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江府裏共有一個少爺四個姑娘，大小姐江秋意和大少爺江慎同為大夫人所出，二小姐江素衣為二夫人所出，三姨娘早早的去了，并無生育，江绾的娘親是四姨娘，最後便是五姨娘所生的四小姐。
江秋意與江素衣兩人同歲，都比江绾大一歲，除了大夫人，就屬她們兩人喜歡找江绾的錯處。
江秋意是因着大夫人的緣故，江素衣則完全是想讨好江秋意，縱然老爺與大夫人關系不好，那也是正室，還有娘家撐着，這些年靠着讨好江秋意，二房母女的日子的确過的不錯。江素衣嘗到了甜頭，自然更加費力奉承，幾乎形影不離，事事代勞。
聽着江秋意先說話了，江素衣也連忙上前補充了一句：“趕出去的女兒了，還厚着臉皮往府裏跑，還當自己是三小姐呢？”
江绾嘴角的笑意淡去，換上平日裏不溫不火的語氣，行了個禮道：“阿绾見過兩位姐姐。”
江秋意輕嗤了一聲，側頭對着江绾翻了個白眼。
江秋意與江绾不同，許是從小吃好喝好養尊處優的緣故，生的珠圓玉潤的過分，一張原本清秀的臉硬生生富态的沒了型兒，翻白眼的時候，雙頰微微抖動，不吓人就罷了，反倒有些滑稽。
江素衣倒是纖細，只是與二夫人一般生的小鼻子小眼的，看人總帶着些刻薄意味。
她見着江秋意不說話，熟門熟路的代替她上前，指着江绾沒好氣道：“問你話呢，別裝着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兒，說，回府裏做什麽來了？”
江绾心下嘆氣，府裏正好出了這樣的事，這兩人怕是憋着火沒出發，正好拿她撒氣呢。
江绾正要回答，卻被曹德搶了先。
“回大小姐，二小姐，明兒個是四姨娘的忌辰，三小姐是回來祭拜四姨娘的。”曹德上前一步答。
江素衣頓了一下，很顯然忘了這回事。
江秋意算了算日子，将偏着的臉轉了回來，不屑道：“難得你有這份心，不過也是，除了你以外，估計也沒人會記得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啊，趕出去了也不忘惦記着。”
江绾攥了攥手指，語氣不變道：“大姐姐二姐姐，時辰不早了，院裏還等着我去收拾準備，就先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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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绾垂着眼轉身，只想着趕緊走。
“回來，我讓你走了？”江秋意喝到，給江素衣使了個眼色，江素衣走上前拉住了江绾。
江绾停下了步子，手腕用力掙脫了江素衣掐她的手，她如今算是脫離了江家，娘親的牌位雖還在這，可她們也不敢真對逝者做些什麽，不必再像以前一樣忍氣吞聲。
這是江绾第一次明着反抗，江素衣跟被燙了手似的，指着江绾罵道：“反了你了，還敢叫起板來了？”
江绾微笑福了福身：“二姐姐見諒，妹妹在鄉野間待了這麽多天，自耕自種的，手勁兒難免大了些，還請二姐姐多擔待。”
聽到她這麽說，江素衣想着江绾如今在外頭指不定過着什麽苦日子，心裏舒服了些，的“哼”了聲，收回了手環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江绾，嗤笑道：“都說祖宅那地方惡劣的很，可我瞧着三妹妹怎得氣色比以往還好呢？也難怪，這賤骨頭的人啊，就是消受不了錦衣玉食，還得到窮山惡水的地兒才像魚入了水呢。”
江绾唇角輕勾，順嘴接話：“二姐姐說的是，我瞧着二姐姐近日來也消瘦了不少，不如與我一同去祖宅小住？”
一旁正想着怎麽找借口把人勸開的曹德聞言詫異的看着江绾，這三小姐今日怎麽了？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往這事隔一天就要發生一次，三小姐可從沒像今兒個這樣一再回過去的。
江素衣也愣了下，反應過來江绾的意思後，瞪大了眼，臉漲的通紅，擡手就要打江绾。
曹德見勢不妙，伸手攔住了将素衣，“二小姐，這可這可使不得。”
