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林月長的太漂亮，周聞褚一時失神，可沒多久，一陣熱風吹過，他恍然想起那張老照片。

眼前她的臉跟照片上的人逐漸重合，他握緊拳頭，沉沉呼出一口氣來。

*

十月最後一天，陳樂樂跟蔣鋒在一起了，恰逢周六晚上放假，蔣鋒邀了一幫人吃飯，說是慶祝。

去的還是上次的山莊，但關系畢竟跟之前不一樣了，陳樂樂整個人的狀态都跟上次過來不同，她已經跟十六班那幫人混的很熟，對山莊也并不陌生，拉着林月到處拍照。

林月下午放學後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就發現口罩好像丢了，她包裏沒有備用的，索性也就沒再戴。

蔣鋒一看到她這樣，就馬上轉頭找周聞褚，話都說不利索：“褚哥，褚哥，快看！”

周聞褚早就偷偷看過了，但跟林月對視的那一眼，眼底的驚豔還是無處可藏，他輕咳一聲別過臉去，動作極快的往桌上扔了一把牌。

跟他鬥地主的向秦和劉成驿立馬瞳孔地震，沒忍住罵了幾聲“土地主”。

今天的晚飯是農家小炒，蔣鋒現在已經徹底無可救藥愛上了這種口味的食物，百吃不膩。

不過飯是真的好吃，就連林月，都罕見的吃完了一整碗米飯。

飯後幾個男生要喝酒，陳樂樂始終黏糊糊跟在蔣鋒身邊。她就是那種很甜很可愛的小女孩，尤其這次是初戀，簡直一秒都不想跟蔣鋒分開，手拉手好好做着乖乖女朋友。

林月不想喝酒，也不想湊過去，那幾個人都抽煙，桌子旁邊煙霧缭繞，要是待久了，身上也會有一股味道。她出來的時候包裏還帶着數學試卷，現在時間還早，能做一套題。

周聞褚接完電話回來時，就看到林月在旁邊卡座寫題，不論身處什麽樣的環境，她總是很認真，絲毫不受打擾。他猶豫幾秒鐘，湊過去找她。

“這個是什麽，我怎麽沒見過？”

林月做完一道選擇題，聽到周褚聞聲音，擡頭看他一眼：“數學老師留的作業。”

周聞褚愕然：“都高三了，怎麽還留作業啊？”

林月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你每次都不寫，全班只有你沒交，數學老師很生氣。”

周聞褚這下沒話說了，在他眼裏，大部分人高考之前所有學習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高考能有個好分數，然後上個不錯的大學，但這在他看來不是難事，反正不寫作業也不影響他拿滿分。

“不過你怎麽知道數學老師很生氣，他在課堂上說過？”

林月把筆放下，語氣不急不躁：“因為我是數學課代表。”

“哦。”在此之前，周聞褚确實不知道這事，他能每天都出現在學校裏，已經是很給老師面子了，要讓他老老實實坐着上完每一節課，簡直就是淩遲處死，不過嘛，既然林月是數學課代表，那他不介意多做幾道題目，“那你以後記得跟我收作業。”

兩個人正說着，那邊酒局散了，陳乾坤有事情得早點回去，不能繼續留着了。他家裏條件不好，自己在外面搞了挺多兼職，平時很忙，沒辦法像他們一樣玩到很晚。

蔣鋒要牽着陳樂樂去外面看星空，向秦聽到了，靠在沙發背上罵出一句“傻逼”，現在這環境，在市區能看到的不過是幾顆零星的星星，也沒什麽光，就很潦倒的挂在天邊，充滿破敗感。

蔣鋒哪裏是會挨罵的主，趁着向秦醉酒，毫不猶豫在他腿上踹了一腳：“你懂什麽！”

他之前也談過好幾個女朋友，但從沒遇到過陳樂樂這麽乖的女生，她提出要看星星去，他下意識就應了。

小情侶出去了，沙發上靠着兩個醉鬼，唯二清醒的就是林月和周聞褚了，她從書包裏又掏出一份空白試卷來，遞給他：“明天晚自習結束之前交給我，這是數學老師這周布置的作業。”

周聞褚：……

也不必這麽急。

*

晚上回到家，時候已經不早了，林康成今天加班，才回來不久，他剛洗過澡出來，就看到林月推門進來。

“你去哪兒了，菀菀一放學就回來幫你孟阿姨洗菜做飯，你倒好，人影都不見一個。”

等離得近了，又聞到林月身上味道，盡管那幫人喝酒的時候她沒湊過去，可畢竟在一起待了那麽久，還是染了不少煙酒味道，林康成立馬蹙眉，責怪起來：“說話，去哪兒了？”

林月站定：“爸，我跟陳樂樂還有幾個同學去吃飯，周圍有很多別人。”

這算是解釋過了。

但林康成這段時間心裏一直帶着氣，哪會這麽容易就将此事揭過，他瞪了一眼林月，仿佛嫌惡至極：“以後放學早點回家，陳樂樂學習成績一般，你總跟她混在一起幹什麽？”

林月還是繼續心平氣和的說：“那我跟誰在一起好，孟希菀嗎，爸你可能沒看過我們學校排名，陳樂樂比孟希菀靠前多了，按照成績預測來看，樂樂努力點至少能考個一本學校，孟希菀要讀專科可能都要費勁很多。”

