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直覺

直覺

“阿淙,有人找你。”

明流歡說不來自己是什麽心态,就特別想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大清早的找周淙,畢竟那句話明顯不太像公事,可周淙說她在原城除了同事外幾乎沒有私交很好的朋友。

當然這會兒已經八點多了,并不能算大清早。

周淙起身接過手機,眉頭微微皺起,并不打算回複的樣子,明流歡湊過去看,對方恰巧又發了一條過來。

[周淙姐,我老家親戚寄來的特産熏肉我不會做哎。]

[我把肉送給你,然後來蹭飯,可以嗎?]

[可以嗎,可以嗎?]

[求求你了,貓咪拜拜.gif]

周淙隐隐地嘆了口氣。

明流歡有點吃醋,但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只能半真半假地套話:“有情況哎,周編最近桃花很旺嘛。帥哥比較倒黴,性別不符。那這位小朋友……唔,頭像是統一規整的那種職業照,”明流歡突然笑出聲音來,“你給人備注的什麽啊,對門的麻煩精?看來,這位好像比較特別?”

周淙無奈:“一口一個小朋友,你怎麽知道對方不是個大姐。”

明流歡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測:“唔,直覺。”

這種沒話搭話的行為,一看就是刻意找機會去靠近周淙。對方八成是同類,當然要真純粹是個吃貨的話,那就交個朋友也不錯。

不是都說吃貨的心很單純麽。

周淙沒回複消息,直接熄屏:“沒什麽特別的,鄰居。”

“哦,鄰居啊。就是你說的那個總半夜回家的對門?你可沒說人是個漂亮小妹妹。”

周淙不作聲,明流歡并不知道這鄰居還是當初在咖啡館門口質疑她不長眼的那個刁蠻姑娘。

明流歡酸了一小下,又瞬間理智起來,很是真心地碰碰周淙的肩膀:“那就發展一下,讓這小朋友變成特別的呗。我希望你以後開開心心的能有人陪。”

周淙不想聽這種話,伸手擰了擰明流歡的臉以示警告:“這麽大方啊,主動給我找備胎?”

明流歡假裝聽不出她話裏的不悅,輕輕探身将頭枕在周淙的肩窩裏:“誰讓我那麽愛你啊。”

明流歡家離周淙上班地方實在是太遠,周淙來回這麽跑着她自己也累,明流歡也心疼。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明流歡就暫時住進了周淙家。明歲南還在老家陪父母,不能過來照應姐姐,周淙也不放心明流歡一個人窩在家裏,住在她這邊,流歡要有個頭疼腦熱的她還能照應一下。

此事具有一定風險性,畢竟溫且寒就在對面虎視眈眈,周淙表面上沒說什麽,明流歡卻默契地猜到了她的心思,因此住在周淙家也是深居簡出。

明流歡住了一周就實打實地确定對門那麻煩精妹妹就是盯上了周淙,誰家鄰居這麽湊巧地每天出門都能碰個正臉?那必然是有一方就蹲在門口時刻都在聽着對方的動靜,一起出門後,然後再同乘電梯。

只是周淙對這妹妹始終都冷冷淡淡,對方到底是年紀小,也可能是姬達不夠敏銳,還真以為周淙就是個性情喜靜的直女。

明流歡有點啼笑皆非,只是非常配合周淙,一旦聽到開門聲音就自覺進書房裏待着。

到了周末,躲不了了,麻煩精妹妹直接拎着一塊熏肉和一兜荔枝登門了。

六目相對,氣氛有點尴尬,溫且寒沒想到周淙家裏有客人,可這客人瞧着也不像客人。畢竟她還沒見過誰穿着居家服去做客的,而且她發現這客人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周淙的。

淺灰色的莫代爾短袖加長褲,溫且寒記得清清楚楚,T恤的左袖口上繡着一個兔子頭标簽。她在網上搜過那個标簽,是一個品牌居家服的生肖定制系列,周淙屬兔,這衣服就是她的。

明流歡一派坦然,率先開了口:“周編可沒說今天有客人啊。”

這熟稔的語氣,随性的态度,調笑的口吻。

溫且寒胸口一股敵意莫名蒸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腐眼看人姬,雖然就聽明流歡說了一句話,可就是覺得這女人不對勁。

周淙看了明流歡一眼,明流歡微微一笑,溫且寒捕獲到兩人之間漂浮着一種心照不宣的眼神機鋒。

這兩個人,看着好像不太清白。可周淙默認過她有男朋友。

“周淙姐,這位是——”

“工作夥伴,我是周編手下的作者,明流歡。”

明流歡搶在周淙前頭答話,倒是讓溫且寒愣了一下,工作夥伴?

