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佐伊沒想到今晚會有一個意料之外的小姑娘來到這裏,圓潤的臉頰不需要鼓起都有着氣鼓鼓的架勢,看着這個小姑娘虎視眈眈的盯着顧郁清,這場面實在是有趣。

反正今夜還很長,酒可以慢慢喝,話也可以慢慢說,并不急于一時。

林梵音看着顧郁清一個人靜靜的喝酒,并沒有要和佐伊這堆人混在一起的意思,頓時心情舒緩了很多,不過旋即,佐伊拍了拍手,房間的門扉被推開,一陣甜軟的香風襲來,夾着脂粉香氣全然是軟媚的氣息。

一個女子抱琴走了進來,她身着一身紫色衣裙,衣衫上繡着一簇簇紫色蓮花,這紫色是極其華貴莊重的顏色,穿在她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的不合宜,她穿着這身衣服出現在這裏,也似乎是最正确的選擇,因為這身衣服襯得她膚白勝雪,更顯得她很貴,比那三個衣衫輕薄的同行顯得矜貴百倍,發髻上簪着三兩支珍珠發簪,一朵淺紫色絹花壓在鬓後發側,美貌欺霜傲雪。

她抱着琴微微一行禮,低垂眉眼:“賤妾紫蓮,為兩位貴客獻上一曲。”說罷在一旁将琴放在桌上,整理衣擺跪坐下。

林梵音撐着頭聽她彈琴,發覺她彈得真是不錯,沒想到青樓裏居然真的能有彈琴彈得好的人。

畢竟古琴聲稱太古清音,君子之器,能把君子之器彈好的人值得欣賞,側頭看了看亦卿的反應,他也在飲酒靜靜聽着,顯然也挺欣賞這個琴音。

一曲彈完,林梵音正想找個機會和這姐們搭個話聊兩句,沒想到紫蓮姑娘主動的先同她說了話。

“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我見你方才聽得入迷,可是也通音律?”

“不敢當小姐的稱號,我只是我身旁這位公子的侍女,音律就更加是不通了,只是會聽而已。”林梵音說得怪不好意思的,恐怕是燈下美人眼花了,怎麽能把她這一個黃毛丫頭都看成小姐了,哪家小姐會大喇喇的來逛青樓。

“哦。”紫蓮淡淡一聲,林梵音還以為她方才問得那麽熱切,要同自己多聊幾句,沒想到只是一句輕呵氣般的哦,就沒了下文。

楞了一下實在接不上這一個哦字,便放棄了,繼續吃吃喝喝。

佐伊卻不打算放過她:“唉公子,這丫頭怎麽能琴都不會彈,那跟在身邊能有什麽用?”

“我……”林梵音憤然,不過卻真的說不出自己有什麽用處來,跟在亦卿身邊好像做了不少的事情,但要說有那樣是非她不可,除了她別人都無法做到,似乎并沒有那樣的一件事存在。

“你什麽你啊?你倒是說說你能給你家公子做什麽?暖被窩還恐怕皮薄骨柴暖不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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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郁清聽着話,舉着酒杯的手停在唇前,淺笑一聲十分嫌棄:“她體寒,暖不着我。”

林梵音立馬打蛇随棍上,臉皮厚的發言:“那公子暖我呀。”側着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這個八尺男兒大美人。

顧郁清捏着酒杯的手一抖,回頭來看這小鬼的臉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比平常看起來更加可愛,想必是兩杯下肚有些喝迷糊了。

林梵音還在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顧郁清,她沒喝迷糊,只是酒壯慫人膽,借機釋放自己心中無處安放的躁動,話語輕薄一下亦卿。

這孟浪的發言一石激起千層浪,佐伊哇的怪叫了一聲,不過看了看顧郁清的臉色,雖然并沒有表露出什麽,但這小侍女敢說這樣的話,就代表他倆不簡單,哪怕退一萬步想,顧郁清能容得下一個小侍女這樣放肆,這個小侍女就不是他調侃得起的了。

他還是嘴下留點口德,為自己積點福氣吧,怪叫一聲之後便不吭聲了。

那三名酒妓看主子都不說話了,也識趣的沒拿這事來嬉笑,看着端坐在對面的男子,心裏說不出的仰慕欽羨與嫉妒。

這般男子,這樣一個小丫頭都能碰,她們卻挨不着一個指頭,瞧他高大挺拔,容貌清俊世間罕見,想着哪怕不能成一段良緣,只是春風一度也好,真是讓人眼紅得緊。

紫蓮似乎不在意的道:“一段良緣,真是令人羨慕。”

這話又說得林梵音接不住了,她和亦卿,她可不敢單方面的認良緣,不過嘴上占一點亦卿的便宜而已。

這位紫蓮姐妹不知道是怎麽在青樓這種地方混下去的,句句都是好話,但也句句讓人接不住,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也就在心裏想想,和亦卿的良緣要是能在夢裏出現,簡直想到都要笑醒。

正暗自歡喜着,外面卻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噼裏啪啦的粗重腳步聲和你勸我喊的聲音。

“爺!紫蓮姑娘已經有約了!今日便讓其她姑娘服侍您吧!諾旎姑娘可好?她那一手琵琶爺您聽了肯定要贊不絕口的!”

