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林梵音站在駿馬旁邊，興奮得想要騎一騎試試看，名駒、寶刀、美人，世間三寶，三樣林梵音都愛了。
不過在顧郁清眼裏看起來就不一樣了，只見那矮搓搓的黃毛丫頭，仰頭看着高頭駿馬，兩眼閃爍着憧憬而沒見過世面的光彩。
“想騎？”顧郁清發聲問。
“恩恩。”
“會騎嗎？”顧郁清很懷疑。
“會啊！”說着林梵音就擡高了腳去踩镫子，費力的動作讓人懷疑她下一刻就要仰倒下來了，林梵音心想亦卿也太小看她了，兩條竹竿小腿一瞪一跨，就穩穩騎了上去。
扭臉去看亦卿：“怎麽樣？”看亦卿的表情和自己想象中很不一樣，想到這個世界的女人不能那麽狂放，林梵音默默的從馬背山哧溜了下去。
顧郁清看她果然是個不老實的，看着膽小怕事，一會又什麽都敢了，果然是個撒謊精，揮袖離去：“待會把衣服洗了。”
林梵音：“……”
果然，自己太豪放了，惹美人厭棄惹！
明明說要馬上出發了，結果現在還在洗衣服，因為亦卿要坐馬車，趙滇不敢不從，帶着人去給他找馬車去了，林梵音老實走向統領們的房間，看着一堆扔在床尾充滿汗臭的白色裏衣。
有人咳了一聲，順着聲音看過去，王初站在門外：“林姑娘，你要洗的衣服在這邊。”
“？”林梵音跟着他走出去，看見放在木盆裏的白色裏衣，衣襟上還用白色絲線繡着暗紋的圖案。
“這……？”
“洗吧，以後王爺的起居諸等事宜，都由你負責了。”說完王初轉身離去，不給林梵音一點反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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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洗這麽一點？那豈不簡單得很。
林梵音兩三下就給他搓了晾在院子裏，繩索剛牽好，門外就傳來哭着的聲音：“阿姐！阿姐！”
是二妹的聲音，門嘎吱一聲推開，小小一條一下撲進她懷裏，摟着她嗚嗚的哭。
“這是怎麽了？”林梵音剛問完就看見後面追進來的老父親，氣喘籲籲的指着二妹：“你跟我回去！”
這小妮子真跑得快，一句話說得不對就往外跑，邊哭還邊竄得像兔子似的快。
“我不！”小丫頭抱緊阿姐的腰就不松手，通紅的兩眼滴着淚，仰起頭來：“阿姐，爹要把我嫁到外村去……我連一面都沒見過那個人，我不想嫁。”
“嗯？”林梵音虎目怒視老父親：“你這又是做什麽？發瘋了嗎？”
“恁地你有臉問，若不是因為你幹出這樣不要臉的事，傳你的話都要傳上天了，乘着外村還沒人知道，我先把丫頭的親事說定，有什麽不對？”
這丫頭自己攀高枝了，不知道她們的妹子們得受什麽樣難聽的話，到時候人人都知道她們有個厲害的姐姐了，又勾搭了将軍，又勾搭了皇子，她一走了什麽都聽不見，到時候姑子婆子笑她們家的女人不要臉也能笑死。
“你咋不講點道理？你是賣女兒還是嫁女兒？既然是嫁，還不興讓姑娘自己看對眼了？”林梵音看這老東西真是欠兩錘子醒醒腦。
“我們家不興這套，我們家就我說了算，走走，跟我回去。”說着他就來拉二丫頭，林梵音覺得不和他動手真是不行，反手抄起搓衣板：“你給我好好說話，再動手我劈你啦！”
老父親：……
在房間裏聽見動靜的王初：……
看一眼還在淡然翻書的王爺，果然王爺才是穩若泰山。
“你動手試試！”老父親梗長脖子。
“試試就逝世！”林梵音上前一步，老父親察覺這風雲驚動的一步，連忙後退七步，恰如淩波微步，上身波瀾不驚退出院子，伸指頭：“你敢打我？！”
“我就打你了，你這不講道理的老東西。”林梵音抄起搓衣板向外追，老父親想起老林家挨的那一鋤頭，這丫頭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現在手格外的毒，他心中懼怕撒腿就跑。
林梵音邁着兩條細腿一路狂追，給她氣慘了，擱她們哪兒，再不濟也得問一聲，嬌兒願不願？
要是鬧到了撒潑打滾哭着說不嫁的，這是絕對不可能嫁的，擱律法裏，這叫促生怨侶，輕則婚姻不幸，重則兩人一生皆毀，是要判罪的，女方要是聽聞了男方這種事，也是說什麽都不會娶的。
沒遇到也管不着，但既然遇到了，還是自己的兩個妹妹，林梵音管定了。