周淙沒說什麽,接了溫且寒手上的東西往廚房去,溫且寒也在沙發上坐下,看明流歡輕輕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我叫溫且寒,就住周淙姐對面。”

明流歡見多了人精,把小溫妹妹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有心想逗逗這姑娘看看她性子如何,便溫和地笑着跟她聊了起來。

“哦,聽周編說過。”

溫且寒一下子緊張起來:“周淙姐說過我啊?”

“嗯,說對門鄰居是個很活潑的小姑娘,挺讨人喜歡的。”這純粹是明流歡瞎編,畢竟她親眼看見周淙給溫且寒備注的是“對門的麻煩精”。

溫且寒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讓人想起公園裏一點都不怕生的小鴿子,見了人就歡快地想往上撲。

“真的嗎?周淙姐不嫌我麻煩就好,我是個生活白癡,總想來這兒蹭飯。”

這話把溫且寒自己說臉紅了。

明流歡托着腮似笑非笑的,周淙把荔枝剪下來沖洗一番端進客廳放到茶幾上,來來回回地掃了兩個人幾眼:“你倆說什麽呢,還挺投緣?”

溫且寒笑得一臉不值錢的樣子,也沒個遮攔就直接說了:“流歡姐說你誇我呢。”

周淙斜了明流歡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找事。

明流歡不以為然,手一揮就要把周淙支開:“你還不去做飯?”

周淙剝了兩顆荔枝吃了才進廚房去,明流歡又和溫且寒聊起天兒來,把這麻煩精妹妹的底兒給摸了個大差不差,知道這姑娘家境還行,工作也不錯,性格雖然有點嬌縱,但心眼兒挺好。

溫且寒不跟人耍心眼兒,但不代表她沒心眼兒。

聊了這大半天,話題都有意無意地往她自己身上繞,明流歡倒是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溫且寒突然想起來黃莺的話,陡然發現明流歡跟周淙還挺像的,都是那種成熟特質很明顯的溫柔姐姐,她們理性又警惕,跟人交往游刃有餘,卻又能不動聲色地掩護好自己。

但周淙和明流歡還有點不一樣。

明流歡對人的戒心更重,且很擅長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來看人,好似超脫于人群之外。周淙不這樣,她的言行舉止處處都透露着“平級”的感覺,明明白白“衆生一員”。

溫且寒知道自己沉不住氣,聊着聊着就總是在問周淙。

“我聽說好多編輯都很兇殘的,我看過一個小新聞,說是一個編輯催稿,那作者以為自己是外地的,編輯不能把他怎麽樣。結果那編輯真的千裏迢迢追到他家去催稿,兩個人發生沖突,那拖稿作者被打得好慘。周淙姐對你兇不兇啊?”

這新聞是溫且寒瞎編的,她一個律師看過的奇葩卷宗多了,編輯為了催稿打斷作者腿的故事,真發生了也不意外。

明流歡笑得止不住:“我可想象不出來周編打我的樣子,她那麽溫柔。關鍵我很敬業,我不拖稿。”

“至于她手裏其他作者麽,應該也沒有太不像話的。周編主攻業務不是市場小說這類的,她主要做文學歷史哲學教育之類的理論著作吧,打交道的都是高素質的文化人,估摸着大學教師比較多。”

明流歡說着又笑起來:“周編要是真打人的話,那應該是挺厲害的。”

溫且寒扭頭看了看那個健身架,也附和着點了點頭。

這幾個人飯量都一般,周淙只做了四菜一湯,兩道清淡點的醋溜土豆絲、雞片炒筍是照顧明流歡的,兩道略微重口的辣椒炒熏肉、酸豆角炒熏肉是照顧溫且寒的,還有一道草菇素湯。

明流歡不吃香菜,湯端過來先給她盛了一碗,周淙才抓着一把香菜碎撒到了湯盆裏。

這回三個人是坐在餐桌邊吃的,一張方形小餐桌一面貼牆,周淙和明流歡對面坐,溫且寒對面是牆。

這傻孩子樂滋滋地吃飯,沒發現餐桌底下明流歡和周淙在互相踩腳。

說是來蹭飯的,吃完飯自然就沒理由再留,溫且寒投了十塊錢紙幣後才回了家。

明流歡帶笑不笑地揶揄周淙:“的确是個麻煩精。”

拎着食材和水果上門蹭飯,末了再搭十塊錢,這比點個外賣貴多了吧,明明就是項莊舞劍。

周淙洗好了碗在擦燃氣竈,聞言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明流歡:“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是懷着什麽不可說的心思?說來給我聽聽。”

明流歡上前摟住了周淙的腰,說出來的話依舊氣人:“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也活不了幾天了,趁着腦子還清楚給你把把關。”

周淙不想聽這種話,擰幹沖洗好的抹布搭在水池邊上,很是嚴肅地警告明流歡:“流歡,別操這個心,成麽?”

明流歡貼在她背上嗡嗡一句:“那哪成呢,我舍不得你那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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