老鸨的嘴皮子都要說破了,就換來一聲酒氣沖天:“滾!給老子滾!今天我就要見紫蓮姑娘!其她貨色都給老子滾!”

紫蓮臉上過不去,大概是覺得面子有些挂不住,面孔更加冷傲了起來,那聲音轉眼就到了門口,砰的一聲,門被踢開一個二十六七的高大年輕人醉醺醺的站在門口。

他高大,但也肥胖,橫有那麽寬,豎也有那麽高,骨頭加着肉,真是山一樣的一個結實壯士,若不是身上還穿着绫羅綢緞,頭上還帶着金發冠,還真沒點惡霸公子的模樣。

他目光掃進屋子裏的這群人,兩個男的,五個姑娘,可真會玩,他心心念念的紫蓮姑娘就架着琴坐在一旁,再看那倆男的!長得嘛……就還行。

但一個個瘦條條的模樣,哪有他這樣來得威武霸氣?何況他周廈志還是知府老爺的獨子,在郅聶城這個地方,他就是說一不二的人,誰敢來和他搶女人怕是活膩了。

扭頭看向身旁的老鸨冷笑:“這兩位什麽來頭啊?能比老子的面子還大?你怕是被錢迷了心眼,想死了吧?”

老鸨應付得頭痛,直用眼風給紫蓮,紫蓮只好站起身:“周公子,還請你勿要再鬧下去了。”

“你閉嘴,這裏哪裏有你說話的地方了?”周廈志盯着房間裏的兩個男人,怒火灼灼:“兩位恐怕不知道,紫蓮是我的人,這樣動他人的物件,可知是極其無禮的行為。”

佐伊站起身走上前:“哦?那周公子是想?”

“我想?你們必須給我賠禮道歉,不然今天別想踏出這個房門。”

顧郁清自坐着巍然不動,這樣的角色不配讓他站起身來應付,林梵音緊挨着他肩頭,伸手拿起一塊玫瑰糕往嘴裏送,嚼得津津有味,對這個要為了姑娘争風吃醋争面子的男人沒半點興趣。

他倆泰然得同出一脈,自若的神情都大差不差,他們不理這個莽漢,莽漢反倒沖到面前來,看顧郁清坐着不動的模樣,若非做主子的這個姿态,何至于連他身邊的侍女都這樣目中無人。

林梵音看他一下憤怒的沖上來,伸出手便要來扯亦卿的衣領,那邊佐伊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人群中穿了過來,準備馬上攔截住周廈志。

沒等到他出手,一柄窄細的袖刀閃着寒光,刀尖指着周廈志伸出來的一只手,握着刀的手腕動了一下,并不快,也算不上有力,但是很精準,是練習過上萬次的絕無錯誤,刀尖淩冽的挑過周廈志的手腕。

刀尖掠過之後,除了刀尖上一點血色,并沒有多餘的血噴出。

周廈志在一刀之後大聲慘叫跪倒在地,捂着手腕怒罵:“我的手!!!來人啊!給我殺了這個小賤人!”

林梵音指尖提着那柄袖刀,小小的身軀半蹲在他面前,微圓的桃花眼帶着笑意,看他汗出如漿,臉上一瞬因為疼痛都濕淋淋的了:“不用那麽緊張,就是挑了你的手筋而已,沒割到血大脈,勸你趕緊就醫,少叫兩聲,現在去醫館說不定還能把筋接回來。”

“你……你給等着!”周廈志捂着手從地上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帶着兩個小随從匆忙跑了。

林梵音有些嫌棄的把帶着血的刀扔在地上,回過頭眼睛裏滿是亮晶晶的笑意看着顧郁清,乖巧,可愛,且想要被誇獎。

顧郁清也沒有吝啬自己的誇獎:“做得很好。”

林梵音咬唇,垂着眼藏住眼裏的得意。

雖然她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肯定很傻,但得到了亦卿的誇獎這件事太讓人心潮澎湃了,讓她如何忍得住這樣高興的情緒。

總而言之,今天的青樓沒白逛,她在亦卿面前好好表現了一會。

至于亦卿和這個佐伊兩人說話間你來我往充滿暗語氣息的對話,她就當聽不見好了,畢竟她只是一個小侍女而已。

天色很晚了。

醉意闌珊回到客棧,林梵音一倒頭挨着枕頭就睡着了,她這邊剛挨着枕頭,那邊就在夢境裏睜開了雙眼,看見了正在彈琴等着自己的周公。

這個周公長了一張亦卿的臉,當真是舉世無雙的周公了,林梵音瞧着他,不聲不響的湊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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