抄着搓衣板一路腳下飙塵追到周家，三妹爬在牆邊吸大拇指，喜笑顏開：“阿姐回來了！”
老父親鑽進院子裏，大聲呼喚幫手：“老婆子！不孝女要殺人了！”
林梵音沖進去，彎腰一把摟起三妹，扭頭就跑，留給老父親一個抱着小肉墩子負重疾跑的背影。
老父親：“……”
天殺的！還我女兒！
回到裏正家裏，三妹還在她懷裏颠颠的嘻嘻笑：“阿姐，真好玩！”
阿姐要被她玩死了，把她放在地上手都要沒知覺了，過了一小會才是又酸又軟：“呆在這裏，跟着阿姐不許跑知道嗎？”林梵音朝着兩個小家夥訓話，說完扭了扭胳膊朝着亦卿的房間走去。
“你們跟着我幹嘛？”林梵音轉頭對上那亦步亦趨的四條腿和圓溜溜的兩雙眼睛。
“阿姐你讓我們跟着你呀……”
“現在先別跟，去我房間裏躲起來。”林梵音指向靠牆最盡頭的小房間。
“恩恩。”兩丫頭拉起小手手去她的房間了，林梵音站在門外深吸一口氣，在腦海裏想了一番合理措辭之後敲了敲門：“王爺，奴婢有事想和王爺說。”
三聲叩門之後，林梵音等了兩息，聽見裏面傳來亦卿溫潤冷淡的聲音：“進來。”
推開門，林梵音看亦卿坐在榻上看書，他姿态極好，倚着榻也顯得儀态優美，黑發從臉側垂下落在榻上，細軟的白衣擺下鋸垂落迤逦榻沿。
林梵音想把自己的心捂住，不要當一個如此淺薄不争氣的女人，可是。
他真的好好看！（發出嘶喊）
“那個……王爺，奴婢想求一個恩典。”林梵音老實在塌邊跪坐下，兩手乖巧放在大腿上。
“說。”
“以後奴婢跟随王爺，想必再也和落水村無緣了，此一去便是此生難再見……”
現動之以情公關了一番，林梵音繼續：“奴婢的兩個妹妹，十分命苦，想要求一個恩典，允許奴婢将兩位妹妹也帶上，聽聞京都繁華，風氣開朗，将她倆帶去京都，想必她們的未來會有不一樣的光彩。”
“哦？”顧郁清放下手中的手，指節抵着下颌：“那又關我什麽事呢？”
他倒要看這性格奇怪的小東西哭不哭。
哼，林梵音早料到有如此一刁難，不然她在門口那一番想都是白想？
“王爺，奴婢想過了，王爺必然是個仁愛良善的君子，助兩位小女子脫離苦海這般大的功德豈能錯過。”
“本王若要當君子，現在要緊的是把你兩個妹妹送回去，君子幫着你搶孩子？”
“……”仿佛是很有道理哦，林梵音懵了一下，開口滿嘴渾話口不擇言：“那就當托運貨物，從我月錢裏扣，把她倆運到京都去可行不？”
顧郁清淺笑一聲，提醒她：“你沒月錢。”
“啊？”
“你是我兩擔糧食贖回來的，管吃管住還想要月錢？”
林梵音懵了，好殘忍的一個世界，好殘忍的一個小美人。
顧郁清看她無言以對的傻眼樣，心情愉悅，可惜小白兔沒給他繼續愉悅下去的機會，撲棱着一下抱住了他的小腿。
“王爺！您就可憐可憐我和我妹妹吧！”擡起頭，一張可憐兮兮的臉和楚楚動人的眸子。
以前林梵音常常用這招，大人！您可憐可憐您弱小無助的士兵叭！
屢有奇效，每次在生死關頭都能把人惹笑，把場救回來。
不過現在，嗯……顧郁清咋不笑呢？
“哭什麽？”
“奴婢沒哭……”只是因為激動而閃爍的悲戚水光而已。
顧郁清挑眉：“沒哭？”
“奴婢真的沒哭！”她怎麽可能哭。
顧郁清怎麽覺得這口氣這麽不順呢？好像哪哪都不對勁一樣。
可憐，又可恨，還不能掐死，捏一把都能怯怯發抖起來。
“你的算盤倒是打得好，可是你又能給本王什麽？”
林梵音看顧郁清微微眯起眼的模樣，像一只狐貍，又或者是白狼，這種上位者的氣息震懾讓她一凜，登時铿锵有聲：“奴婢會蒸饅頭！”
顧郁清：……
“那就去蒸饅頭吧。”
“啊？”
“去蒸饅頭，出去。”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小東西。
顧郁清輕輕動了一下小腿，把挂在腿上的兔子精往外推。
林梵音不太确定的松開了手：“王爺現在就要吃？”
話沒得到回應，林梵音撓了撓頭，走出房間，側頭看，兩個妹妹正從窗縫裏在看她，行叭，蒸叭。
揉面，和面，加水。
水多了，再摻點面粉，面揉不動了，再摻一點水。
就很簡單的事情，一點一點的摻。
最後林梵音看着一大盆的面團。
好像有點不對勁？
算了，先蒸吧，上鍋先。
外面傳來一陣騷動，還有車輪轱辘的聲音，是趙滇回來了，林梵音從廚房裏伸腦袋去看，他們果然把馬車帶回來了，還是頗豪華的大馬車。
趙滇瞧見林梵音的小腦袋：“潔雲，你在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