眼裏……方暹扭頭看不遠處撐着破舊被褥躺着的乞丐,在他們眼裏,這城市的霓虹燈是刺目的落寞和諷刺。
“我也是。”方暹低低地說了一句,嘴邊蕩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心裏那抹仇恨不消除,連流淚的資格都沒有。
住別墅,坐豪車,吃山珍,這些對方暹來說都是包袱。
如果父母都在,這些享受,都該是一家人的。
方暹轉過身緩慢的朝小區走去。
繁華都是別人的,不是我的。
*
陳友良收到消息的時候,已是臨近中午。
助理照常攤開文件一項項的朝他彙報工作,彙報陳虞山到場參加恒興剪彩這事項的時候,也是平靜的道出。
可陳友良卻突然将手中的紫砂壺摔在地上。
迸裂出的茶水灑了助理一腿,助理的彙報工作戛然而止。
驚異的擡頭看着怒火沖天的陳友良,不知自己哪件事彙報出錯。
陳友良盯着助理,說道:“之前有聽說過中盛集團和恒興有什麽交集嗎?”
“沒有。除了中盛五周年的時候,方小姐只是到場參加過。”助理不明就裏,小企業攀附中盛集團企求生存,這是業內見怪不怪的。
這無名邪火是從何而來,這助理是想不明白了。
陳友良沖着助理揮揮手讓他出去,拿起桌上電話,直撥了方暹的號碼。
陳友良的電話來的在方暹預料之中,卻沒料到這麽晚。
原本想着應該在昨晚,或者今天一早電話就應該打來了。
年紀大了,身邊的耳朵都少了。
電話裏陳友良說的很少,只是請方暹下午三點去別墅一趟。
方暹挂了電話看了眼面前坐着的林西,說道:“陳友良讓我下午三點過去,我如果開車,大約兩小時能到。下午四點十分,陳虞山會準時出現在聽覺咖啡廳,你去一趟。”
“嗯。你确定,陳虞山會因為你,和他叔叔起正面沖突?”
方暹伸手拿煙,林西快她一步把煙拿走,說道:“你最近抽煙的頻率越來越高了,不要抽了。”
方暹縮回手,舔了一下唇角,道:“賭,賭陳虞山願意。不過林西,你現在管得越來越多了,跟老媽子似的。”
林西白了一眼方暹,說:“中午吃點兒好的吧,但願你晚上能完整回來。”
林西說完,看着方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卻又不放心:“那萬一你賭輸了,陳虞山不去。那,陳友良那邊你想好怎麽應付了嗎?”
方暹站起身,撇撇嘴:“挨一頓打,又或者……做點兒什麽。”
林西伸手拽着方暹,握着她的手用力到方暹喊疼:“你幹什麽啊?!”
林西內心一團憋屈的怒火沒處可發,當初就不該聽方暹的意見,跑去給那個老狐貍投懷送抱,雖說這幾年下來,收獲不少,可付出同樣也不少。
陳友良從福利院收養了一個小男孩兒,取名叫陳邡。
那小孩兒莫名的對方暹有敵意,有次跌倒怪到方暹身上,哭的凄凄慘慘的跟陳友良告狀,陳友良不問青紅皂白把方暹訓了一頓,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傷。
林西當時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這麽些年相處,林西把方暹當親弟弟,無比心疼方暹受的所有罪。
可她自己從不在意,或者說從不流露痛苦。
總是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叫人又恨又疼。
林西松了手勁,方暹連忙把手抽出來,手已經被握的發紅,看着林西想說什麽,看他那樣子,方暹又不好再開口。
只唯唯諾諾的說了句:“我想吃魚。”
林西轉身出了辦公室,方暹連忙跟上。
這邊方暹開車離開小區,林西叫司機把他送到聽覺。
四點十分,陳虞山果然走進咖啡廳。
他一眼就看見坐在正門不遠位置看報的林西。
想了想,走到林西面前,笑道:“林秘書也喜歡這家咖啡廳?”
林西放下手中報紙,擡頭看着陳虞山,一副還是狀況外的樣子:“啊……啊!陳董,失禮失禮。”
林西站起來,與陳虞山客氣的握手,笑道:“我們董事長帶我過來的,說這家咖啡廳的咖啡和甜品不錯。”
陳虞山低頭看了眼他面前擺着的甜品以及兩杯已然放涼的咖啡,果然是上次陳虞山給方暹推薦的。
“那她人呢?”說着話就坐了下來。
林西笑笑,招呼服務生過來點了杯咖啡,說:“剛董事長接了陳友良董事長一通電話,走了。我在這兒等着司機來接我。”
陳虞山一怔,問道:“她是去陳氏集團,還是去了家裏?”
林西想了想,說:“這我就不太清楚,董事長這方面的事兒很少跟我說。不過她剛才提了一句,路程大約需要兩個小時。”
話音剛落,陳虞山“騰”的站起身,轉身走了出去。
林西看着陳虞山的身影,笑了笑。這時服務生端了咖啡過來,林西掏出錢包給了他錢,離開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