江绾往後退了一步，似是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一般無辜道：“二姐姐為何如此？是妹妹說錯了什麽麽？可二姐姐與妹妹本就同為庶出，身份卑賤，這府裏最配得上錦衣玉食的不是大姐姐麽？妹妹說的有不對麽？”
一旁的江秋意正無聊的端詳着自己染了寇丹的指甲，聽了江绾的話忍不住往看了過去。
“你……”江素衣怒不可遏，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回嘴，只奮力掙脫曹德的手，咬牙切齒的盯着江绾。
“好了，二妹妹。”江秋意瞥了一眼江绾，出聲道。
江秋意不傻，知道江绾這是借她擋人呢，不過江秋意本就愛聽別人奉承她，這幾天又正煩悶着，念在江绾這話算是這幾天來最合她心意的話了，江秋意決定今天就算放她一馬也無妨。
“大姐姐……”江素衣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不明白江秋意怎麽忽然改了主意，看着江绾磨了磨牙。
江秋意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江素衣，“她說的也沒錯，你急什麽？莫不是因着這幾日父親待你們母女好了些，便得意忘形了？”
江素衣噎了一下，不敢說話了。
江秋意斜昵了一眼江素衣，略帶厭惡的撇了撇嘴。
這些日子她瞧着江素衣，心裏越來越火大，比看江绾還不順眼。
前幾日母親反對那小賤人進門，與父親鬧僵，平日一直對母親各種殷勤的二夫人居然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還因着這順從的态度使得父親對她們母女上心了不少，若不是江素衣還算識相，依然如以前一樣對她鞍山馬後，她早就要給她點顏色瞧瞧了，今日這話也算是給她個警醒。
江秋意走到江绾跟前，微微擡頭道：“三妹妹如今口齒倒是伶俐了不少，不過你今日這話甚得我心，我便不與你計較了，明兒個趕緊祭拜完趕緊走，否則明天你可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當然，不用你說我也不想多待，江绾心道。
江秋意說完也沒看江素衣，拖着富态的身子帶着丫鬟自顧自走了，江素衣在江秋意面前點頭哈腰慣了，不敢得罪江秋意，懊惱的咬了咬唇，恨恨瞪了江绾一眼跟了上去。
曹德松了口氣，“三小姐沒事吧。”
江绾搖搖頭，心中确實緊張，但好在沒怯場，這是她第一次無顧忌的反抗，還挺痛快。
想想剛剛自己說的話，江绾還是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他那父親不過就是個縣主而已，占着離得遠的好處當個所謂的“山大王”，也不知她這兩個姐姐哪來的臉，整日裏就喜歡聽別人說什麽錦衣玉食身份尊貴的，才真是不害臊。
不過還好，江秋意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來找她麻煩，不枉她忍着羞恥心說了這些話，總算可以好好收拾準備了。
江绾搓了搓手，轉頭繼續往院子裏走。
曹德在後面看着江绾，眼中似有疑問，但惦記着給江绾送飯，想了想還是先回了下人房。
江绾推開西角院的門，随着吱呀一聲，往日裏熟悉的房間呈現在眼前，家具都落了些灰，卻并沒有如想象中撲面而來，江绾的眼眶瞬間有些酸澀。
沒忘了此行的第二個目的，江绾趕緊跑到窗戶邊，五盆她親手種下養大的蒼墨蘭還好好的種在盆裏，有一株已經開了花，盆裏的土還是濕的。
江绾臨走時将一直服侍自己的丫鬟采寧托附給了四妹妹江梓，并拜托她盡量幫她照看一下屋裏這幾盆蘭花。
江绾看了看只落了薄薄一層灰的屋子，想來采寧過來給蒼墨蘭澆水的時候肯定也連帶着打掃了一番，江绾嘴角微揚，心裏暖意上湧。
想什麽來什麽，江绾想到四妹妹和采寧的下一秒，身後就傳來了帶着驚喜的兩道聲音。
“小姐？”
“三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