這兩年講究為學生減壓，所以桐城一中分班不按成績，除了十六班，其他班級裏，各個成績段的學生是均勻分布的。

林月這話剛落，孟秀雯就帶着孟希菀從廚房出來，她們母女倆一起看過來，眼裏似乎藏着諸多委屈。

深知她們是什麽樣的人，林月也并不理會，只是繼續告訴林康成：“爸，你希望我尊重孟希菀，那就也請你尊重我的朋友陳樂樂。”

說完，她轉身回房間，一進門就直接戴上耳機，把自己塞進被窩裏，不願意聽見外面三個人“美滿幸福”。

*

十一月初學校要舉行運動會，按理來說高三學生是不能參加的，只有籃球隊的那幫人去了。

整個籃球隊，除了周聞褚，都是不學無術只會給老師添堵的存在，但卻意外的受人歡迎。

一下課，好多學生都圍過去看他們比賽。這幾天天氣還是很熱，籃球場上衆人幾乎都是赤膊穿着定制的球服，就這還滿頭大汗，陳樂樂看的時候眼睛裏簡直在冒星星：“蔣鋒剛才那個三分好帥啊月月！”

旁邊還有幾個六班的女生，孟希菀也在其中，她懷裏抱着一瓶礦泉水和一條幹淨的白毛巾，也跟陳樂樂一樣，眼巴巴看着場中央。

周聞褚今天發揮格外穩定，不出意外又拿了MVP，裁判吹哨，比賽結束，他們意料之中高比分贏了。

那幫大男孩們互相跳起來拍拍彼此肩膀，樂的牙都要咧起來，蔣鋒率先跑過來，看到陳樂樂手裏空空如也，他忍着嗓眼裏的燥熱幹渴吐槽：“你都不準備迎接我啊。”

陳樂樂還在懵懂，蔣鋒眼神望旁邊示意，她這才看到孟希菀手裏的礦泉水和毛巾：“那，那怎麽辦，我現在去買……”

“哎，逗你的，不用。”蔣鋒說完就往旁邊走幾步，從拉拉隊女生手裏接過礦泉水，仰脖子灌掉一大瓶，又拎了瓶新的，然後邊擦汗邊走過來，把那瓶水遞到悶悶不樂的陳樂樂手裏，“給你個表現的機會，幫我擰開，行不？”

陳樂樂吃了拉拉隊女生的醋，可不高興了，卻也聽話幫他擰開遞過去，一言不發。

蔣鋒喜歡逗她，兩個人眼神瞟來瞟去，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

而這會兒功夫，孟希菀也已經過去給周聞褚遞水遞毛巾了，平心而論，孟希菀長相秀氣，雖然不惹眼，也還挺好看，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自信的緣故，她聲音一直挺小：“這個給你。”

周聞褚之前放外套和手機的地方，林林總總擺着一堆飲料瓶，不知道是哪些人放的，他看都不看一眼，同時也忽略了孟希菀，而是回頭從籃球隊的箱子裏拿了瓶水，這才急不可耐灌完了，總算覺得暢快一點。

他往四周張望，看到林月也來圍觀，只是她遙遙站在邊上，混在人群之中，似乎并不是為某個人而來。

這讓周聞褚內心有種莫名的悵然。

她置身人群之中，卻跟這裏格格不入。

他臉上身上汗在淌，籃球服早就濕透了，這麽四處找林月的幾個動作間，汗水又順着臉頰落下來，周聞褚并不在意，撈起手裏的衣服暴躁的抹了一把。

孟希菀站在旁邊，捏着毛巾有些無所适從，她知道他很少能夠看得到自己，卻也不希望被忽視的如此徹底，鼓足勇氣，她終于開口：“周聞褚。”

“什麽？”周聞褚心裏還堵着，語氣也有些低沉，卻意外的醉人好聽。

“快要期中考試了，我有幾道不會的題目，可以問你嗎？”孟希菀笑起來，怕他拒絕的太快，她又解釋，“你經常不來上課，可能不知道，秦老師在班上組織了學習互助小組，兩個人一組，我們是一起的。”

這事周聞褚還是第一次聽說，他涼涼看着孟希菀：“用什麽規則選的人？”

“就，自願的，別人都一對一選走了，剩下我們兩個，自動成組。”秦老師安排的這個互助小組的确是采取自願原則，孟希菀說的也不錯，不過卻也不盡然，周聞褚再怎麽逃課不來學校，也是上次月考的年級第一名，想跟他一起的人數不勝數。

但最後确定那天，孟希菀站起來，趁着沒人注意，上去勾選了周聞褚的名字，別人看到，還以為他也是自願選了互助人，這才歇了心思。

“林月呢，她跟誰一組？”

孟希菀攥緊了手裏的毛巾：“林月和陳樂樂，她們關系好，經常一起的。”

周聞褚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他連自己學習都懶得，更沒心情幫別人。

何況這事搞什麽互助，又不是做慈善，腦子這種東西幫不了，學習還是得靠自己，旁邊孟希菀又說了幾句什麽，他可有可無的點點頭，沒再回應。

運動會項目非常多，籃球賽結束之後觀衆就都跑去看別的，林月也一樣，她上輩子吃了身體素質差的虧，現在想着要好好鍛煉身體，因此看着5000米長跑組比賽時，眼裏不自覺閃着光。

周聞褚就站在賽道另一邊，他看到林月盯着5000米跑冠軍的那個男生一臉的開心，莫名心塞。媽的，不就是跑步麽，當誰沒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